绵延的公路上,一望无际。
楼安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欣赏着漫天的红霞。
还不错,跟小侄子课文里描述的一样漂亮。
“已经过去第七辆了,看来,我们三,今晚就要露宿在这广阔无垠的大川的马路牙子上了”。
站在正对面,离她差不多四五米远的萧如,手里扯着青草,头也没抬就这么吼了一嗓子。
惊了正出神的楼安,她收回了看天的目光。望向扯草扯的正起劲的萧如,接着把目光又移向了旁边的任露。
此时的任露被热气蒸的似天边的红霞的脸颊,挂满了汗水。看着远方,低低的咒了句什么,小脸差不多快皱成了包子。
楼安轻笑出声,俯身拿了水与纸巾,下车向二人走去。
“你上车呆会吧,那边凉快”。
任露接水蹙眉。
“我脸上有东西”。
楼安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回道:“没有”。然后抬手压了下帽檐说:“我只是从未见过教养良好的任小姐今日的窘态,有些新奇而已”。
任露懒得理她,指了指左边的萧如,然后向车走去。
此刻的萧如,大概是扯草扯累了,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远远地向她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水。
楼安走近,蹲下,扭开水,向萧如双手轻轻倒着。
“好玩吗”?
萧如挑眉,不解。
“扯草”。
“还行,没扯过,新鲜”。
可不是新鲜,第一次来大川新鲜,第一次车坏在半路也新鲜,只是这新鲜不能时间太长,太长了熬人。
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一辆车经过。
萧如有些不耐:“什么鬼地方,车这么少”。
楼安没接话,眼神落在远方,显得心事重重。
萧如再次轻抿了口水,打量了下楼安。
“腿不酸”?
楼安把手伸向萧如手臂,有些苦涩的答:“麻了”。然后借力坐在地上,也顾不上白色运动裤耐不耐脏。
楼安忽觉,这样挺好,月圆星满天,微风习习,虽然有些冷。
想着想着,便轻笑出了声。
萧如循声看过来,眉头紧蹙:“你还笑的出来”?
楼安笑容欲发灿烂,伸手轻点了下萧如额头说:“苦中作乐嘛”。
这下连萧如也不理她了,起身拍手,向车走去。边走边喑自嘀咕:“真是个奇怪的地方,白天热死人,现在到还不错”。
楼安没动,追随着萧如的背影看向车中的任露,通过车窗看向公路边的草地与山丘,然后望着远处渐落的夕阳,在轻轻的叹气中笑了。
Z城与大川,嗯,远,很远。
不过远的很好。
文君深有些头疼的望向窗外。狭窄的车厢,喧嚣吵闹的人群,难闻的各种气味,已经过去的七八个小时的车程。
这些让他无法忍受的全聚在了一起,在他耳边鼻息萦绕。
“文哥,差不多还要三个小时才能到,你要不要喝点水”?
文君深面色不郁的转头,看向拿着水满脸堆笑的许知远。
许知远脸上维持着微笑,身体整个侧转过来,双手拿水向前。
文君深眸光定在水上,点了下头,许知远忙不迭递了过去,就差没站起来点头哈腰了。
文君深此人,脾气火爆,心计深沉,逼人气场生生让周身一米内寸草不生。
许知远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几年,从小职员到文君深身边,大大小小的领导少说也跟了五六任,可像文君深的没有。
他开口你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不开口你更不知道他想什么。
他开口你怕,他不开口你更怕。
说起文君深,就Z市君成一把手,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人家出身在那,帝都文家唯一嫡孙
家里权势滔天,在Z市说一不二。权势面前,人人低他一等。
许知远眼巴巴看着文君深喝了口水。这才轻抚了下胸口,轻呼了口气,转身准备坐好。
谁知,屁股还没有找好舒服的位置,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将他重重的撞向前排椅背。
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头部、胸腔生疼。
车厢内一下子炸开了锅,司机的嗓门尤其凶悍:他妈的,你们找死啊。
震天响的吼声陡然把半秒前还处在“我在哪,我是谁”状态下的许知远惊醒。
他迅速转身,语气急切: “文哥,你没事吧”?
文君深正低着头,盯着胸前裤裆处的一大片水痕,额头可见的青筋在跳。
许知远看着文君深额头跳动的青筋,眼角、嘴唇、心脏不自主地跟着跳动。
过了好一会,文君深慢慢抬起了头,面色阴寒,眼神冰冷。
“去看看怎么回事”?
声音像冰,刺骨。许知远抽搐着嘴角奔下了车。
楼安看着堪堪停在半米处的车,脚软到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任露、萧如一样面色惨白、目露惊恐,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许知远一下车,就看见三个吓傻的女孩坐在马路中央,一身的惊魂未定。
司机正站在旁边骂的兴起。
按说,骂的这么难听,就算是兔子,这时候也该起来咬两囗。
可三人置若罔闻,只顾发抖。
许知远站的不远不紧,看了好一会。
不会是吓傻了吧。
又过了好一会,司机已从辱骂上升到人身攻击,可三人还是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许知远盯了眼前方正兀自骂的正尽兴的司机。忙上前蹲下,询问:“你们没事吧”?
不待她们回答,司机已经跳起。
“他们能有什么事,老子又没撞着她们”。吼完又接着破口大骂。
许知远瞟了眼司机,几欲上前狠踹司机一脚。这个时候骂就能规避责任?孰是孰非是该先把人扶到路边再说,
许知远无法,也不愿与司机这种人过多纠缠,只得上车寻求帮助。
“有没有医生,下车帮忙看看”。
车上的人摇头。
许知远望向文君深,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又下了车。
司机越骂越起劲,许知远搓了把脸,扫了眼停靠在路边的红色宝马,走近,蹲下。问面前的人:“车坏了”。
楼安余惊未了,眼睛赤红。有些木讷地点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许知远心内一惊,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呆愣了好几秒,低头若一沉思,站起,掏出钱包,抽了好大一把钱。
“给你,别骂了,扶人到车上去”。
司机傻了,什么意思?
老子骂的正过瘾呢。
许知远把钱塞到司机上衣口袋,拍了拍傻站着的司机说:“找根绳子,拖上她们的车”。
尔后指了指站在车门口观望的几个人:你们过来,帮忙扶下人”。
司机傻看着许知远,没动。
怎么个意思?遇到活雷锋了。
许知远挑眉:“怎么着,嫌少?”得,许知远点了下头,又掏出钱包抽了一把钱递了过去:“够了吗?”
司机总算明白了,搁我这英雄救美呢。于是上下打量起许知远,看着挺干净,四十好几的年纪,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老牛爱吃嫩草,古人诚不欺我。
许知远任他打量,等他收回目光,问了一句:“怎么?还嫌少”?
“不,不,不,够了,够了,我这就去找绳子”说完就向车尾厢跑去。
笑容猥琐的让人讨厌。
许知远用钱包在手心敲了敲,心内冷笑了一下,你看,还不照样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许知远慢条斯理的把钱包放进口袋,转身蹲下,轻声向三人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我们会拖上你们的车,来,我们扶你们起来,外面冷,车上暖和,在这地方可不能冻坏了”。说着扶起楼安,另外两个人扶起任露萧如。
上了车,许知远扶着楼安径直向文君深座位走去。
把人安排坐下后,才敢抬起头看向文君深面色不善的脸。强撑着说了句:“车上没位置了”。
文君深脸色一下子变的黑如锅底,一副没位置,要不你坐我腿上的吃人表情。
场面一时间火花四溅,许知远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瘫下去了。
“都几点了,还走不走了,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睡觉了”
车上不知道是哪位大姨破空吼了这么一嗓子,一时间附和声一片:是啊,走不走了,都快饿死困死了。
声音此起彼伏,呱呱呱的似有千只蚊万只鸟在耳边鸣叫。文君深再次皱紧了眉,转头向窗外,向许知远摆了摆手。
许知远如蒙大赦,脸上的汗都不擦。便转身急步向正大着嗓门向车内喊着:谁帮忙帮姑娘们开下她们的车的司机走去。
”我来开,把锁匙给我”。
司机看着许知远下车,心内感慨:人傻钱多,还是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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