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来许愿吧！”
安安有些不敢置信。
昨晚，有多么担心今天无法顺利进行，此刻就有多么安心。
仿佛是怕男人反悔，少女一步跳到男人身旁，“许愿吧！”
……
双手合十，闭上眼眸。顾深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这样的时刻，曾经许愿时有过；但后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全部都是五年前被血色染红的那一天。
他的队员，全部背对着他。
他不论怎样呼喊他们的代号，他们都不会回头。
无数次，他想把心底的话对他们说。
可他总是在开口时失去勇气。
但今天，站在这个地方，他觉着自己可以说出来。
【Tulip、mimosa、jasmine、peony、orchid……】
【如果，你们还在……请听我说……】
【你们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怀念有你们的日子……】
【那时候，如果我……你们……】
【请不要原谅我……】
先一步说完愿望，安安立刻掀起眼皮，望向身旁的男人。
没想到，方才还平静地对自己说话的男人，竟有泪滴静默地从眼角滚落。
【顾深……】心下默念着男人的名字，少女下意识地抓住了男人合十在一起的手。
她当然不会想到，在自己触到对方手的一瞬间，顾深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冬季怒吼的山风退却了。
阴霾的天空忽然晴朗起来。
明晃晃的阳光落下，一瞬间，顾深脑海中的荒芜变成了十年前那个早春，树木蔚然、玉兰如火的模样。
“队长，能不能别说这么肉麻的话！”
“是啊！如果觉着过意不去，就任务失败时少罚我们跑两圈嘛！”
“那个……队长，我们可能……啊，不，一定不会原谅你！”
“不错。因为，我们本就未曾责怪你。”
榆树朝天生长骨节发出的“咔嚓”声响、玉兰盛开花瓣迎风吟唱的乐音，伴随着身着制服的青年们的话语传入男人的耳蜗。
和每次不一样。
他的队员，都撑着大笑或微笑的年轻面庞，回应了他的话。
掀起被泪水沾湿的眼皮，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竟然也泪流满面。
很自然地，男人抬手去擦少女面颊上的泪滴。
“怎么哭了？”
“没有……安安，很开心。”少女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般，抬起一只手，满是天真地向上推了下自己一面的脸颊，“我看人类开心的时候，就会勾起嘴角呢。你看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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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发，
散乱的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笑》公元 1931年 林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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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如春水的少女用手指推起自己的一侧面颊时，黑发男人的目光禁不住抖了抖。
他没见过她笑。
雷说安安的面部微表情机械中，没有“笑”的设计。
可就在刚刚，少女对着他笑了，带着这个世界久违的纯粹色彩。
一瞬间，明媚的阳光洒下，闪耀着都落进了少女灰色的眸底。
而他也被那光芒所折服。
曾经读过一句诗。
他只记得只言片语——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大概说的就是这份笑容。
“嗯……很美。”这般想着，男人就这么脱口而出。
顾深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对少女来说，是怎样的触动。
几乎没有犹豫，安安将自己的两只小手放到男人脸颊，然后照着刚才在自己脸上的样子，为男人推出一个笑容。
“所以，应该多笑。”
眉心一颤，男人的心脏禁不住跳漏了一拍。
少女冰凉的手指略显顽皮却又小心翼翼的划过他的面颊，像是划在他心头般，柔软，痒痒的。
刹那间，男人一直以来疯狂压抑的念头，不论他靠近她、还是远离她、怀疑她、还是相信她，都无法压抑的念头，又一次浮上心头。
就是这个小丫头，说她相信自己；
说自己可以把心里的话对她讲；
明明很多事都不了解，却意外地理解着他。
一把拉住少女的两只还扬在自己面旁的手，男人将少女扯进自己怀里，然后对着少女的唇，缓缓垂下了头。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安有些失措。本来大着胆子，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男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现在，这么近的距离……
可就在男人的嘴唇距离少女还有2cm距离时，安安的手机忽然响了。
顾深的动作僵持了片刻，终究放开了少女。
“啊，是周奶奶！喂，周奶奶……嗯，我在外面……对，我们在一起……您说需要到旧商业街买巧克力粉？好的，没有问题！”
挂掉电话，少女带着方才的疑惑望向顾深，可男人却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要买巧克力粉？”
“嗯。”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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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与安安从木兮园出来，直接去了旧商业街。
周六的旧商业街与安安上次来没有太大差别。
而她与顾深，从木兮园一出来，也恢复了原来沉默的状态。
可似乎有什么，从心底，发生了变化。
安安说不清楚。
但她知道自己上车，男人会伸手帮自己系安全带；她还知道，自己刚从卖巧克力粉的店里出来，男人二话没说，就从她手里把袋子接了过去。
虽然，男人以前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从没像今天这般直白。
“大概是笑容的力量吧！”
安安在男人身边走着走着，忽然就自言自语道。
“什么？”顾深低声问。
“没什么，我想说，果然，微笑，会给人带来好事情。可以见想见的人，听到想听的话，之类的吧……啊，那家花店！原来就在对面。那个……上次店主人送了我鲜花，我想去感谢一下，顺便再买些花。你等我一下，可以吗？”
“可以。”
得到顾深的同意，少女飞快地穿过马路，跑进了风信子花坊中。
和上次一样，店中风信子花团锦簇，香气扑鼻。店主依旧穿着暗紫色的衣衫，坐在繁花中，犹如司掌风信子花的神明。
见安安进来，店长笑吟吟地站起身，“好久不见啊！”
“嗯……您这里，还是很漂亮呢！”
“谢谢！”
“我，还想买些风信子。”
“哦？要哪种颜色？”
“嗯……”站在满架子的风信子前，少女有些犹豫。
“那边那位，就是你的心上人？”
顺着店主的目光，少女望向马路对面随意靠在汽车旁的黑衣男人，抿住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嗯……”店主应着，走到花架前，抽出一束深蓝色风信子递给少女，“这束吧，或者……”妇人上下看了看少女，随意从花架上掐下一枝深蓝色风信子，插在了少女耳边，“嗯……很好看！这样，可以好好约会啦！”
“约会？啊……不是约会。我们只是来买东西的。”
嘴上这么说着，少女心下却有些乱——这样子，真的可以算是Date吗？
“你想要变成真正的约会吗？”
“诶？”
“那要小心最近会遇见的故人哦。”
“故人……”
捧着鲜花走过马路，少女心底还在回想着方才花坊店主的话。她说故人，可是这座城市，有谁是她的故人呢？
AI特工队的队员？
鬼面队长？
李泽城？
这么说起来，自己自从那天离开了MS集团研究院的基地，除了知道李泽城被带回家修养这一点点消息，真是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呢。
也不知上次的事情后，他怎么样了……
见少女回来，顾深准备去给少女开车门，却发现少女鬓间插着一束深蓝色的风信子。
这样的造型，顾深之前也见过一次，就在李泽城的生日派对上，是那个活力满满的小太子，帮少女插在发间的。
然后那整整一晚，少女都戴着那朵花，用餐、庆祝、跳舞……
不知为何，少女戴着鲜花，明明美得不可方物，顾深心底却横着块大石头般，有些闷。
就在这时，走到男人跟前的少女，垂下头，相当谨慎地问：“顾深……最近，协会有收到关于MS集团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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