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和林夕颜的口供一直录到晚上六点多,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林琅涛才不耐烦的对一旁等候的警察摆摆手,于是两个警察上前,将两人带出去办手续放人。
“记住,这个月都不准离开本市,另外要随传随到,听见了吗?”在她们填写表格的时候,办手续的警察对她们说道。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软禁我们?”林雪显然很不情愿,提出异议。
警察冷哼了一声,用鄙夷的语气说:“什么软禁,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对你们两个行使监视居住的权利,懂吗?”
“监视我们两个干什么?!”林雪扔下笔,一下子就生气了,“这关我们母女俩什么事?赌博的是我老公,不是我们!放高利贷的是那些坏人,也不是我们!你们凭什么抓不到人就赖在我们身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有说赖在你们身上吗?!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家,别给我瞎吵吵!再吵就再把你们关进去!”那个警察也不是吓大的,当场就拍桌子吼道。
林夕颜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现在只想带着妈妈回家好好休息,于是拉着林雪的胳膊劝道:“妈,别吵了,填完我们就回家吧。”
林雪不服气,这一下午又是医院又是公安局的,她早已受尽了委屈和害怕,这时候只觉得气血上涌,不管不顾的挣开她的手,对那个警察吼了回去:“你以为你在这里上班就代表天皇老子了?!我还就不信了,我什么都没做过你有什么资格来关我?!我就吵了怎么了?你有本事你抓我啊!你把我抓进去啊!我看你能关我几天!”
那个警察没想到她会一下子撒起泼来,从腰间拿出警棍准备吓唬吓唬她,这时林琅涛嘴里叼着烟,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听见门口吵吵闹闹的,皱着眉不耐烦地走过来呵斥道:“吵什么吵!”
那个警察见林琅涛过来了,立刻把警棍别回了腰间,解释道:“林队,是她先大声喊起来的,我……”
“她是谁?!你是谁?!你干了多久的警察了,连这点素质都没有?!”林琅涛猛吸了一口烟,毫不客气地斥责道,“你当这儿是菜市场啊?肃静知不知道?!”
那个警察低下头:“是,我错了,林队。”
林琅涛把烟蒂丢在垃圾桶里,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那个警察把之前的对话都重复了一遍,林雪为自己申辩道:“林队长,我该配合的都配合了,口供也录了,为什么你们还要限制我和我女儿的人生自由?这件事跟我们两个毫无关系,你们这么做是不合法的!”
“不合法?”林琅涛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咧嘴一笑,说道,“口供虽然录了,但是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两个对警方没有说实话,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之后还会跟犯罪分子有接触。对你们的监视居住是经过许局的批准的,也是完全合法的。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们监视你们,也就是在监视犯罪分子,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抓到刺伤你老公的凶手吗?”
“这……”林雪哑言。
确实,如果自己拒绝警方对自己的监视居住,那不就表示自己心虚吗?既然自己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那让他们监视也无妨不是吗?
这么一想,林雪就想通了,她抿了抿唇,眼神飘忽,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那……那好吧,反正我们两个跟这件事是完全没关系的,别说一个月了,就算是一年你们也查不出什么的!我是好心提醒你们,别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你们查不到凶手的。”
“呵,浪不浪费我们会看着办的。”林琅涛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现在能填表格了?”
“填就填!”林雪嘟囔了一句,老老实实的把笔又捡回来继续写。
填完表格,林雪和林夕颜走出了公安局大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林夕颜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林雪说:“妈,家里没菜了,这么晚了,我们就外面吃点再回家吧?”
林雪却不是很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欧阳坤的事情:“对了,欧阳璃茉人呢?”
“璃茉姐?她好像转院了吧,怎么了?”
“转院了?”林雪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也对,那个墨瀚怎么可能让她呆在那种医院里。”
“妈,你不会现在想去找她吧?”林夕颜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要去找她了!现在你爸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呢,我们两个又被公安局的盯上了,孤儿寡母的,别人欺负我们可怎么办!”林雪挎着包叉着腰站在原地,说道,“我看也只能去找欧阳璃茉了,让她跟墨瀚说说,别让那些警察再跟着我们了,不然警察天天在家门口蹲着,这要是被左邻右舍知道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呆下去?别人呐都会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的!”
林夕颜劝道:“妈,其实警察跟着我们也挺好的,至少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不是吗?我们既然问心无愧就不用怕他们,而且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在我们家门口呆着,要是能被邻居发现,他们还怎么抓放高利贷的人啊,你说是不是?”
她的这番话顿时点醒了林雪,她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确实有道理:“你说得也对。”
见妈妈终于不闹着去找欧阳璃茉,林夕颜松了口气:“妈,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好,吃饭去。”
山水林苑8幢的顶层。
郑熙媛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头颓然的靠着沙发。她的脚边已经放着好几个空的啤酒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嗝……”她半眯着眼,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啤酒又空了,她把空罐子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然后伸手往前去摸,手过之处“叮铃当啷”的一片罐子倒地声,就是摸不到有酒的。
她不禁生起气来,把那几个碍事的酒罐子都扔到了客厅的角落里,然后用手撑着地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叮咚,叮咚”,玄关处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郑熙媛站在厨房门口愣了半天,才辨别出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她转身跌跌撞撞的往玄关处走去。可视电话上那块显示屏里映出的人赫然是项白。
“项白……”郑熙媛半趴在墙壁上,皱着眉,眯起眼盯着在门口等得一脸焦急的项白,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项白从墨瀚那里拿到这里的地址,他知道郑熙媛现在一定不愿意见自己,甚至会比以前更讨厌自己,所以当他试着按响顶楼的门铃的时候并不抱任何希望,可是没想到等了十几秒,玻璃门竟然开了。
他看着慢慢向两边移开的玻璃门,一阵激动涌上心头,他连忙跑进电梯,按下了“8”。
电梯里,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动着,好不容易停在八楼,他疾步走出电梯,却见一号房的房门紧闭。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熙媛给自己开的门?项白心里疑惑,又抬头看了看门牌,确实是一号房没错。
在门口徘徊了几步,项白没听到房门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伸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还是没有声音。
“叮咚,叮咚”,他不气馁的继续按,终于,防盗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项白没有再犹豫,直接一把拉开了防盗门,谁知迎面而来的是披头散发、明显喝醉了的郑熙媛,她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倒过来,着实把项白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出手臂去接,却闻见她身上浑身的酒臭味,不由得皱了眉。
“熙媛?熙媛?”项白搂着她软弱无力的身子喊了她几声,但是怀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项白无奈,只能一手扶着她艰难的走进门,一手反手关上了门,然后脱去自己的鞋子,直接把她打横抱进了卧室。
被放在床上的郑熙媛极不安分,在床上扭来扭去,还想起身下床。项白只能把她往床的里面挪了挪,让她整个人躺在大床的正中间,这才阻止了她下床。
然后他转身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端进卧室,拿了一条毛巾小心的打湿拧干后帮她擦脸。
郑熙媛的脸色很不好,惨白惨白的,唇上的口红早已糊成了一团,还沾染到脸颊上和下巴上,秀眉紧皱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项白看着她这幅颓败的样子,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有心疼,也有后悔,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爱始终无法打动她的心?她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在墨瀚的面前就甘愿那么的卑微和渺小?
他还能记得在度假村的那天早上,经历过一晚的欢愉的他并没有睡着,到后来天亮前的几个小时,他也只是闭上眼浅眠。所以当郑熙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也立刻就醒了,然后他看到她那双眼睛在自己和他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最终连同着她眼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甩来了一巴掌。
那狠狠的一巴掌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往自己脸上扇过来的,但是他没有躲避,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一阵剧烈的疼痛马上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连同着蔓延到他的心里。
“项白!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她歇斯底里地喊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但是项白并不后悔,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也不后悔。
他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搓洗着毛巾,然后帮她细致的擦洗着脸、脖子、手臂,直到毛巾划过她的胸口,他的动作停住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白皙的肌肤上还残存着那晚他留下的印迹,红色的一道道,显得非常暧昧。
项白眸色一暗,拿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然后他不自觉地看向处于半昏睡状态的郑熙媛的脸,身体慢慢的往她的方向倒下去,他的唇便又一次吻在了她的唇瓣上,带着浓浓的酒精味,苦涩而柔软。
“唔……”郑熙媛感觉到有东西压在她的唇上,脑袋往旁边转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她身上的衬衣因为喝酒喝的发热,所以自己解开了几个纽扣,这时由于她翻身的动作,很自然的就因为手臂的挤压而露出了大半片雪白的胸脯,中间那道深深的沟就像是一个隐晦的邀请,不断的撩拨着一个正常爱慕男人的心。
项白把手里的毛巾扔进脸盆里,坐在床边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三秒钟,然后伸手脱去了自己身上的毛衣和衬衫,轻轻翻正了她的身体,火热而久久寂寞的躯体就直接密密的覆了上去,而他的唇也再一次含住了她的,这次,这个吻吻得更深、更重……
美黎莫和私立医院副楼六楼VIP病房里。
病床上的欧阳璃茉已经安然入睡,墨瀚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突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墨瀚迅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然后往病床的方向望过去,见她依旧睡得安稳,于是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轻轻起身走出了病房,并且反手关好了门。
门外,吴秘书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见他从病房里走出来,马上迎了上来。
墨瀚走出VIP病区,来到电梯前面的点燃了一支烟问道:“她父母那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找到了吗?”
“找到了,您看是现在就通知还是明天一早再通知?”
窗外,深冬凌厉的风呼呼的刮着,外面的一排香樟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摆。
墨瀚站在窗前,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双眸在白色的烟雾中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精光:“现在。”
吴秘书眨了眨眼,想起那天早晨歇斯底里的郑熙媛,还是有些犹豫:“墨总,一定要这么急吗?郑小姐她……”
“我不想拖泥带水。”墨瀚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下颚微微收紧,“在璃茉醒来之前,我要看到这件事结束。”
吴秘书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夜已深,整个楼层显得很安静。
墨瀚矗立在窗口一动不动,直到把这根烟抽完才转身将烟头丢在烟灰缸里。他转过身,吴秘书打电话的声音刚好能让他听清楚:“……您好,这边是魔都集团秘书室,我姓吴,不好意思这么晚来电通知……郑小姐在公司年前度假期间情绪不太稳定,现在已经回到她目前所住的公寓,墨总出于员工的人文关怀,希望二老能前去探望……是的,墨总并不在她的公寓内……好,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吴秘书走回来汇报道:“墨总,郑小姐的父母已经通知到位,她母亲说会马上赶过去的。”
“嗯,晚上你留在这里加个班,安森已经在公寓附近蹲守了,今天你们两个都辛苦一下,加班费按平时的三倍计算,明天你们去财务部签字。”
“谢谢墨总。”
“等一下有情况通知我。”
“好的。”
交代完一切,墨瀚迈着平稳的脚步又重新回到病房里去了。
吴秘书看着病房门被关上,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她并不觉得郑熙媛是一个坏女人,相反,她独立而干练,不像之前的斯悦那样爱慕虚荣,唯独偏偏爱错了人。而她也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努力,所以被命运推给了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不知道当她的父母看到她跟项白睡在一起的时候会作何反应,但是想必也八九不离十,要么会让两人交往并且结婚,要么就会让她辞职,并且远离墨瀚。
不管是上述哪种结局,对郑熙媛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结局,但却也是墨瀚最仁慈的一个处理方式了。
她在墨瀚身边工作了这么久,这次是她见过墨瀚解决麻烦的最温柔的一次。现在,她只希望郑熙媛能看清现实,不要跟墨瀚对着干才好。
郑家。
郑妈妈着急忙慌的穿着大衣,一边催促着郑爸爸:“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儿啊!”
“哎呀,你别催我,我钥匙不知道放哪儿去了。”郑爸爸在客厅里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我不是有钥匙嘛,你先别找了,都这么晚了,快走吧!”郑妈妈说着,硬是把他拖出门去。
冬天的现在这个时间,晚班公交车比较少,两人也等不及再赶到一条街外的公交车站了,于是直接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山水林苑,开快一点儿啊!”
“好嘞!”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脚底油门一轰就往前开去。
由于山水林苑是全封闭式物业管理,一切非业主车辆出入都需要登记,所以当车子停在8幢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郑妈妈付了车费跟司机商量道:“师傅,我们上去一趟有点事,一会儿还坐你的车回去,您就打着表等我们行不行?”
晚上的生意并不好做,司机见他们愿意打表等也乐得赚轻松钱:“行!我就在楼底下等你们!”
郑妈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拉着老公的手就往楼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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