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看着放在床角的精美小盒子,我都不禁责问自己是不是太爱耍小性子了,无论是对于方正还是对于顾燃,都是这样。我每次思想混乱的时候都把小熊维尼的碎片一片片擦拭着,仿佛它还在顾燃手里的画笔下上着明亮的颜色,只是擦拭了数百遍,我都没有横下心拉下脸去主动找过顾燃。
秋天来得愈来愈深了,秋风一天天呼啸起来,吹落了满天树叶,吹冷了每一个小角落。这一周又赶上一次周测评,饱受考试摧残的莘莘学子们无疑是“哀鸿遍地”。周五下午的化学课,程老师去参加周考测评会,让我们在教室里自由组合对试题进行讨论纠错。班里面看起来仿佛是一派“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良好学习氛围,但其实说透了就是大型“联谊茶话会”,就差叫来一个人高声喊“买大买小”了!
韩飞恰好受了风寒感冒,在今天中午请了假,冬雪搬了板凳去了室友的组里唠嗑,付妍细细给考砸的如兰讲着习题,无暇顾及我和金鑫,而金鑫那家伙又开开心心地看着杂志哼着歌,我只能埋头一个人做着纠错。恍惚间我却隐约听见了顾燃的声音。我循声偷瞄了一眼,果然是他!他插进了我们隔壁熊磊的组,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就端坐在了我侧对面的位置,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声音就能不偏不倚传入我的左耳朵。
“微音呀,我们组有几道化学实验题不会,你来我们组里给我们讲一讲吧!”熊磊的同桌杨羽翼溜到我身边,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娇滴滴俏生生的,活似出谷的火烈鸟。毫不夸张的说,她是我在我们班见过的学习成绩又好玩得又疯的第一人!
“不好意思丫羽翼,我也不一定会做,你们去问问月宾吧,他化学学得极好的!”我当机立断地拒绝她,让她去找课代表。因为此时顾燃就在那边,我绝不想让我自己一念之差把自己置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走吧走吧,你一个人在组里怎么讨论纠错呀!走吧……”她拉住我的手臂摇来摇去,烦得我整个人什么都做不了。讲真的,她可真像我粘人的小表弟一样讨厌!
在全班同学面前,我的小脾气不好发作,加上又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只能随手拿了试题卷过去。但因为我不想和顾燃坐面对面的“上风”位置,我就刻意坐在了羽翼旁边一个小角落,一言不发地继续低头看错题去了。就当换一个地方做纠错呗!
“我们来玩儿真心话太冒险吧!”熊磊低了低头,悄声向组里的我们说着。却不想“一呼百应”,大家都表现出极高的兴致。
“微音,你要来玩吗?”熊磊朝我坏坏的笑着。
没等我拒绝,羽翼就替我发了话:“当然玩儿丫!”又转过头用双手紧紧挽住我:“是吧!微音!”那一刻,我真的就连捏死她的心都有了,但始终没想到这些比起加入这个“魔鬼游戏”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我……我……我不会呀……”我抬头看了看,组里只有顾燃,熊磊,羽翼,赵旭和我,我企图推掉好赶紧从顾燃面前走开。
“真扫兴啊!”顾燃也不看我,便喃喃地说道。他一边侧过身子用手转着笔,一边意有所指地冷笑着。
我恨恨地盯着顾燃的脸,但是他始终没有向我转过头。见到他那故作冷漠的态度,我心里更是窝着火气。
“没事没事儿,我教你!”赵旭见我们似乎立马就要针锋相对兵戈相见,便赶忙笑着替我们圆场。
“那我们开始吧!我们就用掷骰子的方式吧!”熊磊变魔术似的从笔袋里掏出三个一模一样的骰子。
“等等等等,顾燃,你和我换一个位置吧,我想做赵旭旁边和他参谋参谋!”羽翼眨巴着眼睛对顾燃说道。喂!这请求故意的稍稍有一些明显了吧!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企图用我“真挚”的眼神告诉她不要抛下我,她却依旧一副毫不知情的天真无邪脸,匆匆和顾燃换了座位,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尴不尬的境地。我自然有苦难言,只得稍稍把凳子距顾燃挪远了一些。这次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前几轮我几乎只是一个“旁观者”中的“参与者”,或者也可以说是“参与者”中的“旁观者”。即便顾燃就坐在身边,我也和他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绝佳距离。奈何风水轮流转,这一轮输掉的变成了顾燃。
“咳咳,作为一个胜利者,我觉得我应该对你摆出胜利者该有的姿态。”羽翼托起下巴挑衅地看着顾燃,顾燃也傻傻的看着她笑着。
“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羽翼用尺子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
“大冒险吧!”顾燃笑道。
“好,有胆量!”熊磊拍了拍顾燃的肩膀,又跟羽翼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副“狼狈为奸”上下其手的样子。
“咳咳,请惩罚玩家亲一下你左手边第一个玩家!”羽翼坏坏的看着顾燃。
我前一秒还在想羽翼有点玩得太疯,后一秒才意识到,顾燃的左手边,那不就是我?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羽翼,与此同时顾燃亦转身看着我。
“哇哦!”熊磊和赵旭发出怪异的声音打趣。
“羽翼,你别闹了!”我羞红了脸,低声跟杨羽翼求放过。
“玩游戏嘛,开心就好开心就好!”羽翼丝毫不肯放弃这一次看大戏的机会。
“要不就抱一下好了,你看微音都害羞了!”赵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燃,向羽翼说。
“那好吧!”羽翼一脸不情愿的答应了,又催促着顾燃:“loser快点呀!”
“这样不太好吧!”顾燃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要不你亲我!”熊磊搞怪地把眼睛闭上,嘴唇朝顾燃嘟起来,惹得我们一阵狂笑。
顾燃一把把熊磊的嘟嘟嘴推开,复转向我,定定看了一眼,就迅速把两臂在我颈部环起来,尽量不触碰到我。我侧过脸眯起眼睛,不愿和他四目相对,却还是烧的两颊火辣辣的。他的手指穿梭在我的马尾间,手心的温度让我背部一阵发热。我眯起的眼睛依旧看见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就像想要采一片盛放的大片玫瑰花瓣却又害怕它的刺儿一般,仔仔细细,小心谨慎。
“好了!”顾燃收回手臂,定定看了看我才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鼻翼一张一翕。
恰好这时候下了课,我就像一个肇事逃逸者一样立马落荒而逃,听着他们在后面嬉笑,我的心跳愈加如同振鼓一般。
吃过晚饭,陆冰和小北都去了操场,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人迹罕至的桂苑路上,秋愈来愈深了,草地花坛都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喂,同学!”正出神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转过身,才发现顾燃笑嘻嘻看着我。
“干嘛?”看到他阳光而又有些幼稚的笑脸,我再傲娇不下去。
“这么些天了还生气呀?”他追上来站在我身边,夕阳下的影子和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是你突然不理我了,还天天变着法的捉弄我!”我白了他一眼。
“林大小姐,明明是我跟您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你都不瞄我一眼的好吗?我也是个高冷又傲娇的人呀,难道你要我天天热脸贴你冷屁股呀!”他用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嘿嘿的笑着。
我啐了他一口:“那你就说我和金鑫,我们……”在他面前,情情爱爱的字眼我再也说不出口。
“我不是气糊涂了嘛,难道你现在要承认呀!”顾燃赔着笑脸,还不忘问个一清二楚。
“呸!”我赌气的走开。
“唉唉别走呀!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当时为什么生气呀?”他赶忙追上我,站在我面前,表情认真了许多。
“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我,可是你真的太冲动了,你知道吗?你那样做真的很不理性!”我静静看着他,很认真的一字一句说给他听。
“那你以后愿意纠正我的不理性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让我瞬间无处可逃。
我感觉空气都凝结了,时空仿佛把我们两个定格在此时此地。面前这个幼稚而爱笑,温柔而体贴的大男孩就是我当时生在黑暗里看见的希望啊,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站在我面前向我说出这种煽情而暧昧的话。只是他说的是我想的那样吗?即便如我所想,我应该即刻答应他了吗?林泉,高老师,徐萧秦,他们的身影,他们的声音依旧烙在我心上牵绊着我,无时无刻不让我喘不过气来。
“幼稚!”万分纠结,不敢面对现实的我只好含糊其辞,甩给他一句话就走开了。
“喂,那你现在还生气吗?”他冲我的背影大喊着。
我整理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缓缓转过身去:“我是气球啊,生气生爆了,现在就没有气了!”说罢我就匆匆跑开了,只剩下顾燃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却没有听到顾燃的喃喃自语:“早知道就不请杨羽翼搭线了,白白赔上我请他们组一天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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