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白挤出一个笑容，笑道：“没什么，本来是说今天要回去看您的，结果我太忙给耽搁了。我和清语明天回去看您。”
林景深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慕白安静地看着漂浮在茶壶里的茶叶，一声不吭。
一分钟后，他狠狠地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出了门。
保安室内，维修人员正商量着监控器的问题，顾慕白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今天小区大门前的监控器年久失修，电线短路了。
顾慕白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越走越烦躁，最后，顾慕白踢开了一家平日里生意火暴今天却因事关闭了的小餐馆的门，里面仍旧是空无一人。
顾慕白咬紧了牙，一通电话，直接打给了远在奥地利此时正在睡梦中的白鸿：“白鸿，你的人呢？”
白鸿在睡梦中被吵醒，看不清顾慕白的备注，还以为是霍南启，声音朦朦胧胧的回复道：“不是在哪儿呢吗？老大又干啥了？”
顾慕白气急败坏，爆出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句粗口：“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回来！”
正在睡梦中的白鸿终于听清了顾慕白的声音，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衣服，“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青年男人这么多年来跟着顾慕白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大事，对比霍南启，顾慕白也一直很宽容他。头一次这么被老大骂，白鸿立刻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慕白咬牙切齿的从嗓子里吼出来：“给我滚回来，给我看看你的人都死去了哪里！”
顾慕白几乎是在踢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打消了宋清语是生气离开家或是出去买药的猜测。
没有人能告诉他宋清语去了哪里，因为，这件事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顾慕白挂断了电话，走出店面，环视了一遍四周。四周仍然和过去一样，该晚上开着店面的店依旧开着，该晚归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小区门口走，吃夜宵的人们一个接一个从楼上下来。
但是顾慕白知道，那些本来应该有人的地方，现在是空缺着的。
顾慕白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宋清语提出离婚的恐惧，他认识警局的人，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官却告诉他，失踪案要48小时后才能立案。
平日与他交好的警官安慰他道：“你再等等，说不定她只是出门手机没电关机了。”
顾慕白一改往日儒雅风度，破口大骂：“老子要是知道她只是出门散个步，用得着来找你？48小时？48小时人都没了你让老子去收尸吗！”
警员也恼了，开始对顾慕白一通教育，但是顾慕白把手机摔在了副驾驶座上，开车直奔律师所。
律师所仍旧是只剩下霍南启一个人，他正在收拾东西，已经准备离开了，看到顾慕白的车几乎是疯了一样往律师所的大门开，吓了一大跳，忙往门里躲，骂了一声：“顾慕白，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故意杀人罪！”
顾慕白准确无误的把车子在距离玻璃门一米的地方停下，也顾不上去反击霍南启，摇下车窗，红着眼睛吼道：“上车。”
霍南启刚刚跳上车，顾慕白哑着嗓子说道：“把白鸿的人的名单列一份发给我，再把我们小区附近的所有监控系统都调出来。”
霍南启愣了愣，“哥，调监控系统我不会啊。”
这种事都是白鸿和他手下的人干的。
顾慕白冷冷说道：“我管你用什么办法，到你公寓之前给我调出来。”
现在距离霍南启家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霍南启从后视镜偷偷看着顾慕白的神情，他的眼眶都已经开始泛红了，霍南启这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顾慕白没有和宋清语一起。
十一点之后，不管是什么事情顾慕白都不会抛下宋清语一个人在家的。
霍南启一边火速通过信息联系着白鸿手下里可以用的人，一边小心翼翼问道：“嫂子呢？”
顾慕白猛地一刹车，几乎是从嗓子里吼出几个字：“滚下去。”
霍南启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忙闭了嘴，圆润的滚下了车，往自己的楼层飞奔而去。
顾慕白刚下车，林景深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慕白啊，是不是除了什么事？和清语吵架了？”
顾慕白脚步一顿，“妈，您等我一会儿。”
驾驶座还留有温度，顾慕白就又坐了回去，直奔林景深的宅子。
林景深何等的敏感，从顾慕白刚才的电话里察觉出了细微的不对劲，宋清语的手机也处于关机当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顾慕白一个人赶到的时候，林景深脸色惨白，“慕白，清语呢？”
顾慕白原本是想多安抚林景深一下，至少把事情别闹的那么大，但一看见林景深的神情，就知道这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超出了他的想象。
顾慕白和林景深进了屋，林景深在沙发坐下后，他看着年近六十的林景深，给她首先打了一针预防针。
林景深肉眼可见的呼吸急促起来。
顾慕白咬了咬牙，最终，声音嘶哑道：“妈，你要保持冷静。清语她……可能失踪了。”
林景深顿时觉得眼前黑了一片，天旋地转。但好歹也经历过不少风浪，林景深脑袋空白了一阵，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清明起来。
林景深大口的吸着气，身体颤抖着，“你们……”
顾慕白倒了一杯安神茶给林景深，轻轻拍着老人的背，“没有吵架，没有出问题，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顾氏肥肉的香味引来了野外的狗。也可能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宋清语，也在故意折磨他。
林景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也已经哑了，大口的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顾慕白握紧了拳，等林景深哭了好一阵，情绪慢慢平息下来，才蹲在林景深的面前，红着眼眶，坚定说道：“妈，我会把清语找回来的，警方那边需要48小时才能立案。”
顿了顿，顾慕白继续说道：“您知道我是谁吗？顾氏财阀，知道吗？”
林景深一把把抹着眼泪，几乎看不清他。
顾慕白也几乎是自顾自说道：“我叫顾慕白，顾氏财阀顾兴的儿子，排行第二。”
顾氏财阀顾兴，放在几十年前，在商业圈也是叱咤风云的名字。
一个在经济危机中让顾氏起死回生的人，年轻有为，二十五岁彻底接手了偌大的顾氏企业，和宋氏曾经有过合作。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愿意去见的父亲。
林景深看着顾慕白，努力看着他那张脸，终于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眼睛上，看出了顾兴的影子。
又过了许久，林景深的眼泪也哭干了，只是大口喘着气。好在她一直以来都有在健身，做过手术后，身体素质倒还不错，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顾慕白就那样蹲着，一句一句安抚着林景深，直到她的情绪没有了一开始那样激动，能够相信自己了，才和林景深做了保证。
临走前，顾慕白特意叮嘱道：“四月底了，清晏快高考了，一定要对他保密，我会做好那边的工作的。”
霍南启也已经把白鸿手下的其他人全部召集了回来，顾慕白跟着他们在全城范围内跑了一整夜，就只在凌晨的时间里在车内休息了几十分钟。
霍南启带着其他人过去找到他的时候，他连车子的火都还没息，就那样停在了红绿灯的前面。所幸是凌晨，车子不多，顶多是驾驶证扣多几分——反正弟兄们多，随便借他一辆车到还不是什么难事。
霍南启拍醒顾慕白，顾慕白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宋清语：“找到了吗？”
霍南启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顾慕白疲倦的一把推开他，“继续找，能找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众人沉默了。
在顾慕白即将发火的时候，后面的一个年轻人才大声说道：“大哥，白鸿哥放在你们小区附近的那几个弟兄，全部失联了。”
紧接着，又有另一个人说道：“能找的监控都找了，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问题，剩下的那些……”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道：“我们找不到。”
言外之意，那些监控都是上级部门管理的，他们没办法获得录像。
而警方需要48小时才能立案帮忙。
顾慕白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街道上的车子已经多了起来，顾慕白闭上了眼，“回去吧。”
众人纷纷一愣。
顾慕白关上了自己的车门，“白鸿还有多久回来？”
霍南启连忙说道：“还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顾慕白没有再理会他们，开车扬长而去。也没有回他和宋清语的公寓，直接去了霍南启家——只因为霍南启家离市中心有着一段距离，空间也大，是弟兄们聚头串门的好地方。
霍南启和其他人回到家，见到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相册的顾慕白，都是蹑手蹑脚地从他身边经过，大气不敢出一声。
沙发被占了，霍南启家的床位也不够，其他人只好轻手轻脚搬来被子，在地上凑合着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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