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字还没说完,眼看着就要砸到孟一楠身上的篮球就被人中途拦截了下来。李明还没反应过来,篮球夹杂着凌厉的寒风又回旋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篮球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往后一仰就摔了个仰八叉。
路雪松连扶都不敢扶他,只是满脸敬畏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来者,大声叫:“帆哥好。”
云帆没有理他,只把森然的目光钉在了李明的身上。
李明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帆哥,我不是……,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是针对孟一楠的……。”
云帆的目光愈发像冒着寒气的南极冰雪,冻得李明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孟一楠默默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嘴张了几张,却连一句简单的“谢谢”都没有发出来。
云帆越是有意无意地袒护孟一楠,唯恐失去“第一宠臣”这个殊荣的路雪松就越是变本加厉地想要刁难他。礼拜三放学后,他居然用小刀把孟一楠自行车上的两个轮胎都给划破了,逼着他不得不扛着自行车徒步往家里赶。
可孟一楠刚走到中途,就看到路雪松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又匆匆追了过来。他不由分说地把他扛在肩膀上的报废品夺过来,又把新自行车塞到了他的手里。
孟一楠茫然地问:“干什么?”
路雪松翻着他那双绿豆似的小眼睛说:“还能干什么?赔你自行车呗。”
“为什么?”
“有必要给你解释吗?”
末了还愤愤不平地嘀咕了一句:“妈的也不知你这小娘炮是怎么入得了云少爷的眼?”
得到云帆接二连三的庇佑,孟一楠心中自是非常感激,他也曾鼓起勇气走向他,想向他说一声“谢谢”或者“麻烦你了”之类的客气话。
可云帆一看他走过来,像避瘟神似的掉头就离开。
经过一连串的挫败后,孟一楠终于打消了和云帆进一步深交的念头。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深交就不会有奢望,不奢望就不会有痛苦。
星期五下午物理课的时候,张国中果然不负众望,开始对孟一楠打击报复了。
他先是提问了几个比较刁钻的问题让孟一楠回答,见孟一楠一一回答出来后,转而又在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道题。
这道题一出,教室里顿时想起了一阵倒抽冷气的“滋滋”声。这位张老师真够变态的,居然用这么一道寻常人看都看不懂的题来刁难学生。
的确,那道题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常规的物理课程,简单粗暴地融合了原子理论、光学,电力学等学科,既掺杂了需要灵活运用的固定公式,还要有复杂的数学计算。
张国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睚眦必报,他举着粉笔说:“孟一楠,这道题你要是答出来了,你在我课堂上公然睡觉的过节就算翻篇了,你要是答不出来,就给我到门口站着去。”
孟一楠半点迟疑也没有,走上讲台,“刷刷”几笔,一个简洁而又直观的答案就出来了。
张国中一看那道让诸多英雄竞折腰的难题,就这样被孟一楠不费吹灰之力地破解了,一时之间都忘记该凹什么样的造型了?直接僵成了一座瞠目结舌的人形木桩子。
孟一楠丢下粉笔,从容而又淡定地走下了讲台。
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本来就是一个让女生都自愧不如的漂亮男孩,再加上此刻又用实力一举挫败了恶霸老师,更是像王子一样为自己加冕了瑰丽的王冠和耀眼的龙袍。
那一刻的孟一楠,前所未有的光彩夺目。不止云帆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就连素来看他不顺眼的路雪松都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这学霸……。真他妈的帅。”
星期六晚上,是孟一楠去西餐厅通宵打工的日子。
他匆匆写完作业,接着又跑到厨房里给孟建设做好了晚饭,温在了锅里。最后才骑上自行车,一路飞奔着来到了西餐厅。
凌晨三点钟,外面突然闹哄哄地来了一群人。
孟一楠刚说了一句“欢迎光临”,就突然愣住了。来者,竟然是云帆,路雪松,李明,严格以及七八个前呼后拥的男女同学。
当他看到云帆的那一刹那,云帆也同时看向了他,四目相对,都是一样的震惊,错愕。
云帆没想到耀眼夺目的学霸同学居然会在这里通宵打工,孟一楠同样也没想到都已经凌晨三点钟了云帆居然还在外面瞎晃荡,而且,身边还跟了几个装扮暴露的女同学。
孟一楠率先收回了目光,他悄悄后退一步,试图藏到同事的身体后面。但路雪松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哈哈,这不是我们的学霸吗?没想到呀,你居然跑到这儿来打工了。”
见已经避无可避了,孟一楠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一把甩开路雪松的手,一板一眼地说:“欢迎光临,里面请。”
一行十余人在圆桌旁坐下后,严格就大呼小叫地说:“喂,孟一楠,过来帮我们点餐。”
孟一楠只得拿着菜单,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把菜单放在桌子上,礼貌地说:“几位看看需要吃点什么?”
严格“啪”的一声把菜单合住了,满脸挑衅地说:“别这么麻烦了,来,你告诉我们,这个餐厅都有多少道菜?各自都有什么特色?”
孟一楠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我没有给客人背菜谱的习惯。”
严格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你这是什么态度呀?去,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要投……,哎……,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严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连人带凳子一块摔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孟一楠看的很清楚,是云帆一脚把他的凳子踹翻的。
他总是这样,一边摆着冰冷的面孔让孟一楠望而却步,一边却又在他每次遭遇难堪的时候挺身而出。
现在,连孟一楠自己都有点迷茫了,实在猜不透在云帆的心目中,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或者他只是正义感爆棚,容不得身边的人欺负他这样的弱小无助小可怜吧?
翻身而起的严格看着云帆瞬间沉下来的脸,讷讷的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帆哥,帆哥……,我……。”
路雪松双手捧起桌子上的菜单,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帆哥,你别生气,来,你看看要吃点什么?”
最后云帆赌气似的点了十一份套餐,不论男女,都是一种菜式,薯条汉堡加可乐。
大晚上的吃这种既没有营养又容易增肥的垃圾食品,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但众人在云帆的低气压影响下,谁也不敢公然表示抗议。
直到他们离开了西餐厅,孟一楠绷的快要断掉的神经才猛然松弛了下来。
凌晨五点半,他换了工服,交了班,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了西餐厅。
刚走到街头拐角处,他一个猛刹车差点把自己从自行车上甩下来。
光晕逐渐稀薄的路灯之下,云帆双手插兜,正百无聊赖地依靠在墙角边。春寒料峭的凌晨阴冷彻骨,呵气成霜,他不得不裹紧外套应对着四面八方的寒气。
孟一楠就像被惊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变成了焦木状,天呐,云帆,居然是云帆,他居然在凌晨的街头邂逅了心心念念的云少爷?
他在干什么?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等谁?女朋友吗?
直到云帆施施然地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结结巴巴地发出了声音,“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你……在等人吗?”
云帆点头,“嗯,就是在等人。”
孟一楠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茫然地问:“等谁?”
云帆被他的傻气逗笑了,“等,你。”
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禁区里的罂粟,充满着致命的妖冶和魅惑。
孟一楠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下,就像一脚踏进了迷乱的幻境之中似的,顿时分不清眼前的情景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云帆等的人居然是他?云少爷独自站在这个冷清而又萧瑟的街头拐角,竟然只是为了等他?
太震撼,太诡异,太难以置信了。
等快要把天灵盖掀开的震惊渐趋平稳后,孟一楠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云帆似乎和他一样,也陷入到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
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彼此的脸。
许是四目缠绵间骤然迸发的火花给予了他们恣意妄为的勇气,许是冷清寂寞的街头给予了他们彼此靠近的理由……。于是,他们游走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滚烫……。
而一直以来像石块一样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种绵长而又陌生的距离感,也顷刻间消失殆尽了。
片刻后,云帆收回目光,长腿一抬跨坐到了孟一楠的后座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可是,一会儿你怎么办?”孟一楠说
“什么怎么办?马上就要天亮了,大不了我就去你家呆一会呗。”
孟一楠一想到他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以及满身酒气,骂骂咧咧的孟建设,就觉得这个提议像锐利的刀子一样刺的他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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