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来做个兼职吧。”安若生对又来陪自己上夜班的向宇珩说。
“你每个月的薪水有五千块吗？”向宇珩问。
“没有。”安若生说。
“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先给你二十万，你把工作辞了吧。”向宇珩拿出了手机。
“为什么？”安若生问。
“我不想每天晚上都是在‘看着你’中度过的，我想搂着你睡。”向宇珩说。
“我不想啊。”安若生说。
“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这个习惯不好。”向宇珩说。
“我自食其力，无拘无束，一个人很好啊。”安若生说。
“你那是无依无靠，有什么好的？犯病的时候，有人帮你拿药吗？”向宇珩说。
从早逝的身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安若生”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生活，确实不那么稳妥。
“你说得有道理。”安若生点了点头。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向宇珩说。
门铃响了。
“欢迎光临。”安若生对进门的顾客说。
“请问，有成人用品吗？”进门的年轻男子问安若生。
“有，在那个货架上。”安若生指着货架的方向对男子说。
“谢谢。”男子笑道。
“每天晚上卖这种东西，你不觉得不舒服吗？”向宇珩问安若生。
“你打算包养我，这个才让我不舒服！你去一边儿待着去，不要挡在收银台这里耽误我帮顾客结账。”安若生一脸嫌弃地看着向宇珩。
“是我的价码低于你的预期了吗？”向宇珩问。
“你承认是想包养我了？之前说什么想和我交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安若生一脸鄙夷。
“给你生活费你还不高兴了？你这种姿色的，二十万我可以包好几个！”向宇珩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憨厚老实，满眼只有我的男人呢？身边不是渣男就是中央空调，现在又遇到一个视自己如商品的斯文败类。
不要打人，你在工作，这种大城市来的纨绔子弟是来乡下找乐子的，不理会他，感到无趣了，他自己会离开的。
安若生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无视脸色泛青的向宇珩。
“结账。”男子选好商品来收银台结账。
“麻烦您让一下。”安若生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站在收银台前的向宇珩说。
向宇珩向旁边挪了一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阴沉地盯着安若生。
送走了客人，安若生在收银台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刷新闻。刷得高兴了，随手从收银台边的货架上拿过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门铃响，安若生刚想说“欢迎光临”，发现是向宇珩走了。
男人啊！
安若生摇了摇头，继续刷新闻。
刷着刷着，手机信号消失了……
向宇珩！
打电话报……报修！你以为你在什么地方？这个国家可不会任由你为所欲为！
呃……
店里的座机坏了。
安若生站起身，跟正在理货的男店员手语了一番，告诉他自己出去找信号打电话报修网络，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便利店。
都什么年代了，自己竟然拿着手机满大街找信号。向宇珩这种人，唉，让有关部门去管吧。
找到手机信号之后，安若生马上就自己店里的网络问题进行了报修，并从客服人员那里得知，他们从昨天开始就在排查故障原因了。
打完了报修电话，安若生往便利店走去，三公里，她越想越气，突然，一阵香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路边一辆小推车上。
刚才忙着找手机信号，安若生完全没有留意到路边这辆卖炸丸子的小推车。
他最喜欢油炸食品了，带点回去给他。安若生想到了和自己同班的男店员，于是买了一盒刚炸好的丸子，开心地拎着往便利店走。
推开便利店的门，一地狼藉……
被打劫了？
安若生弯下腰，将手里的炸丸子放在地上，抄起门边雨伞架上的雨伞，向店里突进，没有其他人，除了躺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呜呜声的男店员。
安若生见男店员无大恙，表面上看只是有点擦伤，于是扶他坐起来，然后跑到收银台按了报警键。
安若生对男店员“说”自己很抱歉，不应该留他一个人在店里。
男店员“说”自己没事，只是被两个男人踢了几脚，并表示，幸好安若生当时不在店里，万一被坏人占便宜就糟糕了。
安若生将自己买给男店员的炸丸子拿给他，“说”自己有帮他买丸子回来。
男店员抱着装着炸丸子的盒子傻笑着，“说”自己一点都不疼。
五分钟后，警察来了，随后，警察用对讲机叫来了救护车。
在安若生的劝说和陪同下，男店员坐上了救护车去医院拍X光片。
便利店外围起了警戒线。
医院的病房里，安若生陪着处理完伤口，正吃着炸丸子的男店员留院观察。当然，并不需要她陪护，只是，目前，只有她懂手语，店长和经理来了，嘘寒问暖需要她翻译；警察来了，做笔录需要她翻译；和医护人员的沟通，也需要她翻译。于是，安若生没有离开，一直在男店员身边陪着他。
一个值班医生在走廊里遇到安若生，走过来搭讪：“你怎么会手语呢？”
“我在志愿者协会学的。”安若生说。
“你学得很好啊，不像其他人，学手语只是装装样子。”医生说。
“既然学了，就下了些功夫，有一技傍身，总归是有用的，至少，有我和他搭班，他可以得到这个工作机会，向大家证明他可以而且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当然啦，遇到打劫，谁都一样。”安若生说。
医生对眼前这位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女孩子愈发有好感，不仅长相甜美可人，心地善良，还善解人意。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便于我了解病人的病情。”医生拿出手机，问安若生。
“不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若生寻声望去，见向宇珩大步走了过来。
“滚！不要勾搭有夫之妇！”向宇珩对医生吼道。
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向宇珩，随即悻悻地离开了。
“哪里受伤了？”向宇珩抓住安若生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
“受伤的人是我的同事。”安若生说。
“吓死我了！我去你店里，见门外围着警戒线，听警察说店里遭到了打劫，有店员受伤被救护车拉走了，我当时就疯了，以为受害人是你。你的电话还打不通，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向宇珩将安若生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你担心我？”安若生有些感动。
“我担心你被别人祸害了，我还没碰过呢。”向宇珩说。
狗改不了吃屎！
安若生推开向宇珩，强压怒火，说：“我没事，你走吧。”
“我送你回家。”向宇珩又想抱安若生，被她闪身躲开了。
“我陪一会儿同事。”说完，安若生转身要走。
“我为我之前所说的话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钱来衡量你的价值。”向宇珩态度诚恳。
安若生停了下来，想听向宇珩把话说完。
“你，应该不值什么钱，只不过，我觉得你看起来很顺眼，吻起来很甜美，抱起来手感很弹，又得知你有病，就心生怜悯，想照顾你。”向宇珩一本正经地说。
我真是天真啊！
安若生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见男同事在病床上睡着了，有些无聊的安若生想起了手机，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自己真的应该遵照医嘱，“正经”休息一下，脑子都混沌了，手机怎么能丢呢！
买炸丸子的时候还在，手机支付的，然后，自己将手机放进了裤子口袋，再然后，回到了店里，嗯，手机在自己弯腰的时候掉在地上了？
应该是这样！明天再说吧，手机有密码和人脸识别双重安全模式的。
想到这里，安若生抱起护士拿给自己的棉被，躺在病房的沙发上，抱着被子睡着了。
想去卫生间……
安若生揉揉眼睛，被眼前的一个黑影吓得一哆嗦。
“是我。”向宇珩柔声道。
想骂人！
“你蹲在这里干嘛？”安若生低声问道。
“你的手机，我帮你拿回来了。联系不上你，我不安心。”向宇珩低声道。
在黑暗中，摸索着接过手机，安若生说：“谢谢，你走吧。”
“我陪你。”向宇珩柔声说。
“不需要。”安若生低声说。
“别逼我动粗，我快忍不住了。”向宇珩依旧声音温柔。
“我也快忍不住了，你让开，我要去卫生间。”安若生俯下身在黑暗中摸自己的鞋。
“我来。”向宇珩摸到安若生的脚，拿起地上的鞋帮她穿上。
幸好有黑暗掩护，要不然，自己这张大红脸，真是尴尬。
“你的脚踝，好细。”向宇珩感叹道。
“神经病。”安若生低声叨咕着，掀开身上的被子，站了起来。
“我陪你。”向宇珩站起身，跟在安若生身后，出了病房。
到了女卫生间门口，安若生停住了脚步，转回身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向宇珩：“你不会打算跟进去吧？”
“怎么？怕我行非礼之事？”向宇珩坏笑道。
“你长得这么帅，言行怎么如此丑陋呢？”安若生一副“可惜啊可惜”的表情。
“我觉得，在你面前，没有必要伪装自己。这就是我，一个见到你就想调戏一下的向宇珩。”向宇珩言辞恳切。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别进来，敢进来我就让你进急救室。”安若生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剪刀剪东西的动作，然后，进了女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不见向宇珩，安若生也没在意，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看到向宇珩在和值班护士说话。
无视，路过。
“那位女士，说你呢，穿便利店工服那位，你掉东西了。”向宇珩见安若生无视自己直接走了过去，忙喊道。
“安静！”值班护士提醒道。
“她掉东西了。”向宇珩向护士解释道。
“她掉什么了？”值班护士四下看了看。
“我掉什么了？”安若生停下脚步，四下看着。
“你把你男人忘在护士站了。”向宇珩说。
护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若生长出一口气，走到向宇珩面前，扯住他的领带，拉着他向病房走去。
“护士说没房没床了，不过，可以帮我们在走廊加一张床。一会儿，我们，在走廊，睡啊。想想就刺激。”向宇珩跟在安若生身后，低声说道。
“我在沙发上睡挺好的，晚安。”走到病房门口，安若生松开手，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晚安。”向宇珩对着门，说道。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安若生感到，自己似乎被人亲了一口，一口，一口，又一口。
挥手，啪！打到了人。
手被人抓住了，被亲着。
睁眼，看到的果然是向宇珩。那个流氓正蹲在沙发边一脸痴笑地看着自己。
“放开我的手！”安若生哑着嗓子喊道，随即收声，想起来自己在医院。
“天亮啦，起床啦，查房啦。”向宇珩笑着，依旧抓着安若生的手。
“我同事呢？”安若生问。
“他去卫生间了，活蹦乱跳的。”向宇珩说。
“没事就好。你松开，我要起来。”安若生想将右手从向宇珩手中抽出来，发现被抓得紧紧的。
“答应和我一起吃早餐，要不然，我不松手。”向宇珩说。
“不！”安若生说。
“和你同事一起，我请你们两个吃早餐，然后，送你们回家。这样呢？”向宇珩说。
“好！”安若生说。
“我能单独请你吃晚餐吗？”向宇珩问。
“不要得寸进尺啊！”安若生瞪大眼睛。
“眼睛好大，好漂亮。”向宇珩笑着。
“再不松手我打你啦！”安若生说。
“打，打，你舍得就打。”说着，向宇珩又抓起安若生的左手，往自己身上打。
安若生好气又好笑。
“瞪眼睛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向宇珩吻了一下安若生的双手，说：“老公扶你坐起来。”
“又不是我受伤。”被向宇珩强行扶着坐起来，又被穿上了鞋的安若生抱怨道。
“如果是你受伤，那两个劫匪，我送他们去浇地基。”向宇珩说。
“杀人是违法的。”安若生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
“我有法学硕士学位，我懂。”向宇珩跟了上来。
这个叫向宇珩的，我得找权叔查查，他不会那么做过吧？浇地基，想到这里，安若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帮同事办完出院手续，安若生和同事一起坐进向宇珩的车去吃早餐。
依旧是向宇珩入住的那家酒店，这次，他没有叫客房服务，而是在酒店餐厅订了张桌子。
“你告诉他，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你老公有钱。”向宇珩对安若生说。
安若生白了向宇珩一眼，对同事“说”让他随意点自己喜欢吃的，这位是她朋友，不用客气的那种。
嫌安若生两人点的东西少，向宇珩又刷了两页菜单。
“吃不下的，浪费粮食。”安若生说。
“我在为这里的经济发展做贡献。”向宇珩说。
“对了，你刚才说劫匪是两个人，怎么知道的？”安若生问向宇珩。
“我派人去了解了一下案情。”向宇珩解释道。
“你打听这个干嘛？”安若生问。
“我怕他们是冲着我老婆去的。”向宇珩说。
“你老婆……谁是你老婆啊，你不要乱讲！”安若生差点被向宇珩带跑偏。
向宇珩笑了。
“你打听到什么了？”安若生问。
“喊我一声，我就把我已知的，关于昨晚便利店劫案的情况都告诉你。”向宇珩说。
我什么要答应和他一起吃早餐？我当时是饿晕了吗？
看着吃得很开心的同事，安若生的心情好了很多。昨晚，自己离开便利店去找手机信号报修网络的时候，店里的收银机里只有两百多块现金，因为那么点钱被打，这个二十岁的孩子真可怜。
“你再盯着他看我会吃醋的。他下次被打，可能就不是因为有人抢劫便利店了。”向宇珩说。
“他还是个孩子，天生不足，无父无母，靠辛苦工作养活自己。不需要你同情他，你也别欺负人家啊。”安若生不满。
“你的年纪比他还小吧？不也是一个人生活？同样上着夜班，也会搬着箱子走来走去。这里晚上治安不好，你们店里还连个正常工作的监视器都没有。手语，很难描述嫌疑人样貌的，他，又不懂绘画，要不是我前几天派人在你店对面安装了一个高清摄像头，警察到现在都不知道嫌疑人长什么样子。”向宇珩说。
“你监视我？”安若生惊住了。
“帮你老板监督你好好上班。”向宇珩笑了。
“所以，我出去逛的时候会‘偶然’遇到你？”安若生问。
“你翘班我就去逮你！”向宇珩兴奋道。
“既然你有自己的摄像头，那你昨晚假惺惺地跟我说什么以为我受伤了，‘好担心啊’之类的，见到我时还热泪盈眶，演技真好。”安若生一脸嫌弃。
“我可以把昨晚的监控录像给你看。有一条毛巾，好死不死地掉在了我的摄像头上，就在你离开便利店之前。负责那个摄像头的家伙玩完手机游戏发现摄像头被挡住了就去检查，路上，看到了两个男人迎面跑来，他好奇就多看了他们一眼，于是，成了目击证人。”向宇珩解释道。
“那还真心要感谢你提供了一个目击证人给我们店。”安若生说。
“能用行动表示感谢就别动嘴了，晚上请我吃饭。”向宇珩说。
“我还没有跟你算你安装摄像头监视我的事儿呢。”安若生说。
“你没有喊我一声好听的，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别跟我计较监视器的事儿了，好吗？”向宇珩赔笑道。
“老公！你能把监视器拆掉吗？”安若生笑容僵硬。
向宇珩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死……
“你说什么？”向宇珩笑了。
“拆不拆？”安若生问。
“我没听清。”向宇珩说。
安若生吃东西，不再说话。
向宇珩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把便利店对面的摄像头拆掉，马上。”向宇珩说。
挂断电话，向宇珩看向安若生，说：“这就去拆。”
安若生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向宇珩，说：“谢谢老公。”
睡了一晚的硬板床，值了！向宇珩笑了。
“我们先送你同事回家，然后，请我去你家坐坐。”向宇珩问擦着嘴的安若生。
“我是不会邀请你去我家坐的。”安若生说。
“晚上一起吃饭。”向宇珩说。
“不用了，我晚上不吃饭的，减肥。”安若生说。
“请我去你家做客，和我一起吃晚饭，收下二十万，你挑一个，不挑，我动粗了。”向宇珩笑着，笑容，有些瘆人。
“动粗？你要干嘛？”看着眼前这个有文化的流氓，安若生有些无奈。
“不想干嘛，言语威胁，而已。”向宇珩一脸无奈。
“我要那二十万。”安若生说。
“真的？给我一个收款信息。”向宇珩拿出了手机。
看着银行的到账短信，安若生说：“谢谢，钱我收到了。”
“我不反对女人工作，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辛苦。”向宇珩柔声道。
“我失眠，晚上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安若生说。
“你失眠？昨晚我摸过你，你知道吗？睡得像只猪一样。”向宇珩坏笑。
安若生愕然！
“乱讲的，我没有那么流氓。昨晚，我进病房看过你一次，帮你掖了掖被子，你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向宇珩说。
见安若生撅起了嘴，向宇珩继续说道：“权当你知道我守在门外，心里感到踏实，才睡得安稳好了，失眠小妹妹。”
安若生站起身，说：“快送我们回家，讨厌鬼。”
“你同事看我们打情骂俏看得挺开心的，不再聊一会儿？”向宇珩说。
安若生看向同事，见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向宇珩，满眼的开心。
这傻孩子！
安若生对同事“说”自己和向宇珩送他回家。
同事站起身，对安若生表示不需要，他可以自己回家。
安若生坚持要送同事回家。
同事表示没有必要，他没事，可以自己回家。
看着两个人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还比划个没完，向宇珩站起身，对安若生说：“告诉他，我送你们回家。”说完，走到安若生身边，拉起她的手，向酒店门口走去。
将同事送进家门后，向宇珩拉起安若生的手，说：“我送你回家。”
“送，让你送，我不跑，不用拉着。”安若生甩了甩手。
“拉拉手就脸红了？你没谈过恋爱吧？”向宇珩问。
安若生的脸更红了，放弃了抵抗，任由向宇珩拉着自己的手向他的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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