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刷空间,突闻今天是陆游的忌日。第一的感想竟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最早出自黄仲则的《两当轩集》,原句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倒不是真看不起书生,即使自古文人相轻也绝没有说自己无用的道理。大抵抱负难以舒展,百无一用的那里是书生,而是那高高在上的朝堂啊。
犹记得小时背《必背古诗70首》时,就曾有《示儿》与《游山西村》等篇目。初学时大底觉得陆游是个有志之士,风雅文人。或许老师还会加上句民族斗士,爱国诗人。但我真的去了解他却是因为一曲《钗头凤》,一句“山盟还在,锦书难托。”流露出多少儿女情长。我戏言一个愤青怎么变成情痴,老友唯言“愤青也是人啊。”
想当年一游沈园,已与今日有别。唐婉啊,他陆游是还喜欢你,但他又不能喜欢你。可惜,可叹。《钗头凤》大多知道,但“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首《沈园.其一》就未必知道了。桥都是伤心桥,人必是未亡人。我想看下河中春水,让我知道是春天。结果只能看到你当年的影子啊。陆游必是爱的深得。古来悼亡诗出名的数不胜数,但真情者我唯信陆游与纳兰容若。
我说陆游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不是说他太软弱,而是这社会逼着他不得不妥协。与唐婉的爱情悲剧就是礼教的束缚,想当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半抹月色作证,便你我缘定三生。但两人结婚后就变成了一幕家庭伦理剧。陆游的母亲尤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她觉得儿子陷于儿女情长不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以死相逼要陆游休妻。陆游孝顺唯有掩泪送离。
然而送别唐婉的陆游也没有仕途上一番丰顺,前期遭秦桧排挤,后期又遇主和派围攻。可怜陆游无论诗词多么壮怀激烈,终究只是一介文人,若是辛弃疾尚能运筹帷幄,上阵杀敌。陆游也曾投身军营担任幕僚,可惜种种原因未曾久任。一介书生受限于种种环境,百无一用真的是对其当时生活状况的完美诠释。
各处不顺,最爱的人也不能再身边,陆游难免带着感伤重游沈园却“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主已三易其主,读之怅然。”我四十年前来过啊,这院子的主人换了三任了,但我还是忘不了你啊。当陆游七十九岁时偶然梦回沈园,醒时泪流满面写道“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物是人非啊,我梦中什么都是那时的样子,就是没有你啊,想来你终究是离我去了,只有我当年写的诗还在那墙壁上。当陆游八十四岁将逝时也曾惦念沈园写道“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现在的沈园啊繁花似锦,我都是个老翁了,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不愿意这段情感就这么快逝去啊。
陆游终究是个文人,是个书生。他斗不过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斗不过千年的世俗礼教。他救不了摇摇欲坠的国家,他也救不了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
百无一用是书生没错,但不折风骨的也是书生。他是什么都斗不过,但他从来都没放弃过。他是什么都救不了,但他也从未放下过。愿我做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即使我一无所有,我将依然践行着我的信念,爱着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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