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否告知所寻之人,某虽不才,但这些年在都城的人脉还是有的。”
“是想寻找我爹娘的身世。”楚滟湫看到燕景行的示意后开口。
“是楚姑娘呀,当时多亏楚姑娘的箭法了得,否则某只怕不死也是重伤了。”甄琰看着楚滟湫笑得很真诚,可能是被这姑娘救过,加上当年妻子怀的是个女娃,看着她师,总会有一种亲切之感。
“不不,甄先生客气了,当时是魏大哥将狼射死的,我的力道不行。”看他笑得这么亲切,楚滟湫真是受之有愧了。
“哈哈,好,无论如何都得谢谢你们。你说你要寻你父母的身世,怎么,难道他们是被家里遗弃丢失的,现在想认祖归宗了吗?”若如此,她父母年纪应该不大,怎么不自己去找呢,这么小的孩子也忍心让她在外四处奔波。
楚滟湫将之前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甄琰听后思索了会儿,然后看着她说:“这些信息太少了,中原楚姓之家何其多,而且你们能确定楚这个姓氏就是真的了吗?既然他都想躲在大漠里,又怎么不会改名换姓呢?”
大家听到后也愣了下,楚滟湫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寻找身世,没想到难题一个接着一个。
到如今似乎任何有用的线索都没了,甚至还不如刚开始时有方向有目标。她一时也迷茫了,倘若最后一直找不到呢,那岂不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人力和物力?
大厅里众人紧张地盯着她看,刚刚一瞬间从楚滟湫身上传出来的消极低靡之气太浓,不禁让人担心她受不住。
唉,小姑娘家家的也是可怜。
看着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在乎她,楚滟湫为刚刚的消沉觉得可笑。
就算最后真找不到又如何?她尽自己一切努力去寻找,信息有限条件有限,如此渺茫的机会,能找到是她也是原身的幸,找不到她也不必心存愧疚。
至于燕景行等人,换位思考,她也会如此为他们做的,有时话说的客气漂亮了,反而会很伤人。
“哈哈,楚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这么快就恢复斗志了。”
甄琰看对面那小姑娘从迷茫消沉到重新振作,他知道一个人明明前一刻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地去做一件事,突然被人当头一棒失去所有目标和希望时的感受,他这半辈子经历过也见证过很多,但一个小姑娘能这么快就重新拾回希望,也和她身边的这些伙伴有关吧。
看着那些安下心来和她说笑的人,甄琰真心为这个小姑娘感到高兴。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甄琰又道,“如果说真是姓楚的话,年龄又是近四十,本身文武双全、医术高明之人,我倒是知道一位,只是……”
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甄琰觉得不忍心,但还是开口说道,“他的身世不简单,牵扯上很多朝廷之事,而且他没有残疾,且照着楚姑娘的岁数来算,他那时并无妻室。”
“那他如今何在?先生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吗?”楚滟湫急忙问道,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我已有近十四年没他的消息了。”甄琰想到那么个丰神俊逸般的人物,实在无法不为他以及他的家族可惜,这也是他最后选择继承家业经商,而不是走上仕途的一个原因。
“十四年?那这么说,这位楚先生十四年前的事情您还记得,可以说说吗?”照他所说,这位楚先生处境堪忧,也许他当时也有了妻儿只是对外隐瞒也未必呢。
甄琰想到十四年前的事,忍不住一阵感慨,虽然朝廷早有禁令不准再议此事,但该记住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忘的,“唉,说起子睿贤弟……”
“等等,您说他叫什么?” 一直坐在那没开口的燕景行突然打断他的讲述,急切地问道。
实在不怪燕景行不懂礼数,只是这些年被那几个字折磨得有些敏感,乍一听相似之音,就想问个清楚。
“子睿呀,哦,这是他的表字,这位朋友姓楚名哲。”见众人都露出惊诧的表情,甄琰觉得很是纳闷。
“那他和俞城可有关系?”燕景行紧张地站了起来,多少年了啊,总算,竟然是在这种场合,是借了楚姑娘的光,他才能有这番收获,说不激动才是假话。
“当年随家父外出经商,与子睿贤弟相识于束发,他介绍自己时,说的便是俞城子睿,那一别,再见已是四年后的元都。”如今都过了二十多年了。
大家面面相觑,堂内一时无言。
甄琰这才发现众人的异常,“可有什么问题?燕公子怎么会提到俞城?”
毕竟这不是真实存在的城镇,知道的人很少,连他也只听过一次,只有被楚哲信任之人,才知道“俞城子睿”这个称号,尤其是俞城的存在。
“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楚滟湫看大家一时无法回神,只好同甄琰解释。
她理解这些人如今的感受,苦苦费了七八年时间调查无果的人竟就这么突然出现,换成谁也无法平静。
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哈哈,甄先生真是我们的贵人啊。”燕景行回过神来后高兴地对甄琰说,“不知先生可否将这位楚先生的事情详细说一下,燕某感激不尽。”
甄琰摆手,“哪里哪里,诸位才是贵人,这也是因果循环啊。既如此,某必知无不言。”
宸国建国三百多年,朝中早已不复圣武帝时选贤任能、励精图治的清明,党派纷争不断,外有外戚干政,内有宦官专权,朝中上下一派混乱。
当今圣上十岁登基,冲龄践祚,至今已四十年。
宸国官场制度分为中央的三公九卿与地方刺史郡守,但还有一个官位凌驾于这些之上,即太傅。
太傅负责教授太子学识和政治理念,待太子登基后成为帝师,相当于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傅死后此位空悬,以示尊荣,直到下一任帝师的出现。
圣上出生时即立为太子,三岁启蒙,先帝任当时楚家长子楚筠为太傅,负责教习太子一切学识。
楚筠其人惊才绝绝,且长相俊美,为人谦恭儒雅,深受先帝器重,只是此人心性淡泊,醉心于史料、经术的研究,各派系争相拉拢却不得。
皇帝登基时年仅十岁,楚筠娶俞氏嫡女为妻,厌倦了朝中的勾心斗角,本想辞官回家专心研究古籍文献,奈何朝堂外有外戚大司马庞徳把持,内有太后庞氏专政。
小皇帝虽从小学习帝王术,可惜年龄稚嫩,对他又极为信任依赖,楚筠不忍,只能暂缓辞官日程。
庞徳等多次笼络楚筠不成,而且树大招风,楚家尽管这几年行事低调,但还是招惹了太多人的眼红。
太后身边的总管李行深知主子心意,将义子李致推荐给太后和庞徳。李致只是个中等家族的庶子,惯会钻研取巧,想要成为人上人,而庞徳等也需要有人打头阵,两相合作,目标都是楚筠。
后来庞徳、李致以及其他一些想瓜分楚家的人联手,将楚家设计成是居心叵测,有谋权篡位之心的逆贼。
太后庞氏在宫中里应外合,假借皇谕判楚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未免夜长梦多,楚家家主以及其他重要成员当天便被赐了毒酒,连楚筠将要临盆的妻子俞氏都被灌了毒酒。
等皇帝得知消息时,早已晚矣。
由于皇帝年幼,又失了教导辅佐之人,即便想亲政都不能,自此,更是彻底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李致也慢慢被推到太傅之位,成为宸国建国三百年来唯一一个继任太傅之位的人,整个朝政落到外戚庞氏之手。
楚家一直乐善好施,结了不少善缘,也有很多隐在的人脉。
楚家家主早有预感,暗中联系了一些人马,本想保住楚筠等子侄,却没想到庞徳他们下手这样早,这样迅速,等那些人赶到时已经晚了。
幸运的是俞氏拼死产下了楚家嫡长孙,楚筠令他们将楚哲带走,远离是非之地。
这些人马都是各领域的杰出人物,楚哲又自小聪慧勤敏,过目不忘,他们也因当年来不及救护楚家深感愧疚,因而对楚哲亲囊相授,待楚哲明事后又将楚家恩怨说给他听,至于今后他想走什么路,报仇也罢,淡泊归隐也好,且随他。
这里地处深山,人迹罕至,在山外还布有阵法,即便偶有猎户也进不了这里。楚哲没有隐姓埋名,以示楚家的堂堂正正,但将此处以母姓命名为俞城,以感念母亲当年的生育之恩。
其实以他的身手和医毒之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那早已权倾朝野的几人很简单,但死是最容易解脱的,他不想让他们那么痛快地死去。
楚家上下几百口人,还有与楚家往来密切之人,这些痛苦必须让他们一点点地感受。让这些贪慕权势的人从高位上慢慢跌落,那种折磨不下于凌迟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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