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山，你是不是疯了！”
刘昭阳一拄拐杖，愤而起身，两只眼珠瞪得有灯泡大。
“公司出了内鬼，监守自盗超过500万刀的资金，你不想着节流将资金缺口补回来，竟然还大张旗鼓地为全公司的员工涨薪30%？你到底在想什么，想把青山资本拖垮吗！”
唐青山好整以暇地朝莱斯利勾了勾手，说道：“莱斯利，跟刘董事汇报一下公司的资金情况。”
莱斯利一点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调取了一份文档。
“刘董事，虽然公司被挪用了超过500万刀的资金，但整体资金情况良好，不会有损公司的正常运作。至于这次为全公司涨薪30%，在短期之内，也不会对公司的资金流动造成大的影响。如果你还有疑问，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报告……”
“够了！”
刘昭阳打断莱斯利，“公司的资金情况，难道我会不清楚！我质疑的，是唐董事长对于重大过失的处理方针。今天，唐董事长没有对犯有重大过失的员工进行处罚，没有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让其他员工都觉得唐董事长心慈手软，日后他们是不是会更加容易玩忽职守，导致同样的过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唐董事长，你这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你身为青山资本的董事长，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有足够的判断力和魄力，来管理整个青山资本！”
可算来了，这是要亮刀兵了啊……老板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莱斯利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张牙舞爪的刘昭阳，又斜了依旧镇定自若的唐青山一眼。
唐青山正在看手表。
这个举动，莱斯利看在眼里，刘昭阳自然也不在话下，本来是佯怒增强气势的他，这一下是真怒了。
这个黄口小儿，真以为自己是青山资本的董事长，就可以将我不放在眼里了？
刘昭阳提起拐杖重重砸了三下地面，怒道：“唐董事长，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情更加重要，竟然在我们会面的当下，堂而皇之地看时间！如果你不想管公司的事务，那就请你放权，我们这些董事，当仁不让，自然会亲自上阵！”
唐青山冷笑一声。
“放权？刘董事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我唐青山是个尊老爱幼的人，这种操劳的差事，还是由我亲自承担吧。实不相瞒，我的确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赶时间，但我作为董事长，还是会尽董事长的责任，为诸位董事解释一下我的意图的。”
唐青山拍了拍手，落地窗的电动百叶窗当即合上，整个公寓就遁入了黑暗之中，他再拍一拍手，就有一张幕布在众人侧面的空白墙壁上铺开，与此同时，投影机亮，蓝白色的光芒打到了幕布上，展示了一份人事档案。
刘昭阳冷哼道：“唐董事长这套智能家居的设备，倒是气派得很！”
唐青山乐道：“毕竟我还年轻，喜欢赶科技的时髦。不得不说，就这么拍拍手，或者喊两句发出指令，家里的电子设备就能配合做出反应，确实是很方便啊。刘董事如果喜欢，不如我也为刘董事搞一套？”
“不必了。我已经老了，对于这些高科技玩意，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与其浪费精力折腾这些玩意，我宁愿将精力投入到公司里、工作里。”
“刘董事这是哪里话？你怎么就老了？你野心勃勃，比不少青年人都像青年人呢！”
两人话中有话地唇枪舌剑了一轮，相互抛一个白眼，才终于转入了正题。
唐青山指着投影上的人事档案说道：“这份人事档案，就是这次‘悦视’项目组中的全部成员。这几个人的过往履历，堪称完美，是青山资本的绝对骨干，best-of-the-best。刘董事，要解雇他们容易，但要找回像他们一样出色的员工，则是难上登天了。”
唐青山站起身来，张开双手，说道：“监守自盗一事造成的损失，那已经是沉没成本了。如果为了这一笔沉默成本，解雇优秀的员工，浪费时间招聘新的人，再去检验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才能，岂不是又付出了一笔高昂的机会成本？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我唐青山一贯的经营理念。”
刘昭阳冷笑连连，说道：“所以唐董事长你将这些人留下，还为他们，为全公司涨薪，就不是增加经营成本了？”
“刘董事，此言差矣。”
唐青山指着刘昭阳的鼻子，用教训后生的口吻说道：“这不是经营成本，这是对员工个人的投资。为全公司涨薪30%，是对今年中期业绩再创新高的激励。而对‘悦视’项目组的员工涨薪20%，少涨了10%，这是恩威并施。
他们会感念我唐青山的恩，也知道这涨上去的20%公子，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了补偿他们的过失，他们会付出140%、160%甚至180%的努力。换言之，我岂不是用20%的工资涨幅，换来了80%的业绩涨幅？刘董事，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我哪里有不做的道理？”
“信口雌黄！”
就算唐青山说得再合情合理，刘昭阳也绝对不会买他的账。
“唐董事长，你有什么把握，认为‘悦视’项目组的人能够取得80%的业绩涨幅？这根本是你毫无根据的臆断！”
“刘董事说是臆断，那就是臆断吧。在这件事情上进行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唐青山两手一摊，笑道，“这样吧，因为我真的很赶时间，所以我提出一个绝对能让刘董事和其他几位董事满意的方案——等到年终业绩盘点，如果‘悦视’项目组的人，不能取得至少40%的业绩涨幅，那我唐青山，就从董事长的位置上引咎辞职！如何？”
“老板！”
莱斯利急了，正要劝阻，刘昭阳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唐董事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不然还能是你说的？整个青山资本，也就只有一个董事长，那就是，我啊。哈哈哈！”
唐青山仰天大笑三声，潇洒地一甩西装外套，套到了身上，就要推门离去。
手按到了门把手上，唐青山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补充了一句：“是了，刘董事提醒我要为公司节流，填补资金缺口。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第一步，就从搬办公室开始吧。”
“搬办公室？搬去哪里？你……”
刘昭阳还要再问，但唐青山已经拉开房门，步入电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刘昭阳暴跳如雷，其他几个董事同样发出了不满。
莱斯利无奈，唯有自我安慰一句：幸好，忍到明年我就能辞职了。然后抬起头来，挤出一个虚伪的职业笑容，开始为唐青山收拾残局。
……
宋桑梓垂着头看着地板，实在没有勇气直视米东坡的眼睛。
原因无他，半个多小时前，她在没有任何人帮助试味的情况下，硬着头皮，依照米东坡“不准做南粤菜系”的要求，精心炮制了一份诚意之作。
谁想米东坡只尝了一口，就愤而将陶瓷勺子扔到墙边，砸得碎片飞溅，然后还极尽刻薄之能事，将她骂得狗血淋头：“难吃！太难吃了！简直难吃到丧心病狂！宋桑梓，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捧出来？你也好意思自称厨师！荒唐！你根本连家庭妇女的水平都达不到！”
如果米东坡的指责，只关乎宋桑梓个人，那也就罢了，宋桑梓愿意接受，但米东坡并没有就此罢休。
“你是师从福记主厨兼老板宋福生吧？哼！会教出这样的徒弟，宋福生的本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这家福记的所谓老字号招牌，十之八九也是吹嘘出来的吧？今天回去，老夫一定要狠狠地给福记一个差评！”
宋桑梓当即就急了，慌忙开口挽救：“米老伯，请您相信我。我……我其实……”
宋桑梓有心想解释，自己的出品难吃，其实是因为味痴，但又担心这听起来会像一个拙劣的借口，反而弄巧成拙，唯有改口。
“米老伯，我的出品不济，跟我的叔叔完全无关！请你不要怀疑我叔叔的实力，和福记老字号的含金量！”
宋桑梓一脸真挚地向米东坡求情，米东坡却置若罔闻，一拍桌子，怒道：“混账！华夏语说得好，名师出高徒。既然你是个劣徒，宋福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福记餐厅的老字号，肯定也带有水分。老夫从来是眼里容不得汤汁的人，明天，你就等着看老夫给福记的差评，传遍曼赫丁，传遍整个M国吧！到时候，这家福记餐厅，必然再没有立足之本！”
说罢，米东坡起身就要走，宋桑梓挽留不及，眼见米东坡就要跨过门槛扬长而去，一个高挑的身影，恰逢其时地拦在了福记门口。
“是哪位老人家大动肝火，要砸别人老字号的招牌，让别人失去立足之本啊？”
唐青山一手提着西装外套，另一手背在身后，笑嘿嘿问道。
宋桑梓看见唐青山，就像是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稻草，慌忙说道：“唐青山，请你跟米老伯解释一下，我的出品不好，跟我叔叔完全无关。请他不要迁怒于我的叔叔，迁怒于福记。”
唐青山见状如此，哪里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显而易见，因为他被刘昭阳等人拖住了脚步，导致宋桑梓的试菜，落了个彻底失败的局面，还让自己这个暴脾气师傅积了一肚子火。
那群该死的死老头，早晚我要跟他们算总账。
唐青山眼底寒光一闪，转而又堆起了灿烂的笑容，跟米东坡说道：“师傅，你这就不厚道了。今天我找你来帮宋小姐试菜，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你老人家德高望重，希望你能指点指点宋小姐这个晚辈。宋小姐的出品好，你就夸，宋小姐的出品不好，你就教嘛！大动干戈要砸人家招牌，是不是太过火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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