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萌萌无所谓的微笑看在白伊一的眼中，犹如有刀子在剜她的心一般，难受至极。
握住了白萌萌的手，白伊一说道：“胡说什么呢？谁说你治不好了？”
眨巴了下眼睛，白萌萌似不敢面对白伊一一般，将头给扭转到了一旁：“昨天，医生的对话我听到了，他们说，我的眼睛一再感染，早就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了，现在做手术的话难度很大，要花一大笔钱不说，成功移植的可能也就百分之三十。姐，只有三成的机会，我……”
什么三成？
她还不到十八好吗？
怎么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
上帝怎么可能会残忍到这个地步？
将白萌萌眼角的泪水给擦去了，白伊一哽咽着安慰道：“听他们瞎讲！萌萌，我告诉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姐姐给你请了个国外的专业的医生来给你动手术，一个星期后，他就会到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视力了！”
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了呢？
以前那个在路上疯跑着的孩子，一定会回来的好吗？
白萌萌忽得回转过头，挣扎着将浮肿的眼睛给睁了起来，用着无神的目光看着白伊一，急切地问道：“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
两人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后来，一直在后边看着两人的沈夜也出去了。
整个ICU病房中，只剩下了姐妹两人。
白伊一警惕性地往四周看了看，见玻璃外没有一人站着，她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正色道：“萌萌，你张嘴。”
不明所以的，白萌萌被白伊一忽然紧张的气氛给带动了，乖乖地张开了嘴。
白伊一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安在了白萌萌的齿缝之中。
这是何麟给她的，有了这个东西的话，以后就算沈夜再将白萌萌移了去处，也不难找到了。
沈夜说变就变，自然，白萌萌能够脱离他的束缚是最好的。
何麟也认识个外国医生，到时候，给萌萌医治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白伊一弄好了，白萌萌不舒服地咬了咬牙齿，问道：“姐姐，你把什么东西放进我嘴里了？”
白伊一安抚道：“没什么东西，要是不舒服的话，你不要声张知道吗？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给你的嘴巴中安了东西知道吗？”
白萌萌抬手就朝着追踪器所在的方向捏了捏，皱着眉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神秘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伊一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继续安抚着：“姐姐时常在外省跑着，怕你出事了，在你身上安装个追踪器，要是你丢了，我以后不是还可以轻松地将你给找回吗？”
至始至终，白萌萌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事情还未安稳下来之际，她不可能说出真相，让她平白担心的。
白萌萌先是一愣，随即，甜甜地一笑：“我又不是个小孩子。”
揉了揉白萌萌的发，白伊一宠溺地说道：“连十八的年纪都没有到，哪里不是小孩子了？”
……
白萌萌的情况还很是危急，正常人的身上都带了太多的病菌了，虽然，白伊一已然穿着防护服了，但是，还是不能和白萌萌说太久的话，此时，白萌萌不宜多动，最适合的还是静养。
于是，在将白萌萌给哄着睡着了后，白伊一便出去了。
时间尚早，才不过下午一二点。
坐在车上，白伊一的面色都是僵住的，不仅是因为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白萌萌虚弱至极的模样，同样的，还有紧张的情绪在缠着她。
这个追踪器要是被发现的话，后果，她是可以预见的到的。
不过，此时，她的担忧正好掩饰了她的紧张，倒是没让沈夜看出异样来。
沈夜拉开了镶嵌在车上的电脑，指尖流利地落在键盘之上，似将其外之物都排除在外。
不一会儿，沈夜就合上了电脑，将电脑给推回了车壁中，问道：“怎么不在医院中多陪会你妹妹？”
他给她的时间是整整一天，现在，不过才半天。
白伊一摇了摇头，答道：“我身上病菌多，待会再把她弄得感染了就不好了，我已经和她说了下周就手术的事情了，她知道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不用我多作陪了。”
沈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伊一的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
许久，白伊一开口道：“我想回画廊中做点事，你们回公司去吧，我自己打车去画廊。”
“先吃个午饭吧。”沈夜随口说道。
车子在当地最有名的一家酒店前停下了。
白伊一本想拒绝，可是，此刻，和沈夜但凡说上一句话，她都紧张地难以自持，便也就只是默认，不敢和沈夜说上多余的一句话。
吃着饭菜的时候，白伊一也是食之无味。
每次，随便扫视的时候，在对上沈夜瞅着她的目光时，她便忙着将目光给收回了，随即大口地扒拉着面前的饭菜。
终于，沈夜开口道：“你在紧张什么？和我待在一起就这么让你感觉难受吗？”
在饭桌上，他的目光几乎一刻都未从白伊一的面上离开过，白伊一僵着的面色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难不成，他就这么叫她厌恶吗？
白伊一心中咯噔一声，依旧不敢抬头，只是解释道：“没有，我心情不好，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
“张力待会会送你回画廊。”放下筷子，沈夜径直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
白伊一瞅了眼紧闭的房门，以为的轻松却没有随之到来，心情反倒是更加沉重了些。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一时间，她有些无从下筷的感觉，明明，肚子之中是有着饿意的，可是，满脑子的焦灼的情绪却让她无法吃下。
草草地又吃了几筷子，白伊一便出去了。
出去时，沈夜早就离开了，张力正斜倚在车身上，吸着烟。
见她出来了，张力忙掐掉了烟，随即，笑呵呵地将车门给打开了。
车子启动，张力随口哼着小曲，车子的气氛还算是融洽。
单手倚着头，斜靠在车窗上，看着外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场景，白伊一的面色没有丝毫的缓和。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几下，在几次于后视镜之中瞥了白伊一几眼后，只听张力忽得问道：“白小姐，你是不是惹老大不高兴了啊？”
刚才，沈夜叫他打电话给新司机时的样子，简直没叫他吓得拔腿就跑。
鲜少人，可以让沈夜如此生气，可是，每一次，能够将沈夜惹得如此生气的人，到最后，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很多时候，还有可能殃及池鱼，而在沈夜眼前时不时地晃荡着的人，就最可能是无故躺枪的鱼。
此时，想着，张力的额角便不由得滑落了点点的细汗。
还好，他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
疑惑地皱眉，白伊一答道：“我不知道。”
所以，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在气什么？
白伊一试图将可能往沈夜知道了那追踪器的事情上推，可是，这个念头才出现在白伊一的脑海之中，就被她给否决了。
一来，时间才这么短，ICU中的白萌萌禁忌和太多人接触的，该发现的话也应该是护工发现的，可是，她嘱咐过白萌萌了，白萌萌是会小心的，护工也只会在她有要求，与喂饭的时候出现在病房之中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来，凭着沈夜的脾气，要是他知道她做了这事的话，估摸着，此刻，她根本就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也别提带她去酒店吃饭了。
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
疑惑地看向张力，正对上了他后视镜之中同样疑惑的眼睛，只听他后怕地开口道：“老大刚才的样子，很生气。”
白伊一的眉头皱得愈深了些：“他对你发火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往往，他最生气的时候，就是他最冷静的时候。”
“他平日不是都是冷着一张脸的吗？”
“这不一样，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我在老大身边待了将近十年了，不说我可以揣测他的心思，但是，猜个七八成还是没问题的。刚才，老大真的很生气，在车上时还是好好的，你是不是刚才在酒店中惹他生气了啊？”
“我们根本就没说几句话。”白伊一说着，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在担心着追踪器的事情个，他在生气个什么劲？
张力正色道：“白小姐，不是我没提醒你，你快好好地想一想，老大可不是好惹的，我也是念在你之前帮过我很多次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的。”
这时，一踩油门，已是到了目的地了。
“到了。”
白伊一皱着眉，问道：“张力，你将话给说清楚些，我想不通。”
你都想不通，我哪里想得通？
张力掏出了手机，好心地帮忙查着：“等等，我给你查查……网上说，这是，这是在恋爱中的男人有的表现……啊哈？恋爱？”
在白伊一回到画廊后，并没有选择开门，只是将自己给锁在里屋之中，想将头脑之中这些繁杂的情绪给收拾妥当。
张力莫名其妙的话此时通通朝着她的脑海之中袭来，让她刚开始担忧的情绪都被冲散了。
恋爱？
张力说，他可以看出来沈夜对她有异样的感情，很特别，可是，她为何自己没感觉出来？
在她对沈夜改观的时候，是在她陪着沈夜去F市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接触到一个真的人，一个有着正常的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只会无缘无故地生气，无缘无故地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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