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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面的沉默了许久,南习凛眸色深隽幽暗,像个老猎手,耐心玩弄着……早已掐在掌心中的猎物濒死前的拙劣自救
“那个……习凛最近还好吗?”
老狐狸自乱了阵脚,刚才问完却慌忙改口“那个……你呢?你怎么样?在国外习惯吗?”
“我吗?也就那样吧,您知道,南大少爷自小就霸道。”
“唉!也是难为你了。我对不起你爸,没有把你照顾好,让你十几岁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当年你爸在世的时候,和我……”
吉树隔着屏好像听到了几声啜泣,觉着慈爱长辈的戏有点过。
“吉树呀,我今年都快60了,对南煜的事务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你看着……习凛还没有回来接管他南家产业的意思?!”
“梁叔,南习凛什么样的性子您是自小看到大的,让他回来接管南煜?!恐怕不用太久,大家就都得喝西北风去。”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习凛回来了?”
梁明安的目的越发的明白,贪婪狡诈的面目惹得吉树厌烦,“哼……”他轻蔑不屑,不知是对谁发作“这样的传言,怕是赫城每月都得传几次吧?您愿意相信我也不拦着。”
那是南习凛亲自派人放出去的风,闹腾得梁明安之流终日难得安宁
“吉树呀,你从小和习凛玩在一起,有些事情你要在他旁边多劝着些,你梁叔在南煜这些年不容易。我要是有习凛那大少爷的命呀,我也愿意像他那样,什么都不用做,终日无忧的生活。”
聚敛无餍的贪念呼之欲出,他梁明安想要的从来不是眼前这个位置,而是更多……
“梁叔,恕我劝您一句,南煜终究是姓南!”
“……”
梁明安停顿了几秒,刻意绕开了这句话,另有所指的暗示“小树呀,前天我让人在你卡里存入了5000万,你先用着。以后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和梁叔开口,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了,别和梁叔客气。要是习凛那边有什么事情,你也帮着提醒一下我,好吧?!”
老朋友?!吉老头性子古板是出了名难搞。朋友?从来只有南文钊一个。
吉树没接茬儿,望向南习凛……
他的手微微攥着,在桌面轻轻摩挲……跟着曲起轮廓有力的指节叩了两下,吉树心中有了底,没再推脱“那谢谢梁叔了。”
“行,你那边时间也不早了吧,早点休息,我待会还有个会,就先聊到这儿吧。”梁明安似乎很满意。语气较之前轻松许多
“好,再见。”
吉树挂断收线,看见习凛曲着指间骨节轻叩桌面“这老小子……拿着我的钱,收卖我的人?!”
南习凛的父亲,南文钊,当年在赫城钻石业霸道枭睿。且南煜之所以能盛及不衰,也多亏了南文钊大胆的启用了一个人,就是吉树的父亲,吉嗣宗。
吉嗣宗心细如发,处理各项事务谨慎妥当,性格忠诚勤勉,深得南文钊的重用。两人共事多年,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只上下级,更像甘饴同味的亲兄弟一般。惺惺相惜的好朋友,感情斐浅,甚至最后,死也死在了一起……
吉树幼年时性格斯文,早谷老太太看着喜欢,也就带在自己身边,和习凛互相有个陪伴。南家上下也是“吉少爷、吉少爷”的称呼对待。两个年岁相较的男孩子聚在一起,隔那么三几天就能把南家大宅“翻新修整”一回,从小到大这两位魔王似的人物荒唐事干了不少。却也是从幼年就在彼此之间建立了如他们父辈一样的深厚友谊。
吉树撂下电话,“把你出卖了,也就值这么个价钱!都不够我找个好点的地方潜逃的。”
“老小子爱财如命,舍不得他的棺材本儿。”
“秘书处的Tina早上打给我,明天梁明安的行程上临时加了一项,下午三点整去圣纳德见文景二叔。”
“……”南习凛沉默了几秒“还真的是本性难改,还的从前那样,专捡软柿子欺负。二叔生气也没法,明天去一趟医院。”
梁明安?!不见棺材心不死。
南习凛本来答应二叔,接手南煜那天,他不急露脸。说是一场朋友,还是多少想顾及些梁明安的体面。
但他怎么会猜不到二叔的真实想法,是怕一旦将他推至南煜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会遭遇与他父亲一样的灭顶之祸。
几乎被倾覆所有的恐惧,失去至亲的筮血悲恸仿若冰封在晦暗角落的恶浊细菌,一旦融化就会无限度重新滋生,啃噬身体亦或灵魂,痛苦无以加复……
吉树坐在写字桌对面,点燃一支烟,呷在唇角吸了下,长臂捞过青瓷烟盅,弹了烟灰进里面,思忖“圣纳德对面有间茶社,倒是算清静。明天你在那等着,我带几个人把梁明安给你‘请’过来。记者会之前还是别再节外生枝,文景二叔也经不起再这么折腾。”
昔日父辈之中,南文钊睿智,吉嗣宗严苛,两人往往很忙,钻注生意场上乐此不疲。南文景不同,他慈爱儒雅,总是带着家中的孩童们四处游玩嬉闹,给他们讲美好的故事
但…想起童年过往,即便千般不愿,记忆也仍然会提醒他们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总能变着各种花样逗他们开怀大笑的男人……那个笑容豁达开朗的男人,他们崇拜的“大魔术师”。
他告诉过习凛男人毁了一切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在动手之前要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把毁掉的这一切恢复原样,甚至更好……
他也告诉过吉树,斯文男人通常不讨女孩子喜欢……
南习凛随手翻了下沓在桌子左角的文件,鼻息温热短促,眸色晦暗“树……在格兰图那边,见着那位了吗?”
吸剩半支的烟被吉树拧在两指间,直到黄色的烟草狰狞暴露,那炽燥的燃点也还在残喘挣扎的冒了冒猩红的火星子,“我回来10天,你憋到现在才问,值得吗?”
见习凛为了这档子事情,簇眉费神深忖,吉树越发不想告诉他,告诉他……那人活得……很好
“没见着?!”
“……”吉树走至窗前,甩开手,掌中的残剩的半支烟粉碎得纷扬,从二楼细细飘坠
“南习凛……”吉树缓缓阖眸“十五年前,死的不只是文钊叔和咲希姨。还有我爸!”
他遽然转身,眸目暴红“你不怕我杀了他。”阴戾的尾音沉沉碾碎在唇齿之间
南习凛起身,两人几乎一般高度,肩头相错,他抬手搭至吉树的肩上轻拍“……杀人?不合法!”
攥紧的手略略放松……
“叩叩叩”
木门沉闷叩响,又让吉树攥了下枭凉的指尖。还未经他两人开口允准,门从外面被推开窄缝,
“吃饭喽!”
花颜刚探出个小脑袋,刚瞄见习凛哥哥的隽实背影,就见吉树这家伙朝着门口冲将过来,厚实的大掌拍在她扒在门板上的手
“出去!”
砰……
懵在门外的花颜簇眉咬着干净的纤秀指尖盖儿,
吼……
又是搭错哪条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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