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
顾眉的声音太小,还在感叹的项酒没有听清。
“我说,她不像我。”顾眉翻了个白眼,背挺的笔直,迈着步子凑近,不过几米的距离,走得颇有几分锋芒毕露的感觉。
再次细细的看了看,顾眉双手环胸,唇角带着一丝轻笑,不如讽刺那般的凉薄,倒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项酒衬沉吟,然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他略有些轻蔑的看了看画上的女人,又颇具嫌弃的摇了摇头。
“看这个女人,这死木头的样子,看着就欠揍。”项酒是真的觉得她欠揍。
他从来没什么不打女人的习惯,他也从来没说自己脾气好,更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当然,顾眉也是。
项酒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女人不是个良善之辈。他们一样的凉薄。
“行了,人家也没怎么你了。这么多年,人都成灰了,积点德吧。”
顾眉笑着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一本正经找机关。项酒挑了挑眉,也贱兮兮的笑着,不说话。
突然,顾眉摸到了一处奇怪的凸起,整个人立马顿住,项酒第一时间发现,转头盯着她。
“啪嗒。”
不知道哪里响起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项酒眼睛一亮,咧嘴一笑,看似随意的伸腿往墙上一蹬……蹬……
整个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项酒突然一脸惊恐,是真的惊恐,反应过来又开始一脸无畏的笑,因为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发现她只是在有些无奈的皱眉。
“喂,怎么办啊?”
项酒笑得很开心。
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觉得顾眉不会死在这儿,自然自己也不会。调整心态之后,这看着像极了生死存亡的局面,他也觉得不过如此。
顾眉觉得今晚翻了最多的白眼。
“闭嘴,站到那个女人跟前。”
那个女人?项酒没怎么反应,立马挪到了被他嫌弃为“死木头”的女人的,壁画前。
“站稳,别动。”
项酒依旧大大咧咧的笑着,对着顾眉做了一个OK的口型。
“……”
顾眉抿唇,转身背对着男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项酒站的笔直,一动不动。他早已选择相信顾眉,就不会有怀疑,同样,顾眉也是,便可以如此轻易的把后背交给项酒。
两人耳畔传来一阵疾风,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机关运转的声音。顾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毕竟要从这些毫无规律的一堆声音里判断出不同机关的排列顺序,很难。
但是顾眉可以做到。
良久,声音渐渐平复,这间充满壁画的暗室又重归平静。
“轰……”
壁画裂开,落地化为尘土,最后只有画着那个女人的一块墙面完整保留。着实吓了项酒一跳。
光秃秃的墙面,露出一扇门。
看着就十分厚重的样子。主体是乌黑色,上面还用金线勾勒的诡异花纹。
“这什么东西啊?”
项酒一脸懵逼,然而他转过头来,顾眉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他好像隐隐约约感受到这女人的一点不屑和鄙夷。
“走吧,跟紧了。”
顾眉缓缓走过去,伸出手指在部分金线上划过,项酒好奇的看着她手指划过的路径,觉得越看……越像是一个字。
不过,他不认识。
项酒倒是觉得新奇,想问问这是个什么机关,可又想到这一路来他第一次见过的机关不止这一个,琢磨琢磨着就忘了这回事。
眼前突然一亮。
项酒差点儿就喊出一句卧槽。
其实他现在的表情就十分能体现他的心情。
顾眉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下,项酒能清楚的从她眼里看到鄙视。
嘴唇动了动,还没等到自己的反击,顾眉就已经转过去继续走了。项酒觉得非常不爽,但也只能憋着,他还要靠着这女人带路呢。
做好了心里建设,项酒微微一笑,十分心安理得的跟了上去。
这一下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地方。
全是……军用照明灯。
难不怪这么亮。
项酒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更加浓烈。
抬头望去,顾眉笔直的立在那里。她的背影逆光,有些看不太清,却无端给项酒一种她心情特别特别不好的认识。
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项酒眉头一跳,战战兢兢的挪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诶,什么情况?”
顾眉深出了一口气,往旁边移了一步,将自己手边的那个空盒子完完全全给项酒展现出来。
“有人捷足先登了,”顾眉轻轻抚摸着这个盒子,眼中似乎有些留恋的情绪,却只是一闪而逝,项酒再看时,只感觉是满目的疑惑和烦躁。
“君临的人,干嘛要这个东西。”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项酒不自觉的就问了出来,看着顾眉越来越冷的神色,有些不安。
“你……没事吧?”
顾眉微微颔首,错开项酒看她的视线,这副样子看在男人眼中,倒像是故意掩饰的脆弱。
“没事,”顾眉转身直直的看着项酒:“君临那帮人,你熟几个?”
眼前的人下颌微抬,平日里慵懒迷人的凤眼此时格外凌厉,轻勾的眼尾仿佛带着几分冷冽的笑意。
像个俯瞰众生的女皇。
项酒觉得之前看到的那零星的脆弱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男人愣了愣,立马单膝跪地,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袍子,埋头弓腰一气呵成。
“回陛下,卑职与君临傅家挺熟,傅家长子算得上卑职的师弟。”
“……”顾眉微微低头看着身前半跪着的二货男人,一言难尽。
“平身。”
“喳。”
“……”
顾眉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男人,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项酒觉得十分满意,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眼前愁眉苦脸的。
“所以,你到底是侍卫还是……太监?”
顾眉忍住笑意,挑眉开口。
“……”
暗叹自己失策,项酒开始后悔了。
他刚才怎么不多考虑考虑,哪怕自称一句下官也有面子的多啊。
“行啦,傅家长子……”两人渐渐都收敛了笑意,看着这里光线不错,便顺势坐在地上休息休息。
来之前顾眉就告诉过项酒,下次出去,必须要等到夜里十二点。
“傅清明,那个病秧子?”
顾眉有些诧异的看着项酒,她不怎么清楚眼前这人的师父是谁,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他师父在手艺人圈子的地位里,不低。
还很高。
不过,越是这样,项酒说傅清明是他师弟,就越可疑。
“其实他早就不是病秧子了,”项酒虽然还是咧嘴笑了一下,表情看着却是十分冰冷。
“我那倒霉师弟清明打出生起,就已经挺可怜的了,还刚成年就让家里人给扔过来了,”
“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不拉几的,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啧啧,看着可闹心了。”
“幸好遇到了我和我师父,顺手把这烂摊子给接了,可惜是师父他老人家看上了这小崽子,”
说到这里,项酒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眼睛里倒是有些真情义。
“这混蛋演技高着呢,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先提前知会一声,”
顾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歪头看着男人。
“跟他对上,悠着点。”
项酒笑得有些得意,甚至还颇有些为自己小师弟感到骄傲的神色。
顾眉见状也无奈的笑了下。
这地下的日子暗无天日,两人不知道呆了多少天。
“我们算不算也同生共死了?”
项酒咧嘴一笑。他们的食物早已消耗完,此时仍是滴水未进。
顾眉睁眼看了他一眼,手指仍在不停的圈圈画画,没回答他。
“我以后出去能不能说自己是你过命的兄弟了?”项酒眼睛晶亮晶亮的,嘴唇虽是发白干裂,却还是掩盖不住他蓬勃的生气。
殊不知这是顾眉最羡慕的东西。
顾眉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微小的机关运转声,便伸手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头。
项酒看着顾眉格外认真的表情,自觉的敛了敛神色,背脊也顺势挺直了些。两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毕竟这可是个,进来简单出去难的地方。
面前一块毫不起眼的乌黑墙面缓缓移开,露出来一截同样颜色的石梯。顾眉转头和项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两人同时如一支离弦之箭,向着出口掠去。
一点也不像是困了很久的人。这两人,从来不是等闲之辈。
顾眉顺手拿走了桌子上的空盒子。
边境。
“报告!”
“进。”
舰长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控制位上,右手仍然在调试检修这些设备,左手……却无力的垂在一旁,任由一个战地医生摆弄着。
还是那个负责传达命令的年轻军官,他的制服早已烂的透,甚至还挂着自己的斑斑血迹。
年轻人微微垂眸。
默不作声。
舰长一见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沉默如此,便也无奈的深出了口气,他在这个位子上坐了有二几年,却从这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从前的影子。
突然生起了几分安慰安慰的心思。
他只能……强忍着压下。
“什么报告?”
年轻军官浑身一颤,手指无意识的捏紧衣角。
舰长也没急着追问,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报告……舰长,”
“嘭!”
年轻军官说到一半,突然被这巨大的响声打断。主舰里的几个人顿时心一提。
“嘭嘭嘭!”
声音此起彼伏,细细听来,却是越来越近。
年轻军官瞳孔立即放大,直直的看着舰长,带着几分绝然。
舰长一直紧拧的眉头此时竟然缓缓松开了,嘴角弯起一丝笑意。年轻人愣了愣,也缓缓笑开了,两人对视着,年轻人挺直身形,给舰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舰长亦是抬起了手臂。
年轻军官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舰长立刻转身,操纵控制台开始防御。
而此时,主舰之上。
“陆队陆队!那是什么玩意儿?”
开口的是游隼队员3号李维,编号按着入队时间排,现任队员17人,这人算得上是元老之一。
是第一批跟着陆远莫在边境历经生死的。
这次的任务,游隼全体出动。有像李维这样,再过几年就要圆满退役的,还有一些刚经过层层选拔才入队的,就像赵青云。
都是好的。
“靠!”
“掩护掩护!”
“来东四区,这边,这边,喂!”
“……”
“那又是什么?看着好眼熟啊?”
“游隼主舰?”
“是陆队!”
“陆队!”
“他想干什么?!”
“回来!请求游隼主舰即刻归队!”
“请求游隼主舰即刻归队!”
“请求游隼主舰即刻归队!”
“请求游隼主舰即刻归队!”
“……”
“第十六次……”数着游隼队员一遍遍的呼叫指令,牟丰伸手捂住脸,他现在心情十分糟糕。
这么多天的接触,他算是知道了这游隼队长陆远莫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芝兰玉树,临渊青松。沉稳果决,令人……信服。信任,臣服。
不知道再磨练几年,会是个什么模样。
但是,要先把这一战挺过去。
“请游隼主舰务必凯旋!”
牟丰拉过通讯器,缓缓开口。声音竟有几丝颤抖。
“……”
“请游隼主舰务必凯旋!”
“请游隼主舰务必凯旋!”
“请游隼主舰务必凯旋!”
“……”
这次竟不止十六道,牟丰听着从边境各个舰队传来的讯息,微微一笑。
“务必凯旋!”
轻轻吐出这句话,他不敢想象,没有凯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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