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第81名……44号摊位——福记！”
理查德声音里头，分明带着点喜悦和得意。
唐青山、宋桑梓和莱斯利，全都愣了一愣，连里昂和瑞贝卡，都满是疑惑地扭头看向了他们三人。
不是说好了，宋桑梓肯定能挤到第80名，不会惨遭末位淘汰的厄运了吗？怎么现在还是81名？
这是怎么回事？
里昂和瑞贝卡疑惑，当事的三人更加疑惑。
宋桑梓满是错愕地问唐青山：“臭舌头，刚刚，理查德主席读的淘汰名单，第一个就是我们福记。对不对？我没有听错吧？”
此刻的理查德，已经飞快地朗读起被淘汰名单中，更靠后的其他摊位了。宋桑梓无从复查，只有向唐青山确认。
唐青山倒想安慰宋桑梓，她只是听错了，又或者大胆一些，说是理查德读错了。但他很清楚，这两个可能，都绝对没有发生。有且唯一的事实，就是福记的排名，的的确确是第81位，正好踩在了被淘汰的边沿。
要追究这个问题，唐青山只有先找负责数据分析的莱斯利的麻烦。
不用唐青山发话，只看见他凶狠的目光甩到了自己的面上，莱斯利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慌忙辩解道：“老板，我做的数据分析，肯定不会出错的！”
唐青山其实也不相信莱斯利会在这么简单的数据分析上出错。不管怎么说，莱斯利都是哈佛高材生，跟随了他整整两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的左膀右臂，何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让唐青山和宋桑梓，都栽了个大跟头？
但如果错不在莱斯利，又在谁身上呢？
莱斯利明明白白地说过，乐观估计，只要宋桑梓再卖出九份“华夏风情四色点心”，福记就能挤进第80名。而戴安娜金口一开，可是以Shino’s的名义，买下了足足十五份啊！
既然如此，怎么偏偏宋桑梓还是被淘汰了？
唐青山深呼吸一口气，抓着宋桑梓的双肩，安抚道：“宋小姐，你先别急，待会，等理查德主席朗读完名单后。我就跟你去向他质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莱斯利！”
莱斯利自觉说道：“老板放心，刚刚的营业额实时排名变动，我全都有记录。可以当做证据。”
“很好。”
唐青山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对着如此心细的莱斯利，唐青山更加不觉得，他可能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了。
宋桑梓得了唐青山这句话，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她安慰自己，说不定单纯是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的筹委会，在核算今天的营业额时，出了错。
甚至可能是理查德因为跟他们有了龃龉，所以故意动了手脚，对他们加以刁难。
就在三人各怀所思，都准备着待会去找理查德，跟他面对面质询的时候，戴安娜带着史蒂芬、蒲士杰，和其他Shino’s的帮手，过来了。
戴安娜人还没有走近，就远远地朝他们喊了一句：“你们不用去找理查德主席了。这个营业额排名，没有问题。”
唐青山、宋桑梓齐齐回头，莱斯利则是抬了抬眼镜，开始默默记录戴安娜说的每一个字。
“戴安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桑梓心中着急，直接问出了口。唐青山目光灼灼地看着戴安娜，显然也对戴安娜将要给出什么答案，很是好奇。
戴安娜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你们对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的规则，并不是完全了解。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是允许‘联合经营’的吗？”
“联合经营……”
宋桑梓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心中大感陌生。
唐青山和莱斯利的表情则截然不同，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吃惊。
“正是，联合经营。”
戴安娜说道：“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允许参加的全部摊位，私下达成联合经营的合作，互相在对方的摊位上，放置自己的菜品。每个摊位，只能跟一个摊位达成联合经营的合作，在自己的摊位上，放置一个合作摊位的菜品。这些菜品卖出去后，营业额，在最终的营业额结算中，有三成要被合作的摊位当做抽成拿走。”
唐青山和莱斯利都是投资圈的行家里手，当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怎么样的规则。宋桑梓则是慢了一拍，才想通了整个流程。
简单来说，就是摊位A和摊位B达成联合经营的合作。摊位A会摆放摊位B的一个菜品，摊位B也会摆放摊位A的一个菜品。在这些菜品被卖出去后，营业额，则要三七分账。如摊位A在摊位B摆放了“黄油焖长脚虾”，那在摊位B卖出的“黄油焖长脚虾”的营业额，三成要归摊位B所有，剩下的七成，才会交到“黄油焖长脚虾”的制作方摊位A手上。
会有这种规则的出现，充分说明了，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是一场真真正正的经营比赛。
各个摊位，考虑到自己的位置优劣、名气高低和菜品的互补，寻求合适的摊位，达成联合经营的合作，将可能会实现双赢的局面。
其实听到了这里，唐青山、宋桑梓和莱斯利，就都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宋桑梓明明踩点卖出了十五份“华夏风情四色点心”，已经在营业额上超过了原来的第80位GAKU了，但还是在最终的营业额排名中落败，惨遭淘汰。
想来，就是Shino’s和GAKU，达成了联合经营的合作关系。GAKU在Shino’s摆卖的那部分营业额，在ipad上显示的营业额实时排名，并没有展示，直到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的筹委会进行最终核算时，才进行了加总，所以莱斯利才出错了，所以宋桑梓才落败了。
一想到，自己在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开幕首日，就惨遭淘汰，要在两日之后，才能重返这个美食节，为自己的单日营业额前十的目标奋斗……
自知这个希望微乎其微的宋桑梓，顿时沮丧得整个人都垮了下去，身子一软，就要坐倒在地。
唐青山眼明手快，慌忙揽住了宋桑梓的腰和肩头，将她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宋小姐，没事的。你要振作一些。”
宋桑梓头耷拉着靠在唐青山的心口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青山咬了咬牙关，抬头瞪着戴安娜，棕色的瞳孔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把火，烧光了戴安娜的幻想，又让她发现，心疼得多了、久了，也就自然而然地习惯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戴安娜小姐。”
唐青山开了口，戴安娜还以为，唐青山会质问她，是不是明知道即便帮宋桑梓买十五份“华夏风情四色点心”，宋桑梓依旧会落败于GAKU的事情，才会故作大方，为的是让宋桑梓误以为得到了希望，最终会摔得更惨。
戴安娜深呼吸一口气，仿佛用空气填满胸腔，就能为自己满目疮痍的心披上铠甲一般，承受着唐青山的恶言恶语。
但令戴安娜意外的是，唐青山，并没有这么说。
“戴安娜小姐，你，果然是宋小姐不可或缺的对手。今日这一课，相信宋小姐，学到了很多，一定不会忘记。”
说罢，唐青山再也没有看戴安娜一眼。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软绵绵的宋桑梓扶了起来，柔声道：“宋小姐，我们先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休息休息吧。”
话音一落，唐青山就带着宋桑梓，转身离去。
戴安娜急了，喝道：“唐！就这样？你难道不恨我吗？你恨我啊！你恨我啊！”
唐青山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只顾着怀里出神的宋桑梓，小步走着。
莱斯利最后看了戴安娜一眼，也跟上了唐青山的步伐。里昂和瑞贝卡对视一眼，自觉是外人，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瞎掺和，便无声地跟唐宋、莱斯利三人挥手作别，各自散去。
“唐！伤害我、辱骂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戴安娜的嚎叫慢慢变成了啜泣，她跪倒在地，双手掩面，泪水浸过她手心被玻璃碎片划开的创口，和着血水流下，将她雪白的厨师服滴打得满是狼藉。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这么有风度……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跟我撕破脸皮……这样，我要怎么彻底死心？你真是个混账……混账……”
史蒂芬和蒲士杰，还有其他Shino’s的人，全都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偏在这个时候，广播再度响起，理查德兴奋的声音从中蹦出。
“现在，本主席来宣布今天营业额前二十名的摊位。这些摊位，都表现出色，能够在我们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中，有此佳绩，想来都是业界翘楚。你们所有人，都是美食界的骄傲……第15名，Shino’s，主厨，戴安娜·海瑟薇、史蒂芬·金……”
……
宋桑梓一进到酒店房间，什么都不说，就“啪”地一声甩上了房门，将唐青山和莱斯利，晾在了外面。
吃了个闭门羹的唐青山和莱斯利面面相觑，半晌，才由莱斯利打破了沉默。
“老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莱斯利没敢说的太直白。
宋桑梓今天被淘汰了，要在两天之后，也就是美食节第四天，才能重返美食节上，重新营业。
要知道，帕里斯街头国际美食节，一共只持续五天。换言之，宋桑梓要在重返美食节后，在短短两天之内，完成她本来计划花五天时间达到的目标——单日营业额排名前十。
这怎么可能呢？
毕竟，今天宋桑梓可是连前80名都挤不进去，惨遭淘汰的败军之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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