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山山顶。
“阿心,净尘术学会了吗?”
“还,还没有。。。。。。清寒,这才两天时间,太短了,再过两天我应该就能学会了。清寒,你那个时候学了多久?”
“看一眼就会了。”
“。。。。。。”
“阿心,轻影决背一遍。”
“清寒,我只记住了四句,这个太难了!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看一遍就会背了。”
“。。。。。。”
“阿心。。。。。。”
“清寒你别问了,我已经努力了半年了,可是落日决就是背不下来啊怎么办?”
清寒不说话了,他真的好后悔当初怎么就发了善心捡了这么个又笨又麻烦的小家伙回来。同样都是被苍茫山孕育出的植物妖,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而且那家伙仅仅五十年就能化形成人,怎么看天资悟性都不应该这么差啊!要知道妖界的植物在开了灵智之后,通常都是要修炼个百来年才能化形的。
“清寒,清寒,你别生气了,我去做饭给你吃,今天吃烤鱼怎么样?我昨天采到一些闻起来很香的叶子,用来烤鱼一定很好吃!”
清寒更头疼了!明明是个植物妖,明明根本就不需要进食只需吸纳灵气即可,那家伙偏偏对口腹之欲极为执着,而且喜欢吃荤的,尤其是鱼!更头疼的是,自己好像也被带歪了。。。。。。貌似,那家伙做出来的食物,确实很美味,本来只是拗不过她的热情打算尝一小口而已,哪知这一尝就再也没有终结。
阿心也觉得很纳闷,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棵草,却总想着吃东西?!而且每当她看到那些食材,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菜谱。莫非,自己前世是个厨子?
自捡回阿心的第三天开始,清寒就开始教她法术。清寒性情冷淡,救阿心也无非是看在同为苍茫山灵植的份上。毕竟这么多年来,苍茫山上能够成精化形的除了他和他,就只有她了。一想起那个已经消失多年杳无踪迹的他,清寒就忍不住蹙眉。
清寒原本想得很简单,教会那芝灵小草一些足以自保的法术之后就抽身离去。以那芝灵草五十年化形的绝佳资质,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出师了。可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捡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奇葩!
那名唤“阿心”的芝灵草,对于灵气的感应以及吸纳灵气的速度无妖可及,哪怕是自己都要逊色一筹,可是学起法术来,比妖界智商最低的猪妖还要笨!笨也就算了,勤能补拙是吧,她还想尽办法偷懒,每天尽忙着捣鼓吃的!
每次清寒想要生气,她就及时地奉上美食,而清寒这个一百多年从没吃过东西的妖怪,偏偏对她做出的食物毫无抵抗力!好吧,吃人的嘴软,清寒也不好意思生气了。
有几次清寒本想趁阿心熟睡的时候直接离开,可是看到她天真无邪的睡颜,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芝灵草本就是妖界灵植中的至宝,不仅可以净化毒素,更因为浑身充沛的灵气和勃勃的生机,成为了疗伤治病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
这小芝灵草虽为珍宝,但是法术低微,遇到稍强一点的妖几乎毫无自保能力,这个样子除非一直待在苍茫山,否则估计刚下山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就这样一拖再拖,原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看的清寒,被彻底绊住了,就这样在苍茫山和阿心“长相厮守”起来。
清寒和爱心这一“厮守”就是50年。
50年的时间,阿心的身量也长高了很多,已经脱离了小女孩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人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十分的娇俏可爱。
50年的时间,不仅仅是人,木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窗户上挂着阿心用细藤条和一种透明小石头编成的风铃,风一吹,小石头就会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清寒不知道从未下过山的阿心怎么会想到这个玩意,阿心自己也不知道,当她想要装扮一下窗户的时候,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这个风铃。
桌子上摆着竹筒做的花瓶,里面插着阿心刚刚摘回来的野花,有红有紫,生机勃勃。
卧室里的床上整整齐齐地叠着被子,铺着床单,摆着枕头,这是清寒实在受不住阿心的软磨硬泡下山去给她买的。他实在不明白,他和舒心都不在意冷热,要这玩意做什么?!舒心也不明白,但是心中就是一股执念,床上就是要摆上这些东西才是床!
还有木屋旁边,新搭了一个小棚子,平日里阿心烧菜做饭就是在这里。木棚是清寒亲手搭的,灶台是清寒亲手垒的,锅碗瓢盆也是是清寒亲自下山买的。
50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当清寒回忆起50年前的自己,突然觉得离曾经那个清心寡欲不染尘埃的清寒已经非常遥远了。他有了口腹之欲,有了喜怒哀乐,有了操不完的心和叹不完的气,这些都是那个叫阿心的小芝灵草给他带来的。50年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50年后他会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对于这样的变化,他竟然一点都不抗拒!
50年的时光,也终于让清寒放弃了教阿心那些高深的法术。
阿心练得最好的就是清寒一开始教的净尘术和轻影决。净尘术是因为清寒极其爱洁,所以阿心下了死力气来修炼。而轻影决是一个用来逃命的法术,清寒想着,既然别的法术都不行,那就专心练好逃命的本事,遇到危险时,打不过总可以跑吧!因此,清寒下了狠心,练不好轻影决,就不帮她去山下抓鱼打猎!清寒不下山,这苍茫山山顶又只有植物,这对于无肉不欢的舒心来说,简直是要了命,所以只得苦兮兮的拼命练起来。清寒的策略很有效果,阿心练到最后,就连清寒都追不上她,这下清寒彻底放心了。能逃命就好,至于那些复杂一些的攻击法术,以后再说吧!
山上的日子简单而快乐。吃饭,修炼,加睡觉,阿心过得十分惬意,就连清寒,也觉得清净悠然,十分自在。
只是这一天的清晨,清寒的情绪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他沉默地站在晨风中,眉宇之间一片凝重。
阿心做好了早饭,却不敢去打扰他,跟清寒相伴了50年,虽然他一直都是清冷淡漠的模样,但是阿心却能很清楚地感知他的情绪,是高兴还是生气,一眼便知。而现在的清寒,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嬉嬉笑笑的跟他说话,只得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就在阿心越来越惴惴不安之际,沉默终于被打破,清寒转身,
“阿心,我要下山一趟。”
“喔。。。。。。啊?!下山?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
以前清寒也偶尔下山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不是。我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但我会尽快。”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饭。阿心没有了往日的好胃口,喝了一碗粥就转身回了房间。直到清寒要走了,也不肯出来。清寒无奈,只得叹了一口气,在门外絮絮嘱咐她好好修炼法术,绝对不许擅自下山,顿了顿有道,自己会尽快赶回来。阿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清寒摇了摇头,关上大门,转身离去。
清寒一路疾驰,朝着山下走去。只是这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自己,可是每次细细察看,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清寒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绝非疑神疑鬼之人,会产生那种感觉必然事出有因。
清寒很快就走到了山腰。山腰处白雾弥漫,那白雾对于外面的妖怪来说,是要命的毒雾,但是对于被苍茫山孕育出的清寒来说,却是如同屋前的寒湖之水一样再平常不过。只见他身形一闪,毫不停留地走进了白雾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清寒的身影在白雾中消失后不久,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闪现出来。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大雾,她急得跺脚,
“哎呀,怎么就不见了呢!”
“是在找我吗?”
凉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将那一身粉红的姑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随即就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出声。
白色的身影径直从她身旁走过,眼看又要消失在白雾中,姑娘赶紧追了上去。
“清寒,等等我!哎呦!”
雾气太浓,她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头一绊,眼看就要摔倒,却又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没过多久就穿出了浓雾。
看着眼前像鸵鸟妖一样缩着脑袋的姑娘,清寒一阵头疼,不知道该说她什么。鸵鸟姑娘偷偷瞄了他一眼,又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就被逮了个正着。
“清寒,带我一起好不好?”
“。。。。。。”
“山上静悄悄的,我害怕。”
“。。。。。。”
“我保证会乖乖听你话,你就带上我吧!求你了!”
“。。。。。。走吧!”
小芝灵草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清寒实在忍不下心,罢了,护她周全就是了!况且,小芝灵草一直生活在这个世外桃源,不知人心险恶,下山走走积累些为人处世的经验也是好的。
两人在傍晚时分走到了山下。回头看着高耸入云的苍茫山,无论清寒还是阿心,心中都涌起了浓浓地不舍。
尤其是阿心,她自化形之后,就一直与清寒生活在这苍茫山上。对于前世尽忘的阿心来说,苍茫山上五十年的岁月,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她的心中隐隐一种感觉,这一离去,曾经那清净简单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永远成为回忆。
清寒也是感慨良多,五十年前他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看,没想到有了和小芝灵草这一段缘分。看着眼前天真懵懂的小芝灵草,清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阿心,山下世事险恶,你要多长些心眼,不可轻易信人。”
“喔,清寒,那你以前刚下山的时候是什么样啊?”
我以前吗?清寒的思绪飘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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