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刚进公司大门,敬珠就被杜薇拦下了。她神秘兮兮地趴在敬珠耳边低语:“你猜今天早上蒲总带谁来了?现在还在他屋里呢,中午我帮着点的披萨和鸡排,连门都没出,听杨琳说两个人还一起亲热地打游戏呢!”
“是,狄菲菲?”敬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是,是个小男孩儿,大概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倒是挺机灵的,你说他和蒲总什么关系啊,不会是……”
“杜薇,不许胡说,蒲总绝不是那样的人。”听说是个孩子,敬珠悄悄松了口气。
敬珠在办公室做凭证,一直心神不宁,感觉右眼皮老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可是不祥的预兆啊!敬珠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转身走到赵敏舒身边:“赵经理,需要给蒲总送报表吗?”赵敏舒摇摇头。
“那,需要送票据吗?”
赵敏舒抬头看她:“还没到时间呢。”
“就没有什么要送的吗?”敬珠突然之间心急如焚。
“你要是实在想送,就把这盆‘长寿花’送过去吧。这花本来就是蒲总屋里的,上次杨琳拿过来让我帮着喷营养液,我喷完了忘记送过去了。”小瑞端了一盆花走过来,同时送给敬珠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敬珠有些心虚地接过来,火红的花朵将她的脸颊映衬的无比灿烂。
杨琳看到一脸不自然的敬珠捧着花盆小心翼翼地走来,颇有眼色的冲她点点头:“你自己送进去吧,我现在正忙。”
“可是,那个孩子,会不会打扰……”敬珠说。
“哎呀,有什么打扰的,他会跟一个孩子谈重要的事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蒲总什么都没说,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好了。”杨琳瞪了敬珠一眼。
敬珠端着花进去时,看到蒲安若正和那个孩子依偎在一起热火朝天地打游戏。
蒲安若看到她,摸摸孩子的头说:“布布,自已玩啊,叔叔有事。”
“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休息好啊?”蒲安若抄着手深情凝望她。
“我,给你送花。”敬珠把花盆放在窗台上,转身又说:“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孩子是我早上在公司门口捡的,他就坐在马路牙子上,见到我就喊饿,我给他买了面包和牛奶,然后他就一直跟着我……”蒲安若看到敬珠严肃的表情,以为她会胡思乱想,急忙解释道。
“你应该问问他住在哪里,赶紧把他送回去,他家里人找不到他不定有多着急呢。”敬珠说。
“我问了,可他什么都不说,我总不能对他刑讯逼供吧!”蒲安若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报警了吗?”
“报什么警啊,警察如果暂时找不到他的家人,肯定会把他送到福利院的。那种地方绝对不能去,会伤孩子的心,他肯定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那种绝望的心情,你理解不了!”蒲安若沉声说道。
“一定要报警,如果别人误会你是人贩子怎么办?”
蒲安若急了:“人贩子!我要是喜欢孩子,我可以自己生啊,我又不是没这个能力,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敬珠的脸突然红了:“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但是保不齐别人会这么想,你别干了好事最后还让别人误会你!”
“怎么可能,你别乱想,我现在就是想把他哄高兴了,他一高兴了肯定什么都会说的。”
敬珠没再搭理蒲安若,而是慢慢走到孩子面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老板,可他的思想,有时候竟然比一个孩子还要单纯。
敬珠蹲下身,轻声问孩子:“布布,你一定想爸爸妈妈了吧?你住哪儿啊,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才不要回家,他们现在顾不上我了,他们都稀罕二宝,巴不得我走远点呢。”布布一脸落寞神态。
“你还有个小妹妹啊,她多大了?”
“什么妹妹啊,他们想的可美,想凑个好字,可是孙悟空却不保佑他们。哈哈哈,他们又多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土匪。”
“布布,你这么乖,又这么帅,怎么会说自己是土匪呢?”
“不是我说的,是我奶奶,她总在后面追我,一边追还一边喊:‘小土匪,你能不能跑慢点,奶奶追不上你了。’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她那么大个人了还追不上我一小孩儿。”
“我知道了,原来布布有一个小弟弟啊。其实你应该开心的,因为你又多了一个小伙伴陪你玩,要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我才不孤单呢,我有皮皮熊、大嘴娃、熊大、熊二,总之有好多玩具陪着我,我会和它们说话,和它们过家家,它们都听我的,我就是它们的老大!”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弟弟才是你最亲的人,他身上流着和你相同的血,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小心受伤了,需要输血,他是会救你命的!”
“可是,可是因为他,爸爸、妈妈都不爱我了。我以前说过,只要她敢生,我就敢走。可妈妈不听,硬是生下来了。今天早上奶奶带我去医院看二宝,奶奶竟然也很稀罕他,看见他就笑个不停。她不管我了,一直亲二宝,还和他说话。你说他一小屁孩懂什么?说什么他也听不懂啊,他只会哭,烦死人了,所以我受不了了,就偷偷溜出来了……”
这孩子的口才可真好,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将一件索然无味的家务事讲得有声有色,栩栩如生,长大了绝对是当主持人的料啊。
虽然他讲得生动,但敬珠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悄悄走到蒲安若面前,小声对他说:“报警吧,什么都问不出来,这孩子太有主意了。”
蒲安若正在看报表,听到敬珠说报警,立马站了起来:“不行,不能报,你看他那么可爱,像个小人精似的,你忍心把他送到福利院啊!”
“蒲安若,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感情用事好不好!”敬珠生气,不自觉地直呼其名。
“你叫我什么?”蒲安若笑了。她至于嘛,那么认真,而且真的生气了。
“哦,对不起,蒲总。”敬珠挠挠头,脸色依然严肃。
“干嘛要说对不起,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因为听起来,很亲切。”蒲安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不跟你啰嗦了,我要报警,不许说不同意。”敬珠说完便走出房间。
敬珠偷偷打了110,但是警察却说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说天泉路正发生群殴事件,警力暂时不足。
打完电话,敬珠又回到蒲安若办公室。
“报过警了?警察是不是很快过来?”蒲安若小声问道。
“嗯,不过可能要晚一会儿才能过来。警察说,如果我们不忙可以把孩子直接送到派出所去。”
“不行,不能送啊,一送到派出所孩子就不自由了,还是等警察来吧。”
“怎么就不自由了,他又不是罪犯!”敬珠说。
“姐姐,我渴了。”布布突然跑到敬珠面前抱着她的腿嚷嚷。
“我给你倒水喝好吗?你等一下啊。”
“可我想喝珍珠奶茶,你带我下楼买好不好?”孩子仰起脸,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敬珠。
“好,我带你去。”敬珠摸摸孩子的头,牵着他的手准备出去。
“不准把他送到派出所,听到没有?”蒲安若挡在门口小声说道。
“知道了。”他高大结实的身体堵在门口,像一尊门神,敬珠使劲推他,感觉手都疼了。
刚把奶茶递给布布,就看到了蒲安若急匆匆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不放心我啊!”敬珠瞪他。他这个小心劲儿,真可笑。
“没有,我也想喝奶茶了。”蒲安若说。
与此同时,布布爸爸派出来的找孩子小分队也兵分几路在大街小巷到处寻找。
两个大概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走到安宇公司楼下,正好看到蒲安若、敬珠和孩子从奶茶店出来,孩子手里捧着一杯巧克力奶茶,正吸的欢畅。
其中一个粗短的男人眼尖,一眼认出了孩子,噌的一下就蹿了过来:“布布,布布,总算找到你了,快跟叔叔走,你爸爸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蒲安若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拉扯布布,急忙蹲下身问他:“布布,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布布眨着小眼睛,皱着小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开饭店的令箭叔叔啊,他是我弟弟令刚,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就是在叔叔的饭店过的,你不记得了?”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孩子挣脱令箭的手,转身抱住了敬珠的腿。
“这位先生,孩子不认识你,你不如让孩子的爸爸过来吧。”蒲安若说。
“孩子的爸爸哪有空啊,他既要照顾刚生了孩子的老婆,还要照顾孩子的奶奶。你知道吗?今天上午一听说孩子不见了,他奶奶当场就犯心脏病了。”
“我们已经报警了,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毕竟你们现在也证明不了和孩子的关系啊。”敬珠说。
“还等什么啊,哥,别跟他们废话了,孩子必须带走,谁来都不行。”令刚暴躁的把孩子一把拉过去。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孩子现在不认你,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好吗?”蒲安若又把孩子拉过来,敬珠急忙握住孩子的手。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你知道孩子的爸爸有多着急吗?你现在故意扣着孩子不放,我怀疑你是人贩子,你想把孩子卖了是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快把孩子给我!”令刚大喊。
“这位先生,你误会了,他捡到孩子以后一直悉心照顾,给他买吃的买喝的,你看他穿的衣服就不可能像人贩子啊!”敬珠急忙辩解。
“你拉倒吧,现在的坏人都穿的人五人六的,看上去个个像大老板,其实干的都是缺德事。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必须把孩子带走,你赶紧给我松开。”令刚说完便猛地把孩子拽过去,布布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怎么能抢孩子呢,说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了,你怎么不听呢,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敬珠也急了,踉跄地跑到令刚面前把孩子扶起来紧紧护在怀里。
“哥,还杵着干什么,不让带孩子走就揍他们啊!”
“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你们还想着打架,能不能讲点儿理啊?”蒲安若说。
“甭跟我废话,再不松开孩子我就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令刚突然举起拳头,狠狠朝敬珠身上打去,眼看拳头要落在敬珠身上,蒲安若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她。
“还不松手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令刚突然像疯了一样猛捶蒲安若的身体。
紧紧搂着孩子的敬珠被蒲安若环抱着,眼前一片昏暗。但是她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令刚沉重而有力量的重击声。她不想蒲安若受伤,但她却毫无办法,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涌出来,滴落在蒲安若的手臂上。
“立即停手,不许再打了,都不许动,马上抱头蹲下,都给我老实点!”谢天谢地,警察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要不然真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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