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忍心,急忙上前扶起他,一脸不快。
“为什么?是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呢?”明明他已经够难受的了,可是我真的想帮他承担。
我转身帮他倒了杯水,眼尖地发现墙角处有一颗药片。为了不被他看见,我立马转身挡在那一角,扯着嘴角,并附上一句“喝水缓一缓吧”。
“凌惜……我想死……”
“哗啦——”杯子撞地的声音,引得我们俩都一颤。
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但更多是好奇。
两次颤抖,桃夭背对着亦可,一脸惊恐。
“求求你,帮我瞒住她,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桃夭小声乞求,声音哭腔很浓。
我于心不忍,点点头。
“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我谄笑着看着下楼梯的亦可,尽力装作自然的表情,走过桃夭。
“你又不小心。”亦可急忙走过来看了我好几眼,“你没事吧?”
“没事。”
“那你在那坐着,我来打扫。”
“你不是要学习吗?怎么……”
“我下来看看有没有吃的,有点饿。”
我笑着拉过有些不自然的桃夭,他那僵硬的表情引得亦可疑惑不已。
“桃夭你没睡好?”亦可上前摸了一下桃夭的额头,桃夭猛地一颤。
“你干什么?”亦可更加疑惑,“没发烧啊。”
“呃……应该是没睡好……”桃夭笑着拍开亦可的手,有些不悦,“没大没小的,快去写你的作业。”
我看见他的左手硬生生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极力掩饰着。
“呃,桃夭,她不是饿了嘛,我们做下午茶给她吧。”我笑着想要支开她,他也会意点头。
“亦可,还是我们自己收拾残局吧,你先上去学习吧,待会儿下午茶会送到你房间的。”桃夭笑着推了推亦可,“去吧去吧。”
亦可无奈翻了个白眼,点头知道。
“那好吧,别再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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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妈下午茶,我都不会做,看着正在拿菜谱捣鼓的桃夭,有些烦躁。
“你还打算瞒着我吗?”亦可不在,我趁他不注意将那颗药片拿了放进口袋里。
有个笑脸……
我靠……不会是……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有点胃出血。”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很想揍他一顿。
“就这样?”我一脸不相信。
他一脸的认真样要不是我了解他我还真的相信了,但是这明明就是假的。
“对啊。”他打了两颗鸡蛋,和刚刚乞求的那个桃夭简直判若两人。
“垃圾!”我甩了手上的锅铲,有些暴走。
“桃夭,我再给你个机会。”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脾气不要暴发,“不然的话,就不仅仅是亦可知道了。”
桃夭不经意的脸上有些恍惚,很惊讶我说的话。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拿出那颗药片,朝他面前晃了晃。他猛地上前想要抢走,我连忙躲开。
桃夭的脸色很难看,他攥紧拳头,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我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凌惜。”
桃夭笑靥如花,我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手,手里的药片早就被我藏在袖口里。
“你想干什么!”他那突如其来的笑很……奇怪,我很警惕。
他猛地推开我,我因为惯性,后退了几步。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突然拿出旁边的水果刀,我还没有回过神时,他就已经向自己的腹部刺去,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完全忘了呼吸,忘了一切,直至看见有血从他腹部流出,直至看见他缓缓倒下,才回过神。
“啊——”我尖叫着,我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刻,从未有过!我以为让他说实话会一起好解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告诉我!
我简直就是恶人!
“亦可!亦可!”我慌不择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管家!叫医生!”
管家第一时间从门外冲出,冷静地打了个电话。大门的敞开让门外的冷口气忽的直窜进来。我立马背对着门,不想让他吹到冷风。
紧紧抱着桃夭,我不停地颤抖。
“凌……惜……”他断断续续地开口,说着什么。我摇了摇头,请求他别再说话,请求他不要离开我,请求着一切。
“桃夭!你别死……你别……”我绝望地跪在地上,抖得连我自己都嫌恶心。
亦可尖叫地跑过来,她完全不知事情会这样发生。我和她狼狈地用手捂住不停流血的腹部,眼泪如此,止都止不住。
我应该感谢父亲,私人医生很快就来了。他们将他抬进救护车上时,我一路都很自责。
“凌惜!你和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那样!”亦可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悲恸地开口。
我摇摇头,表示不想回答。
最后,我清清楚楚,听到他说了一句“我想死”。
桃夭……他……
“管家。”我颤抖着将手里的药片交给他,“给我查一下这是什么药。”
“是,少爷。”
“那是!”亦可一脸难看,不敢相信,“桃夭的?”
“嗯。”
“好像是……精神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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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抢救过来了,药物也查出来了。
Pristiq 去甲文拉法辛,是一种5-羟色胺与去甲肾上腺素。
看着桃夭恬静的睡颜,我呼吸停滞了片刻。
明明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情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告诉他人。
“凌惜。”亦可站在一旁低声开口,声音很无力,“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回忆,一点都不想。要不是我威胁他,他就不会这般糊涂……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喃喃着,痛苦地抱头,“要不是我逼着他……他也不会这样……”
“凌惜……”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自杀……”我眼前一片模糊,泪不停地流着,“亦可……他叫我不要告诉你,我答应了。可是到最后……他一个人也不想告诉。情愿自己受苦……”
“抑郁症……”多么遥远的词,又多么贴近……
“若茶和瑰魅会回来过年。”亦可走向门口,泣不成声,“凌惜……瞒不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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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搅拌碗里的粥,一勺一勺。
桃夭不肯坐起来喝,就那样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一动不动。
见他如此不配合,我打心里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点点讨好。
“桃夭~夭夭~”我将手里的碗放到旁边的床头柜,用左手微微摇了摇他,“起来吃东西,难道你不饿吗?”
“不想吃。”闷闷的声音听得我呼吸也跟着困难,依旧不肯露头。
我忍。
“不吃怎么行呢?”我拉了拉他的被子,有些紧,但还是可以拉开。
我一阵惊喜,连忙掀起被子,见他脸被蒙得两颊绯红,微喘着气。有些担心。
“你看你,很难受吧?”我用袖口小心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细汗,轻轻扶他坐起,“是不是伤口有些疼啊……要不要叫护士来帮你换药?”
“凌惜,我很好。”他无力地开口,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带笑。
在我的印象里,桃夭一直是以阳光,乐观的现实主义者般存在。他的举动,神情乃至语言都完全不与抑郁患者搭边,如果不是那些药物,我完全不会相信他竟会如此脆弱。
现在的他,眼神很空洞,眼里像陷进一潭死水,毫无生气。那种表情像是对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无论怎样。
嘴里吐出违心的词句,好?好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将床头柜上的碗端起,用勺子一点一点,慢慢喂着。
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碗见了底,我心微微放下。按了下床边的铃,便将碗往后边一放,上前小心地帮他掖掖被子。
“凌惜。”他喊了我好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当成多余的。
“我在。”我应着,坐在他的床旁边,用手擦拭了他的嘴角,笑眯眯的。
“白之轮……是不是死了……”
我心咯噔一下,表情立马僵住。
有些庆幸看着低着头的他,连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语调。
“怎么会呢,他几个月前不还是倒了我一身牛奶嘛……”我努力找好调子,笑着摸着他的头,“怎么?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他。”桃夭一脸的疲惫,但更多的绝望,由内而外散发着。
“一直找不到他……无论派多少人都没有结果。”
“我想,他应该不在了。”
我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原本的白之轮的确死了,谢莫云亲眼看见。
现在的白之轮不过是个替代品,为什么桃夭明明很清楚……却还是放纵他?
我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双眸里深邃得可怕,我完全读不懂,就像那种无论喜怒哀乐只要配上这一瞳孔就会让人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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