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南门头几条街区的繁华大街上,这几天降临了一位精灵般的人物,她从头到脚的时尚都能无可挑剔地和国际潮流接轨。
如果说苏卿雪在生病之前所到之处都不免引起人群的骚动,而这位佳人却能给人群造成一片混乱。
她有着和苏卿雪平分秋色的美貌 ,所不同的是:这位人间尤物周身洋溢着清晨初升阳光般的朝气,她洒脱、坦荡朝前走的步伐就像草原晨辉里漫步的马驹,充满无限生机,她用无敌高挑身材傲视一切路人。
美人手腕上佩戴着一只缅北山林间出产的白玉手镯,耳坠上珍贵白金镶嵌着菱形美钻,光洁的脖颈上无宝链璀璨夺目,无不章显出女孩高贵、富足、独特的气质。
她就是苏卿雪的孪生姐姐——苏月澜。
在不同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姐妹,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苏月澜没有妹妹那种在传统教育下的谦卑和内敛、文静和恭让,她和这一切是绝对反叛的。在她的目光里野性和与欲望并存,冷漠与孤寂同生。与此同时苏月澜误以为自己的性格上具备着矛盾冲突的存在,在散发出甜味芳香精致的外表下却有着旺盛的雄性荷尔蒙在体内作怪。
直到有一天,她开始怀疑自己体内雄性激素是否过胜而去咨询一位内分泌医生。
这位颜姓医生从检查报告单里看到她不但毫无男性地二特征,她水灵的皮肤下所焕发的全是女性特有的体态曲线,二十五岁的年龄正呈现出她体内各个器官发育最成熟的时刻。这份报告单就像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博学、年轻、单身的内科医生,他被苏月澜身上一股不可抗拒的青春魅力深深吸引住了。
心智还未体会到爱情滋味的苏月澜,乐于和每一个追求者热情地相处,但只要在对方向她表白心迹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在这个时候谁遇到她该谁倒霉。
脱下白大褂的颜医生有玉树临风的翩翩风度,他勤奋好学而获得多个闪耀头衔。以他殷实的家境和让人刮目的门第,从来还不曾想过会被哪个女孩无情地拒之门外。
颜医生备受相思之苦,只要一下班,他就在三月的寒风中换上名贵的西服一丝不苟地打上和西服相匹配的领带,手捧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对苏月澜穷追不舍。
苏月澜慎重地接过喷了香精的鲜花,心里涌起了既幸福又失落的感觉,她听人说医生为了接近她抛弃了自己的前女友。
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苏月澜把鲜花丢进了身边的勒色桶,用自己不可一世的高傲宣告他们的交往到此结束。
年轻的医生无法遭受心灵重创,历来视为无上的尊严被疯狂的爱糟践,精神崩溃。
其实他跟本无前女友一说,那是被人妒忌而有人从中作梗。苏月澜可不顾这些,她将误就误,等颜医生向她解释清楚,她也不想再回头了。
在颜医生以泪洗面,以酒洗胃之后向残酷的现实发誓,他将终身不娶,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无情的蛇蝎心肠。
豆与豆萁同根不同命,就在苏卿雪查出白血病的时候,苏月澜当时正被就读的一所高校派往韩国釜山留学深造,研读工商管理专业。
苏月澜以为拓展视野比课堂更具意义。
一有课余时间,她便孤单只影穿行于首尔农家民宅和贵族府邸之间,在品尝美食中体会人生的一大乐趣。坐在距今有一百二十万年的济州岛火山上观赏樱花的娇艳。有一回从城山日出峰下来走向景福宫,漫无目的的思绪引领她不知不觉走向“算命一条街。”在 那里为自己算了一卦,“蒙古包”里的占卜师用塔罗牌告诉她,她未来的姻缘在有龙图腾世界东方。
最后在龙头岩观看夜景,寂寞使她迷路了,用拗口的日常韩语找当地人打听路径,在晚霞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龙渊夜帆”。
苏月澜正预备下一个冒险之旅:前往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沙漠,用这世上气温最高的滚烫沙子来炙烤自己火热的青春,不巧在这时父亲生意亏损掐断了她的财路。苏月澜不得不从热衷于云游四方的激情里慢慢冷却下来。
她的心开始想起占卜师的话,从异国他乡的枕边直到回国黎明的床头,算数中的真命天子频频从她想象中走来,直到遇见颜医生,把这梦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撕得七零八落。
父亲这时在年轻妻子协助下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在苏月澜“失恋”的苦恼之余,他把妹妹重病已久的消息告诉她。
苏月澜平静地听完父亲的陈述,心焦在死寂了几秒钟的心房持续而来,真切体会到特殊家庭氛围给自己带来的苦闷。
记得她和妹妹在童年时期就有很深厚的感情。父母离异后,两姐妹走进了各自的生活轨道,她不排斥李永成在母亲的私生活里介入,但李永成同样形成苏月澜和她们亲近的一道屏障。
苏月澜以为自己太敏感了,她自始至终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排挤亲情空间的人。在父亲的这个家里,这么多年,她只在逢年过节回去,平时,父亲把生活费打在她的银行卡里,暑期她去打工,她身上其实毫无千金小姐的娇气。相反,她是那样的独立和有主见,这次回国她早有自力更生的打算。
虽说繁花不过一梦,她和妹妹追逐嬉戏的时光就像两个人一同用天真无邪而认真雕刻的艺术品,陈列在记忆中,她习惯了良久的珍藏。这份珍藏并不被想念打扰,时间并不会对这世上的一切感情痛下杀手,虽然和她们别离三年多,这些时间并没有介入产生隔阂的痕迹。她相信她们都是站在亲情最初源头的一家人。
当叶露珠看到宛若仙女般的苏月澜带着世界品牌的香气,脚步轻盈地走进琳琅满目的饰品店时,叶露珠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生出过她来。苏月澜的模样大大地超出了一位母亲对孩子成长后的所有期望,叶露珠忘记了放下手里的活计,呆立当场。良久,她眼圈发红,嘴巴哆嗦着拥抱住苏月澜:
“你总算想起我们,终于来了。这些年里,你真是铁石心肠。你的一切还好吗?”
叶露珠目光一刻不停端详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贵客的时候,苏月澜看到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母亲不加修饰的满头白发,以及白发下那枯瘦颧骨突出、但依旧显得精神饱满的脸庞,不由一阵心酸和心痛。苏月澜没有母亲想象的那般狭隘,许多年以前她就谅解了妈妈抛下她带走妹妹的行为,在众人面前的伪高傲,此时在内心苦楚的翻腾下轰然倒塌,鼻子一阵酸楚:
“阿妈!对不起,我没有提早来帮你们。”
眼泪从她奔放的情绪里漱漱往下落,她依然用小时候在欢堂镇上的方言和母亲对话,母女两都同时体会到时光倒流的奇妙变化,这种奇妙的变化就是她们母女三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就发生在昨天,横跨她们之间的一千多天的时间全是一种假象。
叶露珠伸出消瘦冒着青筋的手为苏月澜拭去眼角的眼泪:
“我的傻孩子,你回家这一举动已经意义重大,你一定还没有参加工作,妈妈是不会要求你帮什么忙的,唉!假如事事都尽人意,我们的日子也会红红火火的往下过。”
接下来她又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我的时间总是停滞不前,我的思想总在磕磕碰碰,全停留在昨天,有你们姐妹在一起的昨天。”
苏月澜的到来给母亲带来一阵莫大的快乐和稳定的心绪,却无法减轻她内心正在日益滋生的孤独感。因为生活的假象就像这塞满“孤独”的馅饼,一口咬下去以后,溢满心田的就是这无尽的孤独。
苏月澜的目光越过母亲的头顶,向饰品店的阁楼上四处急切地搜寻,焦急地问母亲:
“阿妈!卿雪的身体好些了吗?她在阁楼上躺着吗?”
叶露珠的神情从一些伤感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她不能住在这里。我当初为了图便宜,谁知道用了超标甲醛油漆粉刷墙面,卿雪体质历来薄弱,她的病大概就是这样得上。我现在每月花五百元在南门头老街租下一栋花园式老宅供她在那里养病。”
她顿了顿:
“生活处处要开支,每个月都要领你妹妹上医院复查,我这个当妈的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这不,前几天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现在大把的药当饭吃,我知道,她可怜自己年纪太轻,才二十五岁的人啊!她同情我太孤单,用坚强的毅力支撑着身体,她留恋这个尘世,舍不得走,她当然也怀念过去你们姐妹情深。”
叶露珠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母亲的话在苏月澜心中激起了难言的苦涩。她决定不再走,留下来协助母亲重振饰品店事业。从她的双脚踏进来的时候就在留意、在观察如何把这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店铺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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