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表白之后,沈清颜每次面对宇文寒仓的时候都十分别扭,总是不肯正眼瞧他。
宇文寒仓的脸跟着阴沉了好几天,怒其不争,怒其不争……
“沈清颜。”
“嗯?”沈清颜眼睛看着宇文寒仓给的书籍,耳朵支楞着听着这边的动静。
“你害羞了?”
“噗!咳咳!咳咳!……”一口水没咽下去,沈清颜被呛到了……老脸一红,有些别扭。
村巫在乐瑶村,等待了两年,沉默的十二巫很少说话,这两年来唯一一次主动说话,问了村巫两个问题,那天晚霞摧残,但雾界早已冰封千里,他们离开的地方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橙红色的火焰无法驱赶尽这彻骨的寒冷。
“村巫,她还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会成功吗?”
“会的,一定会的。”
村巫的声音苍老而笃定,嶙峋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根伤痕累累的星杖。
“我可以让上官珏来照顾你。”沈清颜终究是转移了一个话题,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这件事情,两情相悦,本该是好事,可他们两个感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让她觉得似乎一开始便是理所当然,哪怕有李思雨和方泽怀那样吵吵闹闹的过渡,也会让她感受到一些“过程。”
“他照顾我?”张弛有度,宇文寒仓很能拿捏分寸,他知道如果他再强势些,沈清颜也许,不,是一定会不告而别。逃,是她一贯面对感情的态度。
“也不是,就是让他来看看你的伤势。”
宇文寒仓从软榻上起身,双手撑在双膝上,面无表情的说,”不用了,我好了。“
“诶?”沈清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宇文寒仓站起身来,走到凉亭的一边,侧面看向沈清颜的方向,眼睛却落在旁边的石柱,“走吧,不是心心念念乐瑶村么。”
沈清颜从石凳上站起身来,顿在原地,明明他为了自己而重伤,她却总想着离开,这样弃人于不顾,确实冷情,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可以自己去的。”
宇文寒仓听到这句话被气笑了,右手瞬间唤出苍澜剑,抬臂一挥,之间无边无尽的黄沙漫天飞舞呼啸,平底而起的巨大龙卷风卷起无数沙尘,威力惊人。
他的意思是说,真的好了。
“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复原了。”沈清颜嘟囔着,困惑的神情又出现在那张精致的面容上。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宇文寒仓随口说着,抚摸着手中的苍澜剑,眼中神色莫测。
“可是,你不是……”
沈清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宇文寒仓截住了。
“说我重伤本来就是是匡你的,想让你单独陪我一段时间怎么就这么难,你人在我身边,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扔下我这个累赘离开。不过是想你表露了我的心意,你没有拒绝,可也没说接受,天天就这样吊着我的胃口。我宇文寒仓也不是低到尘土里的凡人,你既不接受,我又何必强求。”
接着,宇文寒仓转过身真面面对沈清颜,脸上冷漠严肃的表情让沈清颜觉得陌生,“乐瑶村虽身处雾界,但也不乏有些道法高深的宵小之徒拦路打劫去往黑市的修者,我送你一程,等你办完乐瑶村的事情我便把你送回来,权当圆了我们的道友情谊。”
终究没忍住,想再激一下。他是着急了,他贪心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只是看着她便觉得心满意足,他们开始见面,说了第一句话,两个人一起进了秘境,第一次肌肤之亲,她就像毒药,从皮肤渗透,慢慢的蔓延到五脏六腑,却还只想要更多,再多一点。
他迫不及待,想要她明确的感情。
最终, 宇文寒仓也没能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沈清颜只是一言不发的点点头,任凭宇文寒仓冷着一张脸带着她缩地成寸,即便是宇文寒仓大乘期大圆满的修士,也不眠不休的走了足足三日。这三日,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达乐瑶村的时候,刚好新日初挂,晨曦爬上仍有白雪的窗棂,冰封大地乍有回暖势头。
“沈姑娘……”村巫推开后院的门,便看见那两个人一黑一红站立在一片洁白的白雪之后,像是神邸一般遗世独立,只一眼,便看见了沧海桑田,红尘万丈。村巫的声音颤抖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那日一别,对与沈清颜而言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可是对于每天面对日出日落的凡人来说,已是整整两年,这两年,村巫每天都在牵挂着,每天都在祈祷着。她盼望着那个哪怕不说话也嘴角含笑的姑娘,那个每次与她对视时都感觉眼睛里装满了一池星星的姑娘,愿她平安。
“村巫。”沈清颜回过头来,向村巫施以一礼。
村巫看着沈清颜身上浮动的蒸腾瑞气,自知她成功突破了,但仅管如此,村巫仍旧拿出水晶球,示意让她再为沈清颜探查一番。
一番探查下来,村巫欣慰的点点头,眼皮低垂的双眼又看向一旁站在树下不语的宇文寒仓,过了片刻,才对沈清颜缓缓开口,“嗯,顺利突破,身体脉络和气息平稳,运转灵活敏捷,你在修仙路上,终究会成为年轻一辈的翘楚。。”话毕,接着又说,“沈姑娘的灵气充盈,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宇文公子,您的灵气有亏,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对手吗?”
这句话一说完,沈清颜皱着眉头看像宇文寒仓,“不是说都好了么?”
宇文寒仓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她都快要看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唯有“欢喜你”这句话,他是认真的。
宇文寒仓转身看向两人,沉默了会儿,接着说,“没有。”
“他之前曾经受过一道黑色天雷,应该是那次受到了一些亏损。”沈清颜兀自开口。
“黑色天雷?”村巫反复念叨了几句,再抬眸看向宇文寒仓时,目光中掺杂了一抹担忧。
“您是知道一些补救的方法吗?”沈清颜见村巫神色有异,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
村巫低下头慢慢摇了摇,“那倒没有,沈姑娘不必担心。宇文公子会自己恢复的。”
宇文寒仓抱臂落座,提醒沈清颜此行来的目的。
从清晨到晌午,三个人在后院的这几个时辰里的决定,终将会让乐瑶村,乃至九合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最要紧的是还是找出离珠的位置。”村巫摩挲着手里的水晶球,“只可惜水晶球无法定位具体的位置,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曾经也想过出去寻找,但是……唉……”村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乐瑶村本就人丁稀薄,出于保护村民的指责,她宁愿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沈清颜也觉得可惜,毕竟时间有限,要是再偌大的九合天里一寸寸找下来,恐怕也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
“离珠既然是神物,即便是碎片也肯定会有反应,只要能找到一片,剩下的应该不难。”宇文寒仓那个突然开口提醒。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沈清颜素手一指,点在九合天地图上的一点。
宇文寒仓和村巫点点头,宿星国,最有占星天赋的一国。
明日便要启程了,沈清颜睡的房间外面便是外面那个破旧的祭坛,皎洁月光下额祭坛一览无余,她久久注视着,三十万年前那一夜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贪婪的眼睛,舍身赴死的村民,和决绝的老村巫。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闯入静谧的夜,“沈姑娘。”是村巫。
沈清颜起身,打开房门。桌上的烛光被门外的冷风刮的晃了两下。
“村巫,有什么事吗?”
“沈姑娘,老朽来是来给您讲一个故事的。”村巫佝偻着身躯,坐在桌前,让她本就不高的身躯更是瘦弱。
“您讲。”沈清颜为村巫到了一盏热茶。
“一身有个男子,弱冠之后好不容易求他家中的长辈允他出门游历,少年从未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这次出来,他看见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但是脑海中总是想着长辈的叮嘱‘陌生的东西不要碰,会有危险。’这一路,他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于是,他错过了路边滴着露水的小花,错过了漂浮河中岛上的垂柳,错过了荒漠上漫天的繁星和风沙,同样,他也错过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待回到家,家中长辈问他这一路学到了什么。沈姑娘,您说他回答的是什么?”
“遗忘”沈清颜眼神澄澈,如实回答。
村巫含笑,点点头,“是的,少年说,他学会了‘忘却’,他将一路的风光忘却,这样没有办法去领略的风光和接触的新鲜事物便不再存在,自己心爱的姑娘便只是黄粱一梦中的一束光影。”
沈清颜抿抿唇,“所以,村巫觉得, 少年的这个做法如何。”
村巫站起身来,“做法对错,全凭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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