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忽觉身子一轻,楠木被一股力量拎了开去,身上的人没了,白夕冉自然也觉得一轻。两人看到白凌大踏步过来,面带愠怒。
“师傅。”楠木行礼。
白夕冉站了起来,勉强行礼:“尊主。”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白夕冉的脸上很精彩,白凌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怎么回事?”
“暖暖出事了。”白夕冉把在玲珑界的遭遇简单讲了一下,但并未提及元灵上仙,自小的经历,让白夕冉对人的信任始终心存疑虑,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谨慎信任二字,他不喜欢完全敞开,说话甚至做事都会保留一些。
“玲珑界。”白凌陷入沉思。
“我不是不相信幻海天城的守卫,这里毕竟人多眼杂,我当时带走她,也是怕有疏忽,毕竟玲珑界进去的限制更高,风险比较可控。”白夕冉解释,担心白凌多想生气。其实整个事情,他虽然借鬼棠优进入,但对他也并不信任,一直防范,只是没想到鬼秦的反应。
“你在玲珑界,可见到谁?”白凌突然转移了话题,不问翠心暖,甚至没有问及仙器下落。
白夕冉忖度着该怎么回答,白凌的问题,已经让他觉得奇怪了,他是在乎仙器的,可现在似乎有人让他更在乎,而那个人就在玲珑界内。是元灵上仙么?白夕冉摇头,但没有说话。
“也是,你当时伤心,可能没有留意许多。你还能进去玲珑界么?”白凌又追问。
“应该不能了。”白夕冉回答。
白凌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傅,翠心暖她回元重修,怎么寻找?”楠木开口,打破沉默。
白凌似乎醒了过来,点头:“比较麻烦。外形肯定不一样了,气息还是可以辨认的。难的是,天下这么大,要找一个未成形的风灵,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对了,你们有过双修么?”他问白夕冉。
白夕冉摇头,事情一件接一件,自己状态并不好,他当时犹豫了。
白凌思考了一会儿:“你们先缓一缓,她再次修炼出形,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资质平平,时间不会短。夕冉,你专心破阶吧。然后,便去妖界,从那里开始。”境达幻境是该拓展了,在这中间地带,仍有不便之处,借这个机会进入妖界。继续说道,“她本是妖,在天地法则下,回元时去到妖界很有可能。你去妖界,创立宗派,影响力、规模够大的话,会方便你寻找,也是帮助境达幻境开疆拓域了。”白凌能感觉到,中间的空间在缩小,逐渐趋于稳定,天地的混沌在走向结束。
见白夕冉不语,似乎有犹豫,白凌又说道:“我知道你心急,但心急没有半点用处,你这时候盲目去找,一缕清风,找到的机会微乎其微,就算找到了,你有实力保护她,保证不重蹈覆辙么?”
白凌这番话触动白夕冉心底的那根弦,这次事情,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你若魔仙两阶均破,放眼天下,何人能再伤她。现在你有了悯生珏,好好使用,不用担心,一定会顺利的。”白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答应为境达幻境效力,我的穿云梭借你,破阶之时,亲自为你护法。”
白夕冉点头: “我本就是境达幻境的人,尊主放心。”
白凌笑,似乎心情大好。
楠木郁郁,见白凌离去,便也告辞:“我习惯四处云游,先顺便找找吧。”白凌对他,始终不远不近,有时候的态度,让楠木难以捉摸。看着他对白夕冉说话,鼓励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若真如此,抚养自己、教导自己这么多年,当真没有半点感情?楠木倒希望是自己多心。
白夕冉喊住楠木:“别放在心上,尊主他指望我去妖界给他打江山,就像当年让你帮他创立这境达幻境一样。他只是现在需要一个妖,我好歹是个半妖。各取所需。”白夕冉看出他的没落,安慰楠木。
“谢谢你。”
“你的修为,到底怎么回事?”白夕冉终于问,这么多年,楠木修为不长,着实奇怪。
摇头,命数?或者是心境参不透?楠木苦笑,随即摆手: “你好好修炼吧,师傅说得对,妖界的可能性大。”
“帮我护法,回头我帮你。”至少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知道了。不过,你把翠心暖弄丢了,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好!”白夕冉点头。
楠木走了,没有回头,朝着白夕冉摆摆手:“有需要提前通知我。”怎么告诉姬秋丽呢,白夕冉这家伙可以躲在青云峰做缩头乌龟,他还得面对其他人,还有那个胖子,想想耳朵就觉得吵。不管怎么说,还有希望,就好。
无名谷,一绝色女子坐在树枝编成的秋千上,清风吹起她的头发,周边花香浓而不腻。女子似乎心情很好,秋千越荡越高,银铃般的笑声不断。阳光洒在她身上,微微带着透明,只是一个虚幻的身体,竟如此真实。
女子微微转头,看着肩上的一缕清风:“怎么,不开心?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体会的都体会了,整体看来,也可以说不虚此行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该放手时就放手,也是成全,成全别人、成全自己。”
“好了好了,傻瓜,别耷拉着脑袋了,开心点。”不知女子怎么看出一缕清风能耷拉着脑袋的。
“真搞不懂,你明明应该不记得,为什么总不开心呢?”女子歪着脑袋,一脸我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伸手,将它挑入掌心,在指尖萦绕。 “罢了罢了,还是有一次快乐的记忆吧。在这里许久,我也闷了,不管有没有悟,反正想开了,也该回本尊那里去了。这次,我亲自帮你一把。”
五百年后,妖界,清琼域境内。
在妖界,资源最为重要,资源丰沛之地,向来争端不断,这清琼域就是其中之一。清琼域有一千多条河流湖泊,上万座大小山峰,还有其它各色地形,甚至许多神秘之地,一直无人探索彻底,最重要的是此处灵力聚而不散,异常充盈。不少妖族派别,在这里占地建城,总共有一百三十户,其中大型族别二十户,中小型一百多户。大型族别虽少,但占据了清琼域八成的资源,剩下的两成,被其它妖族瓜分。这些妖族之间为争夺地盘,经常冲突,直到白夕冉的到来。
初来乍到,面对白夕冉这样一个外来者,这些妖族本联合相抗,但在白夕冉离间了最大两个妖族的关系、带着幻海天城的精锐,杀死最强的妖王、展示了绝对的实力后,抵抗便渐渐消停下来。
占据核心地带的清极宫地域,称宫主,为了安抚、拉拢各个妖族,白夕冉开放部分藏书楼,大方的给出许多修炼功法,帮助各族提升实力。还定了规矩,每两百年举行泛海大会,各个族别,无论大小,评实力说话,只要通过层层比试,进入泛海大会,根据最终成绩,调整势力范围,直到下一届泛海新成绩出来,互不相扰。这一招,给了各族希望,这是个光面堂皇的机会,只要有实力,便可能脱颖而出,在清琼域占一席之地,而且可以专心修炼,免去平日里无常的争斗。也因此,清琼域的整体实力得到提升,来犯者减少,整体区域还有扩大之势。
各妖族为了好好备战泛海,自己内部也会定期举行试炼,选出最好的弟子,为了荣誉、为了资源而战。
在这一百三十个族派内,有一个非常小的族派,叫玄风门,地方小的可怜,只有一片竹林子的地盘儿,而且只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只妖。好在旁边的大族派飘渺谷谷主羽向一为妖慈善,说这玄风门的门主牙卜早年帮过他一个忙,便由着这个小户靠着自己,除了不让门人欺压人家,平日还多有照顾,于是这玄风门才能多年屹立不倒,也算是妖界奇迹。
牙卜是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样子,本体是曼珠沙华,对,他没有修成女子,而是男子,还很邋遢。 “阿风,晚饭好了没有。”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他饿了。
而他嘴里的阿风,也就是玄风门的第二个人,他唯一的徒弟。
他告诉阿风,他是在采药时候发现她的,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模样,当时他以为她是个人类的孩子,后来发觉有妖气,想来是什么高阶的妖兽甚至灵兽,落地便有人形那种。身上没有任何印记,唯独手腕上带着个不起眼的银镯子,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个风字。牙卜不知道这是名还是姓,反正就叫阿风得了。
牙卜给阿风穿男孩子衣服,他觉得这样比较好养。阿风倒是聪明伶俐,四岁时便开始反过来照顾这个师傅,家中里里外外打理得仅仅有条。
日常学习、修炼,她便去飘渺谷,因为她师傅说了,这么简单的东西,他是不会亲自教的,让他去家旁边自己学。飘渺谷有基础班,除了第一次是师傅送她进去的,以后她都是每日自己去。师傅说了,她得把所有的基础都学完,把飘渺谷书阁里第一层的书都看完,还得参加飘渺谷的试炼,取得前十名后,他才会亲自教她功法。所以,不管其它弟子,甚至一些教习怎么鄙视她,她都要在这里用功学习,打好基础,然后好修行本门的功法。师傅说,玄风门是很厉害的门派,收徒极为苛刻,自己虽然是捡来的,但也是天赋好才有入门的机会。她一定要加油,早晚学成,把这些恼人的家伙嘲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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