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往湖州的客车上,荣哥的“上车话痨症”再度爆发,半个小时功夫戳了我好几下,内容基本是你看这个窗外风景多好;你看过了咱杭州这些个房子都成啥样了,还是杭州好之类的提不起本姑娘兴趣的话题,要不怎么说相差二十多岁有代沟呢?翘着二郎腿低头翻看着他给我新买的“三星”牌滑盖手机故意不理他,跟他说了一万次自己想感受一下坐火车的感觉,他还是龇牙咧嘴的买回来两张汽车票。
我叫马七七,杭州萧山人,荣哥是我亲爹,按照他的话是没白培育18年,给他考了这么个想吹牛却在心口难开的大学,今天是他带着我去学校报名的日子,手机也玩腻了,我瞅了瞅荣哥:“爸爸,我这第一次离开杭州出去上学,您老有啥想叮嘱的没?”我们一家都属于那种不太会表达感情的这种类型,看他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么久,我递了句话过去。
“倒囡呀!(萧山话大女儿的意思),我也没啥想说的,你去了好好上学将来找个好职业就行,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你不要去做!”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故意把头伸了过去说:“你说,你女儿漂亮不?” “漂亮能当饭吃?这年头你要会赚钱才行!”荣哥白了我一眼。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我居然睡着了,醒了之后发现荣哥居然跟前座的一个阿姨聊得热火朝天的,不愧是坎山村荣哥,去超市买包烟都能跟顾客攀谈半天,这种本事到我这里却失传了,我戳了戳他示意我醒了,他理都没理我,“喂,妈!。。”我拿起手机故意装作打电话,荣哥像触了电一样的缩了回来。“你干什么?电话不要拿来瞎打,要钱的,你爹妈就是普通铸造厂的工人,又不是财主,包括以后的生活费,你都要晓得节省!”荣哥又开始碎碎念了。“你们整天就知道上班,我高考那天一口早饭都没吃上,我可是负气去考试的,不然能考这么点分?”虽然这种句话狠了点,但是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没忍住给飙了出来,荣哥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出了车站,荣哥叫了辆车把我们拉倒了学校门口,“湖州大学,挺好的嘛,比想象中新多了,快看里面多大,”荣哥开始亢奋了起来。“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我嫌弃了他一句。
履行完报名手续后,我被告知汽车专业的寝室在705,拖着行李箱往宿舍去的路上,荣哥表情浮夸手舞足蹈的跟我讲着汽车专业在未来伟大的前景和丰厚的待遇,其实我心里明白他是在安慰我,没准他比我更丧气,但是我始终说不出一句让他宽慰的话,我想起小时候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是用同样的方法逗我开心,比如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轻轻的戳我肚子,笑着说:“我女儿今天吃了什么?这里有个鸡腿,这里有个猪肉。。。”眼角有一丝湿润,嘴上却催着他怎么不再走快点,再迟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一进705的房门发现果然没有什么期待感,像极了我在电视里看到的诸多大学宿舍,墙的两边是两张架子床,我应该是最迟的一个,因为另外三张床已经铺好,两个学生躺着玩手机,另外一个正在和家长说着什么,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荣哥帮我安顿好之后掏出来一张银行卡,说以后没钱了就给他打电话,再想说点什么又突然住嘴了,我告诉他不早了,该回去了,他又开始跟我几个舍友自来熟起来了,从谈话中得知,我下铺的叫阿肉,是绍兴人,对面铺的叫林林,是台州的,林林的下铺因为一直在跟她妈妈嘟囔着啥,荣哥也没好意思问,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我也自我介绍下,我白了他一眼之后,他提高嗓音说:“这是我女儿马七七,以后你们大家要互相照应,有空欢迎到杭州去玩啊!”几个舍友笑着应允后他还想说点啥,几乎是被我推着搡着给送出了门。
其实我心里是安逸的,高中时我就想过,大学要去的远一点,但是也不要太远,出市就行了,这点刚好符合我的想法,不管怎样开始了新的生活,安逸的躺在床上打算翻看一下新书,却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阿肉扔过来的零食,我不知所措的冲她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我这个人你们看身材就知道,爱吃零食”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大袋零食分给每个人,其实阿肉相貌并不难看,肉肉的脸蛋丝毫没有阻碍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纯红齿白的。我嗯了一声表示应允,林林自从我进来就一直在捧着手机在打字,接到零食只是响亮的说了声谢谢就没了回音。
“妈,我不想在这里,求求你我们回去吧,求求你了!”门被推开了,刚才一直嘟囔的舍友在她妈妈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这就回家,不上学了。阿姨一边应着,一边帮她收拾着刚铺好的被子。“阿姨,她这是怎么了?”阿肉跑了过去帮她们吧床低的鞋子拿了出来。“没事,她情绪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回家了。”我和林林闻言也跑了下来,呆萌的站在旁边,我们都是小白,手足无措。
送走母女之后,三个人有第一次交流,林林说:“估计是跟高中的男朋友分手了,受了刺激吧?”“不会吧?才高中诶,就谈恋爱?”阿肉说出了和我一样的看法。“我在想这个寝室没准就咱们三个了,也好,洗澡什么的不会等太久”这应该是我到705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上学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白天我们一起上课,晚上一起聊天,我也逐渐和阿肉、林林成了死党,阿肉家是卖烧烤的,他的体型可以解释了,林林家是养殖珍珠的,光房子就有三四套,是标准的土豪女儿,她还透露自己有个高中时就在谈的男朋友,已经没读书了,也是个经商家庭,我逗她说没准他们这叫“政治婚姻”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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