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曜出发那天,秦沐,楚西,致娴,筱雨,还有黎飞羽等人都来送机,场面一时还有些煽情。跟众人一一道别之后,他把人群后面的女孩拉到旁边,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学习不能放松,也不要过于勉强。住宿舍的话,没必要太将就别人,住不习惯回公寓就是,平时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跟我说的,就打电话给我。”
“嗯嗯,知道了。”真的是,本来不想表现得太过不舍的,可为什么在临走前还要对自己说这些。
“秦沐和西西都在奉宜,我跟他们交代过了,你有事尽管去找他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刷的是我的面子,随便用,管够。”说完他自己倒先轻轻笑了。
“好,我会随便刷的。”
韩曜还在想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致娴则是努力让自己不要有一丁点的哽咽,尽量保持笑容。
最后两人以一个拥抱结束。
在韩曜出国之后,致娴只是偶尔才会主动和他联系,怕打扰到他,大多是韩曜联系自己。后来上了高三,学业开始变得紧张和忙碌起来,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高考的到来,然后高考结束,再然后致娴得知自己已经能顺利进入奉宜大学,而筱雨和黎飞羽也听从家人的安排即将出国,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不断前行着,不断地产生交集,又不断地渐行渐远,而韩曜出国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此时,在韩家老宅的客厅里,韩仁江和许曼互相推脱着让对方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
许曼:“快点打个电话,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一出国连回都不回来了。”
韩仁江满脸不情愿,“这小子肯定是在国外玩得乐不思蜀了,那么远的地方又没人能管他,平时打个电话说不到两句就挂,问他平时忙些什么就给我打哈哈,我才懒得打电话,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跟谁求着他似的。”
“还不是你不会说话,平时谈判的时候不是说得挺溜的吗?怎么现在连跟自己儿子套个话都不会?”
“那你怎么不打?”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还怪我拿他婚事自作主张,跟我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语毕,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刚洗好水果从厨房出来的女孩。致娴高考结束后,也就闲了下来,本来打算出去找个兼职,被韩叔叔韩姨知道后,直接就把她安排到了韩氏行政部门,让她在那里实习,待遇和普通实习生一样,绝不偏袒。她哪里拗得过两位老江湖,所以就去了韩氏。不过还好,除了走后门这一点之外,其他方面倒真没对她有什么偏颇,这样心理压力也稍稍小了些。
致娴经常会过来陪两位长辈说说话,跟着胖婶学做饭,或者做一点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慢慢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之后,她发现叔叔阿姨其实挺可爱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叔叔阿姨,你们尝尝这个葡萄,特别新鲜。”这是她一大早就去市场上买的。
许曼拿起一颗慢条斯理地剥着,眼神却还在女孩身上,“致娴。”
“嗯。”
“阿曜最近有没有联系你?”说到这个话题,韩仁江把二郎腿放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悄悄竖起耳朵听着。
“我们偶尔会联系。”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一趟,不可能留学期间一次都不回来吧?还有他都在做些什么?”
“韩曜哥申请的是学校的二+二项目吧,至少得在那边呆两年,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一趟,这个还真没跟我说过。”
“下次你们聊天的时候可以问问他的想法,这孩子以前做什么,怎么打算,我们都清清楚楚,现在不仅出国那么久一次都不回来,关键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平时打电话也从来不会跟我们讲太多。”许曼现在跟致娴说话已经温和多了,应该说这一年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哦哦,好。”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你打电话问问他。”不过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依旧未变。
“现在吗?不知道韩曜哥有没有在忙……”
“你打过去不就知道了。”
“哦,好吧,我试试。”
于是就拨通了韩曜的电话。
“喂,致娴。”
“韩曜哥,你现在在忙吗?”
“现在没有,怎么,想我了?”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似笑非笑的问话,致娴吓了一跳,尤其还是在叔叔阿姨面前,还好没开扩音,尽量让自己面色正常,“是啊,韩曜哥,你平时都不放假的吗?”
“放假当然会放。”
“那有没有打算说什么时候回来一趟?”
电话那边的人想了想,“我暂时还不能回来,因为这边还有点事要忙。”
“哦,这样啊,你都在忙些什么呀?”
致娴刚问完这个问题,对方忽然就轻轻笑了出来,“是父亲母亲叫你问的吧,你现在在他们那?”
竟然这么快就穿帮了!
“没,不是啊。”
“你从来不会问我这些问题。”
“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而已。”
“好了,你告诉他们,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会回去一趟。”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干脆就借这个契机大胆地问出了口。
“下个月左右吧。”
“哦,好。”
挂掉电话,面对明明很好奇却还要端着的两位长辈,致娴将韩曜的意思告诉了他们,两人免不了吐槽两句,不过得知儿子没多久就会回来还是挺高兴的。
另一边,韩曜挂了电话,习惯性地点开手机相册,照片里是一个穿着露肩晚礼服的女生,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有一股温暖的力量透过屏幕直击他的心房。这一年来其实还挺想念奉宜的,但是一想到自由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就还是狠下心来了。除了学业之外,他尝试了很多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每天过得忙碌又充实,单纯地为自己而活,感觉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不过出来已经一年多,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韩仁江出差几天之后回来,发现许曼在插花,将行李交给胖婶之后就坐了过去,“早就该学一学这些高雅的艺术了,还能磨一磨性子。”
这话说得她就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脾气不好?”
“这可不是我说的。”
某人一个生气就把手里的花扔了过去,砸到韩仁江身上后 又掉到了沙发里,被他捡起来笑着放了回去,“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继续弄,我歇会儿。”
许曼剪掉手里多余的花枝,“这次的合作谈得怎么样?”
“对方就是一只老狐狸,还在观望,估计是想吊一吊胃口,看谁先按捺不住退一步就跟谁合作。”
“虽然这次的项目很重要,但我们韩氏绝对不能退,不论口碑还是质量,韩氏都没得说,退了反而自降档次。”
“这是自然。”
沉默了一会儿,韩仁江看她还学得有模有样,不禁感叹道:“我觉得你这一年变了不少,但挺好的。”
“先变的不是你吗?”
“我?”
“对,从你把致娴接到奉宜来之后,虽然以前你也挺有包容心的,不然也不会忍得了我那么多年,不过后来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我还记得刚认识你时,野心勃勃,挺有干劲的一个人,但并不重感情。”
韩仁江盯着眼前的花瓶出神了一会儿,“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当兵落下残疾,所以我才一个人到奉宜打拼,一心一意想要出人头地,心里只有事业,很少回家去看看。父亲去世时我也后悔过,伤心过,但想到已经无法挽回,又硬了心肠。乐安发生泥石流之后,看到以前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乡顷刻间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还有很多熟悉的人都丢了性命,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丢失的是什么。趁现在还来得及,就应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许曼也有几分感慨,“对啊,趁还来得及。”然后把手里的花枝和剪刀放下,才又继续开口:“你也知道,我父亲出事后,卫齐远那事给我打击挺大的,开始觉得,感情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好好拼事业,这一拼就是几十年。这些年其实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的孩子,给他们的关爱太少了,还有小薰,如果当初我能多关心她一点点,早点发现她生病的话,或许就不会离开我们了。”提到自己的女儿,许曼忍不住红了眼眶,韩仁江赶紧坐过去将自己的妻子搂在怀里。
“再之后,韩氏也出了几件大事,我的想法其实跟你一样,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无法挽回,再去介意也没有什么用,所以还是固执地坚持以前的行事风格。后来改变还是因为阿曜,因着订婚这件事,那天晚上我对他发火,可是他不但没有跟我吵,还在担心会不会伤到我,我们有这么一个好儿子,这些年给他的爱那么少,还执着地让他活在我们的期望与规划中,也难怪他想出国。”
“男子汉本来就应该多点磨练。”
“磨练是可以,但我们作为父母却是真的失职的。”
“所以就再给他自由几年,等以后韩氏交到他手上时,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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