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
姜国公沉吟，片刻道“这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想必母亲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女儿家的名声向来重要，要不然这样，母亲亲自告诉外界事物真相，至于道歉……就免了吧？”
说着，姜国公看向方嬷嬷，在询问她的意思。
方嬷嬷也不矫情，点头答应了姜国公的意见。
可老夫人却不肯答应。
那日的宴会，虽说她是有心举办，但自己也是着了姜宁雪的道。
可偏偏，她这会不能说出来。
老夫人冷声道“这件事早就说的明明白白的，不用老身解释众人也不会相信的，那南大人羞辱老身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方嬷嬷呵笑，“老夫人若是不甘心，也可以想办法出出气，不过南大人是什么人？老夫人该不会以为自己会幸运的躲过第二次吧？”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瞬间没了声儿。
这两天她总是暗中庆幸，若不是姜国公和姜宁雪的面子在那里，恐怕南启也不会只是羞辱她这么简单。
老夫人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还没人能说的过她。
姜国公皱眉道“方嬷嬷，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过两日一定会给嬷嬷一个满意的交代！
南大人就算是想为她出气，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不如我们两清，这两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裴氏不甘心，大声道“他们羞辱了母亲，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算了？”
方嬷嬷不耐烦了，沉声道“二夫人要是不满意，那就请京兆府的牛大人过来，咱们把事情摆出来，一五一十的对证清楚！免得委屈了老夫人和二夫人！”
按方嬷嬷的意思，那就是要对簿公堂了！
这事本就是内院事情，要真是拿出去让衙府解决，其中牵扯了就不光是镇国公府的人了！
南启这位朝廷命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去的。
老夫人拉住裴氏，示意她不必多言，沉默许久，老夫人才缓缓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宁雪那丫头年纪轻轻就不知礼数，日后还了得？”
方嬷嬷福了福身子，淡声道“不劳老夫人费心了，皇太后娘娘见国公府没有一个能端正姑娘们的，
特意派了婆子我过来，日后落雪院的事情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老夫人不悦道“你的意思是，老身是外人？”
方嬷嬷弯唇笑了笑，没有解释，她侧身示意芒青上前。
她直视着老夫人的眼睛解释，“这药是婆子我特意请御医抓的，一副送给老夫人，可以祛心火解心毒，
还有一副就送给二夫人吧，听闻可以安神的，希望二夫人可以睡个好觉。”
裴氏不解，疑问“我没病，不要你的药！”
“落雪院还有事情没有处理，那婆子就先告退了。”说完她淡淡颔首，姜国公忙回礼。
两人出了华严堂，芒青就止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
“方嬷嬷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吃瘪呢！”
方嬷嬷动了动唇角，眼神阴冷不屑“她也就是个纸老虎，只会欺负县主这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
芒青点点头，感慨道“以后有了方嬷嬷在，三小姐肯定不会被她们欺负了！”
“那是自然！”
目的达成的两人满意而归，留在华严堂里的人却不是很满意。
裴氏撅着个嘴坐在床边，失望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们？那以后母亲该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
姜国公皱眉“这与下人又有什么关系？总之那些乱说话的人，直接乱棍打出去好了！”
自始至终，老夫人自知半阖着眼睛靠坐在床头，神色平淡。
沉默站了片刻，姜国公过去问“母亲感觉身子如何？要不然让她们煮了药过来？”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年纪了，不必这么麻烦，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
姜国公拧眉，“母亲的事就是正事！来人，把方嬷嬷的药煮好端过来！”
常休听令拿着药出去，姜国公却发现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在姜国公看来，宫里御医开的药方自然是要比普通郎中的好。
而且老夫人这几日，也应该是上火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不用管我，你要是还有孝心，那就赶紧给良业找一个营生做着！”
即使是这个时候，老夫人也不忘坑姜国公一把。
而后者也认为，方才是让老夫人受了委屈，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只能答应。
姜国公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说完就出了华严堂。
突然出现的常休无奈地看着姜国公，幽幽问“国公爷当真要给二爷找个营生做着？”
“难啊！”姜国公重重地叹了口气。
姜良业是有几分小聪明，可这个小聪明都不足以让他在官场上立足。
偏偏家里这几个都是眼高手低的，一般的闲散职务他们也看不上。
常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国公爷若真的不想，直接拒绝就是，何必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姜国公背着手，肩膀上仿佛压了几千斤的担子，行动迟缓而又笨拙。
“她是我的母亲，我不能拒绝她。”姜国公淡淡道。
常休明白姜国公的心结，说到底还是为了安夫人。
老夫人并不是国公爷的生母，就因为望山道长的一句话，姜国公恭恭敬敬侍奉老夫人，这一侍奉就是近二十年！
两人沉默走了一节路，国公爷突然问“你觉得方嬷嬷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常休蹙眉沉吟。
“方嬷嬷没来几日，可在府中的威信已经超过待了多年的人了。”常休淡淡道。
“这就奇怪了。”姜国公嘟囔了一句。
常休问“国公爷不明白什么？”
姜国公迟疑，脸上尽是迷茫“你说，皇太后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她来了？”
常休跟在身后表情平静，答道“三小姐天资聪慧，勇气过人，先是救了璟恒小世子，后来又歼灭秦磊有功，这也是情理当中。”
“可这两件事虽然她有参与，主力军并不是她。”
姜国公喃喃道，下意识把责任分得清清楚楚。
常休叹气，“国公爷，若不是三小姐提前发现，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成，你应该比我要清楚才对。”
沉默片刻，姜国公重重哼了一声。
“要我承认她优秀？绝对不可能！”
扔下这句话，姜国公大步回了清秀阁，留在原地的常休无奈的叹气。
国公爷心结太重，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常休没有跟着回去，在府中溜达了一会儿，这才从厨房里端了一盅汤回去。
姜国公见了他神色不善，撇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应该去落雪院里讨好她才对！”
常休抿唇轻笑“国公爷别急，我只是来送碗汤罢了！”
“什么？连菜都没有？”姜国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常休放下鸡汤，凉凉道“这几日国公爷心火大，不适宜是太过丰盛的！”
姜国公皱眉，大喊“滚！滚出去！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常休三番五次的替姜宁雪说好话，姜国公不是傻子。
他能感觉到姜宁雪的改变，却又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信和她这么的亲近。
淡淡一笑，常休转身出了清秀阁，大摇大摆地往落雪院去了。
姜国公拿他没有办法，带着怒气喝完一碗鸡汤后，他才想起来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可到了华严堂门口，姜国公还是一身的怒气。
他不想让怒气冲撞了老夫人，独自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落雪院门口。
姜国公对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感到懊恼，正想发脾气，就听到了院子里常休说话。
“三小姐不如把芒青送过来好了，她泡的茶可比底下的人好喝多了。”
姜宁雪失笑“感情常休叔是看上了我院子里的丫头了。”
常休抿了口茶，“话可得说清楚了，我是觉得她的茶好喝，至于人嘛……”
他的迟疑惹得芒青羞愤不已，被眼疾手快的美玉挡在身后。
姜宁雪失笑，摇着锦扇看几人玩笑。
常休捻了一块糕点，刚塞进嘴里就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哀怨道“平儿那丫头也真是的，要嫁人至少要把手艺留下来再走啊！”
他钟情平儿做的梨花糕点，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姜宁雪笑“前两日钱串串来了一趟，说是平儿忙着打理铺子脱不了身，让他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常休点头“平儿是个好姑娘，以后也该享福了。”
“她五六岁的时候就跟了我，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受人欺负，可这丫头没有一次抱怨的，
我还记得那次路尧将我们关在冰窖里，那丫头冻得都呼吸不过来了，还是紧紧地抱着我……
都以为回了国公府后，这些苦日子就该过去了，可回来才发现是我们想多了，什么侮辱我都能忍，
可千不该万不该拿我的母亲说事！要不是姜秦氏太过分了，恐怕我还是不会反抗。”
姜宁雪语气幽幽，神色平静，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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