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下班学期的时候,许华突然决定南下打工。
童许许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傻兮兮的听许华说“妈妈会在那边给我们臭宝宝买好看的裙子,好不好?”
许华搂着她亲了又亲,童许许就听话的说好。
许华又给童根群下了最后通牒,她打电话过去声音里没什么感情“你如果不回来,我不会管她的,丢给我妈了。”
童根群在电话那头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在等我一下行么?我这有个任务,去完了我立马去大报告转业,你再走。”
“你就是个炊事班班长,又不是司令。”许华声音突然尖锐的扎耳“你爱怎样怎样,我妈不可能来太久,你自己想办法。”
“不是,许华你听我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童根群话都没说完就是挂断了电话,他一咬牙当天夜里就和部队打了转业报告。
学期中许姥姥匆匆忙忙的提着乡下种的菜就来了,童许许只是以为姥姥来陪自己玩了。
许华看着童许许无忧无虑的样子的确很可爱,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大半辈子没有过呢,不能因为孩子就放弃。
许姥姥来之前,许华抱着童许许哭了一场。
“妈妈还是爱你的。”许华觉得自己声音也在抖,手也在抖“妈妈如果和爸爸离婚,你就会有一个新爸爸,也可能会有一个新妈妈,他们都会爱你,就会有四个人爱你了。”
“可是我不想要新爸爸。”童许许不太能理解离婚的意义,但是她很清楚她就要没有妈妈了。
“新爸爸会给你买电脑。”许华开始偷换概念“新爸爸也会爱你。”
童许许听完这些话只记住了电脑,被转移了注意力“电脑?”
那个时候的电脑还是笨重的巨大的,却也是最不常见的东西。
许华一想到要离开自己的女儿除了不舍,还有对新生活的向往,眼睛里满是童许许看不懂的光芒。
她最后一次像个母亲一般亲吻了童许许的额头,顺着童许许的羊角小辫,冲她笑道“要乖。”
同年,童根群匆匆办理了转业手续带着几千块钱的临时转业费回家了。
许华做得太绝了,这些年下来她没有存到一分钱,或者说她存了钱,这些钱她全部带着跑了。
童根群回来之前还在偌大的西市企图找她回来,他总觉得他们俩离婚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地,只要他转业回来的话他们就会和好。
但事与愿违,李慧珍在许姥姥走后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告诉童根群道“她出轨了。”
童根群愣了下慌了神,他一个179的大男人突然手足无措的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裁缝铺子里的板凳上都是用规矩的军姿坐直了身体,不确定道“是...么?”
理智告诉他是真的,但他又实在不敢相信。
“是的。”李慧珍和他说话用的也是方言,她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在部队上的缘故很少晒太阳白白净净的身材很壮实,每个月也有固定汇工资回来,也不是妈宝实在是不明白许华的心里,人比人气死人啊,她叹了口气道“网恋,你别去了,她不会回来的。”
童根群哦了声,眼里的光黯淡了。
没过多久童根群的转业安排就下来了,是在汉阴县的辖区内一个镇政府的普通公务员,有编制的铁饭碗。
那个时候童许许班上的同学都知道童许许的爸爸手很巧,她的麻花辫都是她爸爸一大早起来给她辫的。
偶尔童许许也会想,我没有妈妈了,但是爸爸在呀。
这个时候童根群觉得不行,用仅剩的钱买了套二手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2006年花了20万左右买了一套加上公摊面积75平米的房子。
童许许也从东关街搬了出来,乔迁之是童根群请的李阿姨来帮忙在新家做饭的,就在他们新家摆了一桌子菜,童家的几个亲戚吃了顿饭。
过后,童根群就忙了起来,童许许知道爸爸是信访办的,至于信访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虽然父母还没有离婚,但是童许许已经渐渐得知什么是单亲家庭。
她偶尔也在想,爸爸偶尔和几个同样转业的战友喝的乱七八糟还要保持理智拉着自己回家会不会很累,但大多数时间则是和战友家的几个孩子玩闹着,不讳世事。
......
2008年奥运会的时候小县城也开始物价上涨了,除了工资。
李慧珍得了许华的拜托,对童许许照顾许多,甚至因为是女孩的关系冬天洗澡都是李慧珍带着她和王怡琳一起去浴池的。
这个时候流行公务员停薪留职,童根群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闯一闯。
李慧珍的大女儿王秋月也考上了大学,远在秦皇岛的环保专业。
童许许不懂这个专业的好处,但是秋月姐姐考上了的话就是很好的大学,秋月姐姐是学霸的印象已经她烙印在心里。
李阿姨很开心的开始准备办升学宴,秋月姐姐考上了很开心,但一面又觉得不太开心。
童许许因为和王怡琳玩的关系,也知道秋月姐姐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反正童许许没见过,不过秋月姐姐的不开心十之八九应该和他有点关系。
据王怡琳说,秋月姐姐和男朋友还带她出去玩过。
不过王怡琳没说的是,王秋月是打着带妹妹出去玩的幌子才能和男朋友在高三的紧迫时刻出去玩的,到地方了给王怡琳买个冰淇淋就打发她自己回家去了。
那个时候大学的学费很贵,李慧珍凑了好几天还是发现大女儿的学费让他们都有些吃力。
她又舍不得大女儿吃苦,就和王父商量,想在王秋月大学附近租个房子陪着女儿上大学。
初衷是好的,王秋月也舍不得妈妈就给王父做思想工作。
但是架不住王奶奶煽风点火“她就是不想跟你过了,你看着吧她一出去心就野了,还不如离婚。”
王父最近被大女儿逼得焦头烂额,一听王奶奶的话就直接对着李慧珍道“如果你要和秋月一起走,咱们就离婚。”
李慧珍想着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日子,就觉得自己无比委屈道“秋月的学费和生活费算下来不是咱们能承担的,你是铁饭碗不能辞工,我这边的裁缝摊子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肯定得出去的。”
王父眼里只有李慧珍要出门这个念头,眼睛都气红了,只吐了两个字“离婚,要么你一辈子都给我待在县里头,我王碧山的媳妇就得在家伺候我妈。”
王奶奶心说,我要你媳妇伺候有什么用,嘴上则叫嚣着“就是,伺候我。”
考虑了一个周,李慧珍心里的那根刺报复性的生根发芽了,呀悄悄去找了秋月姐姐的男朋友,让他帮忙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个时候小县城的公务员每个月的工资是800,两父女的每个月开销根本不够,童根群看着女儿咬咬牙暗自决定了出去闯闯,也终于在两年后松口愿意和许华离婚。
不出一个月童根群的停薪留职办下来了,他托李慧珍在县城里找了一户可靠的人家,把童许许寄养在了那户人家。
童许许的记忆深处那一天就像是被人用烙铁打了标记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开学头一周的周末,爸爸难得很大方和她说“走吧,我们去超市给你买好吃的。”
童许许提着自己的书包,穿着一身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拿着自己的钥匙笑道“爸爸好大方呀。”爸爸还特意提醒她做摩托车要把裙子压好。
她在县城里最大的超市挑了一包威化饼干,一盒子可比薯片,又买了几个棒棒糖。
童根群一直没有说不能吃这么多,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问她“还要什么?”
他的眼神晦涩不明,童许许看不懂直笑“爸爸你太大方啦!”然后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又加了一颗糖“再给我一个这个吧。”
童根群笑着说,好。
寄养童许许的家庭里,姚爷爷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退休教师,姚奶奶则是一个戴着眼镜儿会做棉袄笑起来还算和善的老人。
童根群骑着摩托车把女儿送过去的时候,带着女儿看了眼她未来的卧室就一直在客厅和姚爷爷攀谈。
童许许四处打量着自己未来要住的地方眼睛亮亮的,她有一些好奇根本意识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临走时童根群冲着姚爷爷道“就拜托给您了。”他们两个人还握了手。
等到要走的时候,童根群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他努力笑着和女儿挥手说再见。
姚爷爷家就住在一楼,童许许送他出门看他跨上摩托车。
“爸爸,拜拜。”童许许在门口挥挥手,一如这几年来一样乖巧。
童根群终于再也忍不住,眼眶红红的也做不出笑脸,只喑哑着嗓子道“拜拜。”
摩托车的轰鸣声取代了所有不舍,童许许看不到爸爸的背影,只有姚爷爷胖胖的和蔼的脸上挂着笑和她说“回去写作业吧,你还要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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