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还记得他和乘风汽车公司互相竞争的那段日子，他常常是吃在公司睡在公司。其他员工每周一天的休假，他也要出门看工厂进度，而席瀚也陪着他一起去。
季霖认为那时候已经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席瀚差不多24小时的在他身边。即使是满身疲惫，看到台灯下认真严肃的席瀚，心里也变得暖洋洋了。
那天俩人又加班到了凌晨，季霖跟席瀚说：“我先睡四个小时，到时候你叫我。然后你去睡，八点上班再醒。”席瀚让他赶紧去睡，自己一个人忙活。
季霖的办公室后面就是一个午休室，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季霖脱了衣服，刚钻进被窝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季霖回到了大学。梧桐大学有一个北门，北门再往里有一片梧桐树林，不少校园情侣都在这里散步。而季霖坐在梧桐林的一处长椅上，金黄的梧桐叶飘落在季霖眼前，突然裤兜里传来震动。
季霖掏出来，原来是他少年时唯一的一部滑盖老式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那个他记了七年的号码，席瀚。
季霖马上点了接通，电话明明是上个世纪得了，但在梦里季霖感觉就像是席瀚亲自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喂，你到哪了？”
“靠近第三实验楼的梧桐树林。”
“嗯，那你快一点，我还在北门等你呢。”
“好。”
季霖颤抖着放下手机，在他的记忆里，席瀚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像责怪一样的跟他说话。两人从来都是像外人一样客客气气的，就算席瀚成了他的助理，也没这样讲过话。
季霖一路跑到北门，看到了席瀚。席瀚梳了一个正正经经的背头，一身深蓝色西装，一双高端牌子的皮鞋和那块与季霖一模一样的蓝宝石手表。
季霖那块手表是他的建材公司第一个项目谈成之后，用自己的钱买的，他确实买了两块手表。本来想和席瀚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可终究还是没送出去，梦中却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席瀚正看着手表，一抬头就看到了气喘不匀的季霖，他向季霖走去，把一扎雏菊花递给他。席瀚微笑着对季霖说：“喜欢吗？很好看是不是？”
季霖看着手中纯白的小花，一丛一丛的，他用手摸了摸哽咽着说：“好看，谢谢，谢谢......”席瀚的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一只手指着前方：“看，我刚提的车，怎么样？我眼光好不好？”
季霖顺着他指向看去，一辆蓝色保时捷，季霖上任时和席瀚一起买的车。内心的涌动更加猛烈，这就是季霖理想的一切，这就是季霖理想的席瀚。
季霖眼睛慢慢模糊了，他听见自己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好，自己还有东西忘了，要返回去拿。季霖实在不记得他有什么东西，想大喊他想和席瀚一起回家，但他喊出来却成了无声。
季霖发现梦里的自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他跑回了实验楼，在一间教室里坐着，从窗户往外看就能看见站在那里的席瀚。季霖内心有个声音一直说：快点回去啊，快点和我爱的人面对面，快点和我爱的人永不分离！
可是梦里的那个人就站在窗前，手里紧握着那束雏菊，而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眼眶里的眼泪漱漱的往下流。季霖不明白他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不能去到他所爱之人身边，为什么那么无助。
季霖浑身颤抖一下，睁开了眼，入目的是漆黑一片，而那终究是他虚无缥缈的一场梦，无法企及的梦。季霖从眼角到太阳穴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季霖一下子起身，衣服和鞋子都没顾着穿，跌跌撞撞的打开门，怔怔的望着席瀚。席瀚被他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也看着他。季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 刺痛，仅仅远望已经不足以让季霖满足。
季霖三两下扑过去，抱着席瀚不撒手，席瀚一头雾水只好拍拍季霖的背。“做噩梦了？没关系都过去了昂，乖没事了。”席瀚尽量柔着语气安慰他，季霖也算他从小看到大的，这么可怜粘人倒是第一次见。
季霖慢慢放开了席瀚，穿好了衣服，闷着头问几点了，席瀚抬起手表，季霖看到席瀚手上还是他的复古老手表。“三点四十了。”季霖点点头，说：“你去睡觉吧，我来替你。”
席瀚躺下了之后脑袋里一直回响着乘风总裁马善逸曾单独跟他说的那句话“你们总裁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季霖一直把他当哥哥的。
但是刚刚季霖的眼神让席瀚揪心不已，那种爱而不得的眷恋眼神，让席瀚感觉季霖就是深深爱着自己的。
但是更让他困惑的是，他看到季霖的泪痕，心疼的不得了，那一刻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季霖抱住他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感到安心和舒畅。
季霖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又喜不喜欢季霖呢？这两个问题在席瀚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席瀚带着这两个问题入眠了。
那个又欢喜又悲伤的梦一直在季霖脑海里挥之不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季霖打开网页，搜索“白雏菊的花语”。仿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傻到透顶，季霖自嘲的笑了笑。
电脑上加粗的大字写着，雏菊：无法言说的爱。
就像季霖对席瀚的爱一样，我爱你就三个字，可偏偏最难说出口。
快到七点了，季霖悄悄地打开了午休室的门，蹲在了席瀚床前。席瀚认床，本来睡眠就浅，开门已经让他脱离了梦境了，哪知季霖还戳了戳他的胳膊，席瀚还假装睡着着，想看看季霖想干嘛。
季霖见席瀚睡得死沉死沉，放心的笑了，蜻蜓点水一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席瀚只感觉脸颊被碰了一下，像不小心用手摸到了的，也像轻柔的吻。
席瀚听见关门声睁开了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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