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如期而至。这天萧叶然告别了莫小雨,林嘉琪和乐可便回了家。与其说回家,倒不如说是回家祭拜母亲。
因为对萧叶然来说,家已经没有了,那个本来就残缺,不是很完整的家,在母亲离开之后也彻底从萧叶然的心底消失了。
就像古罗马时代的辉煌一样,留给人们的只是一种印象和遗憾,而这种印象和遗憾也同样根植在了萧叶然的心中。
夜很静,似乎透着一丝凄凉的味道。离开寂静的小院,萧叶然沿着一条小河徘徊着。或许,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
在石阶上,萧叶然沉默着,黑色的眸子呆呆地凝望着天空。不动不动,像雕刻而成的石像一般。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色眷恋着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
凝望那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萧叶然的心一动,星星,是星星点缀了夜空,把它们的光泽洒向大地,不管是有名的星星,还是无名的星星。
小河边倒映着月影,山边飞淌着流萤。月影在水中荡漾,流萤正放着光明。墙角不知名的昆虫低声的吟叫着,树上的鸟儿也发出一阵阵鸣叫声。
远处几家灯火正通明着,在这“黑夜”里犹如一座座灯塔,为那些迷失了方向的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那漫天的繁星和水中的月影交相辉映着。一颗一颗繁星点缀,在黝黑的天空下划下倒影,好像点亮了河边的倒影,缤纷的色彩如星辰般绚烂,星辰的月影在繁星里散淡。
萧叶然坐了两个小时,才起身离开。周围几家的灯光早已经熄灭了。月色下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身影躺过小河,穿过破旧的土墙,一路跟在萧叶然的身后回到了原来的院子里。
“咯吱吱”房门发出一阵声响,那声音好像是被遗弃了好多年的老房子发出的声音一般,听声音似乎能感觉到它马上要散架了。
房门被推开了,萧叶然走了进去。她下午五点坐的车,回到院子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刚回来那会大门紧锁着,一把新锁看上去似乎已经生锈了。萧叶然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将锁门打开。
她清楚的记得,那把锁是她刚上高一时,母亲萧兰买的。萧兰当时想女儿萧叶然一去市里上学,她白天出去到市场里买水果,晚上有时候不回来。
家里又没有人照看,虽说张红和她关系挺好,到时候可以叮嘱给张红照看一下。但是又一想,人家毕竟也有孩子,虽说张红不会说啥,但萧兰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事事都麻烦人家,时间长了,难免令人心生厌烦。于是,萧兰便买了一把大锁,干脆把里外房门都锁上。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如果再有小偷闯进去,偷一些东西,那日子就更加清贫了。
大门锁着,里面的屋门并没有上锁,萧叶然猜测十有八九是舅舅,姥姥,姥爷Ta们安葬完母亲之后,回来收拾母亲遗物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时侯的事。
萧叶然按下了墙角上的开关,“哗啦”突然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虽说五月是夏季,白天天气炎热难耐。到了晚上依旧,空气里弥漫着火热的气息,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焦灼。
但是屋里却丝毫没有温度。反而是冰冷的感觉,有些刺人。萧叶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子。
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家里的东西原模原样的摆放着,可能有翻动过,但是大多数东西还在。至于,家里那些东西被Ta们(舅舅,姥爷,姥爷等)拿走了,萧叶然也不是很清楚,她也不在乎。
反正以后她也不会在回来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她,关心她的人已经走了。留下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走了反而轻松,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那天还会碰见Ta们。每当看到Ta们那一张张犹如食人的面孔时,萧叶然心底的恨意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蓄着力量。
床上有些灰尘,萧叶然抖了抖床单,坐了下来。那是母亲萧兰的房间。房间里,关于萧兰的东西少的可怜。
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凳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是润脸霜的瓶子。还有一把木梳子。
左边墙上挂着那只旧钟表,是母亲和父亲结婚当年的信物。右边是一块玻璃镜子。
墙壁上干净的像一面镜子一般,就连母亲萧兰和父亲的结婚照片也没有的。唯一的一张照片是母亲萧兰的。那是,当年母亲为庆祝自己考上大学照的一张。
黑白照,有些旧了,照片上萧兰的模样都有点模糊了。
灯光下,萧叶然低着头,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张照片。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滴在地面上。
直到凌晨两点钟,萧叶然整理了一下床铺,才上床睡了觉。第二天微微亮,萧叶然便起了床,她简单的将屋子里收拾了一下,把墙上那旧的钟表取了下来,装进了书包。
那是爸爸和妈妈最美好的爱情见证,她要保护好它。也是唯一留给她作为念想的东西。
屋里屋外都上了锁。萧叶然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外面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在刚萧叶然刚要离开时,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叶然吗?”
“是谁?难道是Ta们吗?Ta们怎么知道我回来的?”萧叶然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哆嗦着,紧握着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随后转过了身。
“真的是你呀,叶然!”女子高兴的跑了过来,双手搭在萧叶然肩膀两侧,兴奋的说道。
“张姨!”萧叶然抿了一下嘴巴,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说话不是别人,正是张红。为人母都一样,一样自己的孩子能吃饱穿暖。
张红也一样,很早便起了床。因为昨天孩子打电话说今天十点多钟到家。张红怕孩子在学校里吃不好,她一早便起来去菜市场买点东西,回来给孩子做着吃。
萧叶然和张红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户人家。张红刚从自己大门出来,便看见一个人的身影站在萧兰的家门口。
刚开始她以为是别人,可是一想,萧兰重病去世了。萧兰活着的时候,她就没看见过别人进过萧兰的家门,除了自己,剩下的只剩下女儿萧叶然了。
“那么很可能就是萧兰的女儿萧叶然了?不过,看身影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张红迟疑了一会,还是喊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孩子?”张红亲切的问道。
“昨天刚到的,回来收拾一下我母亲遗留下的东西。”萧叶然勉强的笑了笑,说道。
“哦!”张红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去哪儿?”
张红是看着萧叶然长大的,她的性格张红在清楚不过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哭不闹的,骨子里透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劲。她记得小时候,别的孩子总是欺负她,有一次,被一个男生拿石子打破了额头,献血直流,她也没有哭,回了家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说她干嘛要招惹那些人。
萧叶然没有说话,眼里的满是泪花,却没有哭出来。
“我回学校,张姨!”萧叶然回道。
“你这是干嘛去?张姨!”
“这不是五一放假吗?我家那个土匪说要回来,让我给他做点好吃的,我这不是去买点菜嘛!”张红嘿嘿一笑。
“那你赶快去买吧!”
“没事,不急,十点多钟才回来,时间还充足那!”
张红看着萧叶然,心里默念了一句“这孩子瘦了!”
“这样吧,张姨去买些菜,到时候烧一桌饭菜,你跟张姨一起去吧?”张红问道。
自萧兰走后,除了上一次给萧叶然这孩子送银行卡见过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萧叶然了。
“不了,张姨,学校里还有点事,我的敢回去,下次回来我再去你们家吃!”萧叶然谢绝了张红的邀请。
张红心里明白,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父亲,突然一下子又失去了母亲,心里难免有些孤立外人。
张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清楚这孩子的性格,说道:“那好吧,下次回来记得来张姨家吃饭,张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张姨,下次回来一定让你给我做一桌好吃的!”萧叶然莞尔一笑,“那张姨你赶快去买吧,时间也不早了!”
“好的,那张姨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张红又叮嘱一句。
“好的!”萧叶然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看着远去的背影,张红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苦了这孩子了!”张红嘀咕了一句,最后也转身离开了,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可是,张红并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好多年之后才见到的事。世间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如同那书中写道的一般“这一别,又经几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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