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刀,大臣要拉,水手们不知该听谁的,都愣在那里。
白锦并不和荼戎多话,迅速抽了一个水手腰间的大刀,回身去砍缆绳。
荼戎唤出短剑,闪身到白锦旁边,挡住了砍下去的第二刀。
白锦想摆脱以继续,但荼戎的力气实在太大。
短剑引着刀在半空转了一圈,又往下一甩,便退了开去。
白锦被这一转、一甩卸了大部分力量,不由自主地也退后,远离了那根缆绳。
“你好大的胆子。”她阴沉着脸,想指责荼戎居然敢向着自己亮剑。
荼戎却在说话的同时单膝跪下,将短剑高举过头:“殿下金枝玉叶,臣不敢玷污,手中别无他物,唯有未出鞘的此剑能挡下殿下的刀。”
短剑确实好好的在剑鞘里,荼戎的手也没有接触到白锦。
“为什么不让我砍断缆绳?你也想违抗父王的命令?”白锦无法指责荼戎不敬,只好换个话题。
“殿下,臣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荼戎维持着姿势不动,“请殿下下令,先把人拉上来,否则,殿下怕是也有抗命之嫌。”
话说成这样,白锦不好再坚持。
“荼戎大人,你先起来。”可真要把安若木拉上来,她又心有不甘,“难道我这样做,是在违抗王命吗?”
荼戎不答,躬身道:“殿下,我们离薄氤岛不远了,这两天的风也正好是往那里吹的,船上又没有驯养风雀,他现在落水,倒还算是件幸事。”
“你什么意思?”这些,几乎和白锦先前想的一模一样。
“请殿下下令,先把人拉上来。”荼戎还是这句话。
“他伤得不轻,不可能活着漂到薄氤岛。”白锦似乎听到缆绳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就算水性再好,靠一只手,也会累死在半路。”
“殿下,这些都只是可能。”荼戎朝自己带上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临走时,陛下的命令是,确保万无一失。”
白锦不响,知道他并没有在说谎。
荼戎只当是默许了:“快,把人拉上来。”
几个士兵往栏杆处走去,水手们的视线也转向那里。
白锦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暗暗积蓄起全部法力,在掌心凝出一小片冰。
冰片薄而透明,边缘锋利异常,一飞出去,又将缆绳割开了些,并在割伤了一个士兵的手指后,融化殆尽。
“怎么回事?”荼戎只见有东西,并未看清是什么。
那士兵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满脸惊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荼戎过去查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什么,又不好直接发难,唯有回头看了白锦一眼。
白锦双手环胸,也看荼戎,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悠闲。
荼戎略微点头算是行礼,转回去时,眼神中透出狠毒。
他屏退士兵,叫来弓弩手,一指安若木。
“住手!”白锦急了,几步跨过去,将弓弩手往旁边一扯。
“殿下想亲自动手?”荼戎的短剑一直握在手里。
“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杀这样的人,不觉得羞耻吗?”白锦再顾不得许多,“割断绳子,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殿下宅心仁厚,真是我北国的福分。”荼戎微微笑起来,“还请殿下回房休息,这种脏活,就让臣代劳吧。”
白锦哪里会去理睬,未等话音落下便推开缆绳边的人,三下五除二割断了绳子。
荼戎大惊失色,再管不了高官重臣的稳重,当即飞身跃起,冲到船下,硬生生地将业已落水的安若木捞了起来。
“荼戎大人落水啦!”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这下,水手全都乱了。他们七手八脚,找绳子、抛浮圈、放救生筏,还有趴在栏杆边加油鼓劲的,一时间,整艘船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不多时,荼戎和安若木都被弄回到船上。
安若木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昏沉沉。荼戎则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大人,回房间换件衣服,烤烤火,暖和暖和,再喝点姜茶,可别着凉。”白锦暗暗着急,想支开荼戎。
荼戎艰难地站起身,想说什么,又怕自己语气不好,会被指责冲撞白锦,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请吧,大人。”白锦上前,打算挡在安若木身前。
荼戎半低着头,叹口气,作势就要离开。
白锦喜出望外。
不过,开心只在刹那,因为荼戎仅仅只跨出了两步,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白锦,举剑刺向安若木的咽喉。
白锦吓白了脸,下意识地唤出匕首,冲向荼戎。
“殿下。”就在这时,有人叫她。
熟悉的声音让白锦略微迟疑。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荼戎突地翻个白眼,软软地瘫倒在地,一直跟着的几个士兵,也像中了邪似地接二连三倒下。
“公主殿下,别是……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吧……”有个胆大的水手过来,在安若木身上轻踢几下。
“他是擎正堂的人,有可能。”白锦略松口气,顺着话头道,“先都抬回房间去。你,就在荼戎大人跟前照顾着吧。”
那水手一听自己得了份可能升官发财的美差,自然欣喜若狂,干起活来也愈发卖力。
白锦则不再开口,慢慢地环顾四周,将来回奔走的水手一个一个看过去。
刚才唤她的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可是,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船上。会不会是自己心烦意乱,产生幻觉了呢?
果然,将所有人都看了好几遍之后,白锦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她自嘲地笑笑,不再纠结,回房去了。
待到日上三竿,在眺望台上,已能看到薄氤岛的轮廓。
安若木、荼戎,还有荼戎带上船的人都还没醒。
白锦则始终没有合眼,一直在考虑,接下来该拿这些人怎么办。
“殿下,要把擎正堂的护法扔下去吗?”外面来了人,边敲门边问。
白锦再忍不住烦躁,提高音量道:“扔扔扔,赶紧扔下去喂鱼。”
门外有了片刻的安静,随后,敲门声又起:“殿下,那荼戎大人呢,也要扔下去吗?”
白锦闻言一愣——这声音,就是这声音,怎么可能?
“你是谁?”她慢慢走到门边。
门外又没了动静。
“是谁?说话。”白锦不敢贸然开门,怕会是什么圈套。
“殿下,是我。”等了许久,那人终于开口了。
白锦的心越跳越快,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她猛地拉开门,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殿下,真的是我。”黧玮站在那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你怎么……”白锦抓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轻颤着。
黧玮做个噤声的手势,朝走廊两边看看,闪身进到房间,关上了门。
“你……”白锦太惊讶了,以为自己在做梦,想去触摸黧玮的脸,可手举到半路,觉得真要去摸又不太合适。
黧玮握住她僵着的手,轻轻一捏后,放开。
“你不是因为抗命被关起来了吗?”白锦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黧玮点点头。
“你是逃出来的?”白锦的心往下一沉。
黧玮摇摇头。
“你倒是说啊,怎么会在这里的?”白锦几乎想捏着黧玮的脖子,把真相从他嘴里挤出来。
“陛下命我来帮你。”从进门时起,黧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锦脸上。
“帮我?”白锦觉得有些不妙。
“对,帮你。”黧玮仍然点头,“帮你对付安若木。”
白锦苦笑着,起先是无奈、烦懑,后又因不被信任而转为满腔愤慨。
“让荼戎跟着,还有你,父王到底派了多少人来帮我?”她转过身,背对着黧玮,“是不是我们后面还跟着艘小船?嗯?是不是水里也作了安排?”
黧玮知道这是气话,便柔声道:“殿下,要是放安若木回去,确实会给整个北国惹来无尽的麻烦,陛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否则,谁会想去招惹擎正堂的人?”
话在理,但白锦就是不吭声,也不转回去。
黧玮停顿一会儿,接着道:“我能想象那傀儡师是怎么对你的,如果换作是我,被安若木从那样的人手里救了,我也会觉得欠了他的,你想放他走,我能理解。”
白锦略微偏了偏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我是跟荼戎一起上船的。”黧玮走近些,声音低下来,“你之前那一片冰,下手可真狠,要不是我闪得快,整根手指怕是都会被你削下来。”
“是你?”白锦大感意外,霍地转身,也再不能憋着不出声了。
黧玮举起一根手指,满脸委屈。
白锦凑过去细看,发现伤口长且深,颜色青紫,周围还有些细小的冰晶。
“你……”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忽然明白了什么,“衣服上有障眼法。”
黧玮默认了。
“荼戎和他的人,也都是你……”白锦的话只敢说一半。
黧玮笑笑,不答。
“你打算怎么办?”白锦不想再和他打哑谜下去。
“当然是听陛下的,帮你。”黧玮也很是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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