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启思考了片刻,反问道:“可能是害怕宋建业反悔或是宋珃斯接手宋氏?”
顾慕白冷笑一声,“不可能,唐宁是什么人?自己还年轻,既然已经得到了,怎么可能那么大方把宋氏让给宋珃斯?当时的陈氏甚至都没有任何地位,最近几年才慢慢往上爬,估计也是靠着唐宁的支持。所有人都不知道陈瑜期是谁的儿子,唐宁估计到现在也没想到自己扶持的陈氏会和林景深有关。”
“但是这个和林景深也没多大关系了,陈瑜期算是个非常成功的私生子,没人知道也不碍事。”霍南启翻着资料,回答道,“陈氏参与的目的可能就是纯粹的想往上爬,所以唐宁到现在对陈氏也并不放在心上。主要是沈氏,成分有些复杂。”
商业圈内部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腥风血雨?顾慕白只觉得头疼。倘若放在几年前,这么复杂的案件,顾慕白也是不想深入研究的,由此看来,当年的那些律师要么就是被收买,要么就是不愿意往深水里淌。
淌的水深了,就会把自己也淹死——这是律师行业中最忌讳的一点。
霍南启合上电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大概的事情都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就看宋珃斯愿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了。要是他愿意查,到时候愿意来求助我们,我们能提供的也并不多。你和嫂子就安心地过日子吧。”
顾慕白仍旧是不放心,“宋清晏那边呢?”
霍南启答道:“前段时间,听说宋珃斯去找过他,但是不欢而散。估计也是没有再回宋氏的打算的,他听她姐姐的话,倒是挺让人省心的。不回商业圈,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这句话像是霍南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顾慕白听的。
顾慕白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嗯,这件事算是放下了。清语附近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看吧,一个问题解决了,总是有新的头疼的问题上来。
霍南启“嘶”了一声,按了按工作强度过大导致的偏头疼的太阳穴,“哥,这些事不归我管,你把白鸿叫过来比在这里问我管用多了。”
顾慕白说什么也是不肯放过霍南启的,“白鸿要是有空过来,我也不用在这里问你一问三不知了。”
霍南启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查不出是谁家的人,都是外面的籍贯,不是本地人,看生活习惯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如果之后都没什么事的话,基本可以排查了。”
霍南启嘴上诚诚恳恳的汇报着情况,心里却是嘟囔着顾慕白事多——这么多心眼,不回去继承顾氏的产业简直可惜了他的天赋。
尽管顾慕白当律师也并没有埋没他的天赋。
顾慕白听完霍南启的话后,盯着霍南启,久久没有说话。
霍南启只觉得顾慕白今天的眼神不对劲。不是想用刀剜了他,也不是让他办事的命令眼神。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让霍南启想起了记录前“动物世界”里猎食的狮子。
霍南启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我可以走了吗?今晚年二十八,我妈让我回去吃年夜饭。”
顾慕白没有回答。
沉默了十几秒,顾慕白突然良心大发,“南启,你多大了?”
霍南启不明白他的意思,诚实回答道:“二十六。”
顾慕白点了点头,“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
霍南启笑了,抿着嘴,笑得极为“优雅”,“是啊,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呢。”
这简直就是废话。如果顾慕白能多给他一点休息时间,他也不至于每天到处跑,连个形象都没办法好好打理。但凡顾慕白能够放过他换个助理,他也不至于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而天天看着顾慕白发狗粮。
都是顾慕白的错。
霍南启发笑肉不笑。
S市的春节,除了不能放鞭炮烟花以外,年味还是很浓的。作为综合性商业城市,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各种习俗都有。
宋清语和顾慕白上一次争吵过后,一直都相安无事,宋清语也渐渐接受了身边多了一个顾慕白的生活。春节期间,他们和林景深、宋清晏住在一块,过得舒心。
也有那么几天,顾慕白会带着宋清语去顾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住下,陪顾雅南和两位老人。但老太爷有客人的时候,顾慕白总是踩着点带着宋清语出去的。
相比较,宋珃斯的春节并没有那么好过。
在此之前,唐宁回来后,他和沈妆结了婚,此后的春节都是和沈妆以及女儿一起,今年突然落单,只能让他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像这种大企业,是没有什么假期的,即便是春节,也总需要有人去打理。
宋氏最近新出的产品也需要检测,宋珃斯索性把精力都放在了新产品的研发上。
然而春节过后,众集团发布新一年的新产品时,宋氏的新产品出现在了国外的一家小型公司上。
那家来自瑞士的公司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名字,和宋氏更是没有任何往来,却把宋氏的新产品一丝不差的做了出来,甚至连宋氏内部的核心理念和特有的标识,都全部偷梁换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
唐宁第一时间是紧急开了会,而作为第一负责人的宋珃斯,成了头号怀疑人物。
唐宁气急败坏,把文件夹直接扔了过去,“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你的产品是怎么变成别人的产品的!”
在这个行业,剽窃是最重的罪名之一,足以让宋氏如今一足鼎立的大企业立刻垮台。
宋珃斯也被漫天飞舞的文件包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情急之下喊错了口:“妈……”
“不准叫我妈!”唐宁望着地下那对设计图,咬牙切齿,“瑞士……瑞士的一家小公司,怎么可能这么快拿到我们的设计图……”
唐宁不喜欢瑞士,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只有唐宁自己知道是为什么,那可以说是她人生的滑铁卢时期,导致滑铁卢的不是她能力不够,而是……宋建业。
她气昏了头,甚至有那么一瞬在怀疑宋建业根本没有死。
宋珃斯捡起一张图纸,皱眉道:“这个产品我们运用了很多宋氏自主研发的标识,那家公司把所有的标识都改变了,如果不是高层,就只有车间直接生产产品的人知道。”
唐宁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混乱了,这种预感就像五年前她经历过的那样,让她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时候,年近五十的唐宁终是显示出了岁月的痕迹。
时间不等人,唐宁太懂这个道理了。
唐宁跌坐在椅子上,撑住了太阳穴,“珃斯,是不是没了沈氏,就没办法做事了?顾氏的三小姐顾言欢,二十二岁,性格好,教养好,你觉得怎样?”
这语气,就像把自己的儿子当成联姻工具来解决宋氏的问题一样。
宋珃斯的胃部掀起了强烈的反胃感。
唐宁却接着发话了:“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把宋氏上上下下全部查清楚,这件事处理好了,我会把宋氏交给你。”
宋珃斯一愣。
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有放手的唐宁,在现在说给就给?
尽管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事关宋氏接下来的发展,也受不住胃里地强烈不适,宋珃斯应了一声,出去了。
但宋氏上上下下加起来一万六千多人,全部查清楚,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宋珃斯一整天跑上跑下,也就查了核心区的三千多人,一无所获。
宋珃斯吃不下饭。他脑海里回想着唐宁介绍顾言欢的那一句话,强烈的反胃反应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
宋珃斯握紧了拳头,连指甲断掉也浑然不觉。
这就是他的母亲。
这是他从五年前就明白的事。
高层们只能在互相猜测中一起庆幸,宋氏并没有在那家公司公布后发布新产品。市场也讲究先来后到,一模一样的情况下,晚发布的宋氏绝对吃亏。
宋珃斯包括其他高层为了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唐宁只是独自待在办公室,回想着这五年来发生的事情。
她盯着办公桌上自己和宋建业的合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宋珃斯,所以这么久以来,她甚至从没考虑过把宋氏交给宋珃斯。但这次的事情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宋珃斯也并不是一直甘愿被自己牵制的。
她那个以温文尔雅出名的儿子,在工作上的行事风格,和自己一模一样。
即便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宋珃斯干的,但在某些方面,宋珃斯肯定在瞒着她偷偷进行着。而这五年除了林景深三母子,她觉得什么事情都做干净了,即便是沈氏,也不需要像五年前那样一边笑脸迎刀,一边心惊胆战。
一个女人,支撑起一个大企业确实不容易。
唐宁盯着照片上宋建业笑得敦厚的脸,最终,起身去了宋建业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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