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才能到?”顾凌恒问道。此时他正和阿源在一家客栈里用晚膳。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两三日便能到家了。”阿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顾凌恒和自己倒了杯茶,说,“公子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总是日夜兼程,如今离家也近了,要不公子好好休息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顾凌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不用,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回去了,别让府上的人担心了。”
阿源笑着打趣道:“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还是不想让那个丫头担心?”
“阿源!”顾凌恒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菜来了!”小二端着一盘盘丰盛的菜走了过来。
“公子,菜来了,吃菜吃菜。”阿源赶紧转移了话题。
吃完晚膳,顾凌恒便在自己房间里写了一封信,然后让阿源派人把信送到府上,交给傻丫头,也就是失忆后的乔诗霖。
送信人快马加鞭,只有了一天的时间就将信送到了乔诗霖的手中。
信封上写着傻丫头三个字。乔诗霖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急忙打开了信封,快速地阅读了信上的消息。大概的意思是顾凌恒两日后就能回来,府上众人不必为他接风而大费周章,最后希望乔诗霖能到青山上,就在那棵顾凌恒亲手种下的桃花树下等他,因为他有话想要告诉她。
于是两日后,乔诗霖便一大早去往青山。
这天,顾凌恒的马车连夜赶路,终于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青山山下。
“阿源,你先回去,打理好一切,等我回来。”顾凌恒说。
“不行啊公子,我要保护好你。”阿源一根脑筋地说。
顾凌恒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无奈道:“前几日我让你送的信是送给谁的?”
阿源摸了摸脑门,说:“不就是给那个傻丫头的。”
“那这里是哪里?”顾凌恒指了指青山,青山周围绿树环绕,林间有飞鸟偶然经过。
“青山,公子还在这里种了一棵桃花树呢……”阿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惭愧道,“啊呦,瞧我这脑子,公子莫怪,我这就先回去。”
“去吧。”顾凌恒目送他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公子,等你的好消息!”阿源从窗户里伸出头喊道。
顾凌恒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视线中,然后他便独自一人上山了。
山上的桃花树又长高了许多,一树的桃花开得那么绚烂,花瓣随风飘落,满地落红。
顾凌恒伸出手,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手心。他不禁感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忙他的事业,为的就是告诉他远在朝堂之上的父亲,哪怕没有他的帮助,哪怕他白手起家,也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今他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商人了,现在就差一位贤内助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乔诗霖的时候开始,在与她多年的相处中,他的心里早已对她情根深种,此生非她不娶,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今天,他就要在这棵桃花树下,亲自向她表白。
正当他想事情想得入神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道黑光向顾凌恒飞去,顾凌恒察觉到身后有人,一个箭步躲过了这一招。
“你是何人?”顾凌恒看着黑影,对方看上去就不像是正常人。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我是谁!”黑影说着,又朝顾凌恒发起攻击。
顾凌恒虽然会一点点的武功,但也只能对付一些三脚猫功夫的人,何况对方并非人类,他只能步步防守,连进攻的机会都没有。
“区区人类是打不过我的,不如早早束手就擒吧。”黑影说。
“那可不一定!”顾凌恒说着从脚下捡起一根较长的树枝,树枝勾起了地上的落花,落花纷飞,遮挡住了黑影的视线。
“雕虫小技!”黑影在花瓣中穿梭。
今日山顶的风还算比较大,顾凌恒正好借着风,将花瓣变成了他的屏障,让黑影无法摸清他的路线。
就这样,顾凌恒手中的树枝三番五次地都打中了黑影。
“居然小看你了,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力量吧!”黑影说着,从它的周身散发出黑色的烟雾,一下子就把二人包围了起来。
这些烟雾中似乎有种奇怪的香味,顾凌恒感觉捂住抠鼻,挥手将烟雾驱散。
待烟雾散去,刚刚的黑影已经不见了,乔诗霖从远处慢慢走来。
“傻丫头,是你吗?”顾凌恒有些半信半疑地问。
“嗯。”乔诗霖点了点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顾凌恒走向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耳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你过得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一切都好,只是……没有你在身边,我十分挂念。”顾凌恒说着,手不由得触碰了乔诗霖的脸颊,那触感是那么的真实,这一定不是梦。
乔诗霖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温柔地说:“我也十分想念着你。”
顾凌恒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对着那棵桃花树,说:“你喜欢我送你的这棵桃花树吗?”
“喜欢。”乔诗霖回答,“只要我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来这儿看它,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你。”
原来她对自己也早有情意。顾凌恒心里不禁欢喜了起来。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顾凌恒深情的目光看着乔诗霖,一阵风吹来,吹得桃花瓣飞舞了起来。
“我愿意。”乔诗霖笑着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顾凌恒激动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无比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了吗?”
乔诗霖就这样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今天我终于能亲口告诉你,我爱……”顾凌恒还没说完,迎面又来了一个和乔诗霖一模一样的人。
“公子!”乔诗霖惊讶地看着顾凌恒抱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
“你不是乔诗霖!”顾凌恒猛地推开假的乔诗霖。
“你发现得太晚了。”假乔诗霖说完,就将手里的刀捅进了顾凌恒的腹部,顾凌恒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公子!”乔诗霖赶紧跑过去,想要抓住假的乔诗霖。
只见假乔诗霖化作一团黑影,出现在了乔诗霖的身后。
“真是感人啊。”黑影嘲讽道,“人类最脆弱的就是感情了,正因为你们有了感情,所以才会这么愚蠢。”
“公子,你没事吧。”乔诗霖扶着顾凌恒,关心他的伤势。
“我没事。”顾凌恒强忍着疼痛,安慰道,“你快走,这里有我。”
“不行,我不能抛下你!”乔诗霖说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顾凌恒面前,冲着黑影喊道,“有什么冲着我来!”
“还真有不怕死的。”黑影说着,一挥手,一团黑气将乔诗霖捆绑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可惜啊,我的目标是他,闲杂人等别打扰我干正事。”
“傻丫头!”顾凌恒想去救她,腹部的伤口却传来了痛意。
黑影又一挥手,顾凌恒像是被什么给打了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还有什么一早要说?”黑影站在了顾凌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假扮别人的样子来迷惑我,是不是看自己打不过我,就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顾凌恒激怒了它。
黑影抬腿就是一脚,把顾凌恒踹飞,重重地撞在了桃花树上,一地的落花沾上了他鲜红的血。
“不要!住手啊!”乔诗霖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可却无能为力。
顾凌恒吃力地抬眼看向乔诗霖。既然黑影的目标是自己,那他只要牺牲自己就能保她周全。
“好好活下去。”顾凌恒说完,拼尽全力向黑影撞了过去。
黑影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直直地从顾凌恒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不!”乔诗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许多画面,她的身体突然涌上了一股力量,她直接挣脱了束缚。
乔诗霖冲到顾凌恒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他。
“好一对苦命鸳鸯,既然你想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黑影说完,抬手就是一道力量打了下去。
乔诗霖的身上突然发出耀眼的光,将黑影击退到一边。
“原来你是巫族之人!”黑影有些诧异。
“公子!公子!”乔诗霖只是呼唤着顾凌恒。
罢了,目标已完成,还是不要和她起正面冲突比较好。毕竟刚刚那股力量,黑影觉得它不是她的对手,于是黑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傻丫头……”顾凌恒睁开眼睛,想要伸手去摸去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又将手垂了下来,“别哭啊,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过来的。”乔诗霖愧疚地说。
“不怪你,那个黑影化作你的样子,是我警觉不够,中了它的计谋。”顾凌恒说着,吐了一口血。
“我这就带你回家,一定有人能救你的!”乔诗霖说着想要背起他。
“不用了。”顾凌恒拦住了她,“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想要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着你,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乔诗霖一愣,低下头,诚实地告诉他:“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让我平安快乐地渡过了这些年,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对你并无半点男女之情,我只是把你当做我的恩人。”
顾凌恒目光暗淡了下去,他只是苦笑道:“原来如此,没关系。”
“公子!”乔诗霖发现顾凌恒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焦急地说,“我带你下山,一定有人可以救你!”
“来不及了,你听我说。”顾凌恒抓着她的手臂,慢慢地说,“我还记得那年我生辰之时,你跳的那支舞,那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美的舞,所以我为你取了个名字——清婉。”
“清婉……”乔诗霖跟着念了一遍。
“有美人兮,清扬婉兮。”顾凌恒说,“清婉,忘了我,从今以后你要好好活着,你安好、快乐,便足矣。”说完,顾凌恒的手垂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公子!公子!”乔诗霖大声地呼唤着,“顾凌恒,你醒醒!”
然而,顾凌恒却再也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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