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香水,你不用每个月都送我,明天送我一瓶就够了。”安旭说。
“你太客气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明天就把太古汇里面整个专卖店都买下来给你。”眼镜男说。
“你太夸张了吧,我就替你挡开了一把刀子。”安旭笑着说,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不,你救了我的命,我很谢谢你,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你真他妈的能打啊,在你面前说我们是学自由搏击的,我们都觉得丢脸。”眼镜男说。
安旭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十来个人,其实里面有一半刚才应该是没有在KO夜总会那里出现的,虽然他们都穿着长袖将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但仍然可以透过身型看出平时他们是有训练的。
会武功不一定会打架,会读书不代表会做人,这是千百年来很多人深有体会的道理。
“我们先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去吃点东西,吃完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这几天我要好好感谢你。”眼镜男说着,走过去打开布加迪威龙的副驾驶车门,做出一个邀请他上车的动作。
他看着眼镜男那个滑稽的头,可能是伤口过大的原因,医院里的医生还是护士将他眉毛以上的部位全部缠满了纱布,一层叠一层码得整整齐齐,让他现在的头型看上去就像一根肯德基的招牌冰淇淋。
此刻,他全身细胞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体内仅有的一点酒精仿佛瞬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人精神气十足。
他像一名救世英雄迈着潇洒的步伐在众人的注视下,弯腰俯身钻进低矮的车舱里,眼镜男替他关上车门,随即走向车的另一边,坐进驾驶座,绑上安全带。启动引擎的一刻,整辆车微微颤动起来。中间眼镜男用动作示意他没有绑上安全带,他瞧了瞧自己,确实给忘记了,毕竟也不是经常坐车的人,容易疏忽大意。
这辆价值上千万的超级跑车果然与众不同,他看着车内的各种硬件设施,就像身处未来的高科技核心区域里。内心暗自惊叹不已。这等奢华,是陆宇浩那种十来万的普通小轿车完全不能比较的。只不过底盘确实比较低,他用踩着驾驶舱的双脚都能明显感觉底盘几乎快要贴近地面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买这种车除了炫富以外不知还有什么用,估计往西一点的高原地区是走不了的,甚至城郊某些凹凸不平的道路是需要敬而远之的,稍不小心就会磕伤底盘。如果是下雨天呢,估计会更糟糕,得找个高一点的地方藏起来。
这排形状各异、颜色不一的车子像坦克一样发着轰隆隆的噪音慢慢行驶到路中间,他们井然有序排着队,像远征的战士,不慌不忙。
“对了,我叫王木木,王是王八蛋的王,两个木都是木头的木,我的英文名叫Abner。”眼镜男边凝视前方边说。
“你说话还真有趣。”安旭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姓什么叫什么呢?”
“你叫安旭,来自粤东,本科毕业。我连你家门牌号都知道,你觉得我还需要问吗?”王木木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安旭露一脸惊讶。
“我不叫人给我你的资料,我怎么把你弄出来?”王木木笑道。
安旭看着身旁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特殊之处,长相很普通,身材很普通,如果不是开着这辆酷炫的跑车,放到哪里都不起眼。
他想起了刚才跟他关在一起的秃顶糟老头子,呶呶不休,夸夸其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皮,但是认真一对比,能够在羊城这种地方的司法机构里捞人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如果秃顶老头子不是普通人的话。
王木木看了脸泛疑虑的安旭,以外他心下还有担忧,继续说:“KO里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几个小喽啰,不敢起诉你,我已经找人去跟他们讲清楚了。”
“我不是在想那个事情,不过你不说我估计等会儿也会问你。”安旭说,“我只是在想刚才跟我关在一起的老头,吹了大半天的水,说他是局长女婿什么的,开公司,资产好像有很多一样,但他承认自己出不去。奇怪的是,偏偏我出来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他说那是死鬼前任老丈人。”
王木木哈哈哈笑了几声,说:“那就是死了呗,人走茶凉,Over。”
“他有老丈人的背景,那你呢,你有什么背景?”安旭认真地凝视着对方。
“我?”王木木微微一笑,重重踩下油门,车子像一头咆哮的野兽朝前方奔去,“我有车,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安旭看着疾速从视线往后退去的街灯和房子等景物,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瞳孔扩张,神经紧绷,如同坐过山车那样惊险刺激。
“兄弟,你不要开这么快,小心扣分。”安旭佯装镇定。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的一排车也紧紧跟了上来。
王木木没有理他,从座位旁边拿起一部对讲机说:“去大皇庭还是欧洲公馆?”
对讲机随即回复说:“去大皇庭,这几天那边有新茶。”
快到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王木木放低了速度,车缓缓停到路口。
“你要带我去喝茶吗?这么晚喝茶,不怕睡不着觉么?”安旭说道。
王木木转过头来,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他,“不会吧,兄弟,你连新茶都不知道?”
安旭眨着眼摇了摇头。
“那没事,喝过以后,你会喜欢的。保证你喝了这种茶,会睡得很安稳舒服。”王木木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那个狡诈笑容,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大皇庭和欧洲公馆是羊城数一数二的休闲会所,在寸土寸金的这座城市中心地带,单是停车场他们就占了几亩地,问题是,两座会所距离不过三四百米,却从来没有因为抢生意而大打出手,进行什么价格战、挖墙脚的勾当。两家人一直相安无事。懂门道的人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抢生意,因为在这处精英人群荟聚的CBD,从来就不缺少借着生意应酬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所谓的新茶,安旭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大皇庭他还是早有耳闻的,这就是传闻中让男人魂牵梦萦的天堂。说得好听点叫会所,实际上就是高级红灯区,俗称鸡店,古人叫青楼或妓院,里面的技师,政府最新颁布的正规称呼为“失足妇女”。
当一整排车队招摇过市来这么个地方大摇大摆叫鸡的时候,安旭终于喊了停。十几辆车靠着路边打双闪。
“兄弟,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喝茶的地方啊!”
“怎么了,不错啊,等一下我给你选一个俄罗斯少女,让你全身从头麻到脚指头。”
“你现在头不晕?”
“晕啊,我都快睡着了。”
“那我现在脚也痛啊,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改天再来。”
王木木恍然大悟,估计是自己平时有好事坏事都往这里跑的次数太多,忘记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气得直掐大腿。
他赶紧重新拿起对讲机说:“大家伙听着,我现在头疼,我恩公腿疼,大家先散了吧,想去大皇庭嗨皮的去,不想去的想去哪去哪,我们先回家睡觉,改天再约。”
“收到。”
“收到。”
“收到。”
.......
回音络绎不绝。
接着后面跟着的一辆辆豪车一辆辆从他们身边驶过,有一些直接向前,有一些在十字路口右拐或左拐,还有两辆掉头的,不一会儿,就剩下他们一辆孤零零停在马路边。
两个人盘算着去哪里睡觉。
“我住的地方在城中村,又阴暗又潮湿,空气又不好,要不咱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上。”安旭说。换成普通人,他应该会为了节省费用带他去自己住的握手楼将就一晚,但是眼前这种对香水要求都那么高的公子哥,真去到那里估计得吓个半死。
没想到王木木双目却突然亮堂起来,“好主意,听说那个地方接地气,我早就想去试试。就去你那里好了。”
“我估摸着你去我那里,伤口得感染了,要不改天再去?”安旭好心地说。
“嗯,那改天。”王木木思索着说,“去酒店环境还不如我家好,还是去我家吧。”
“你家离这儿远不?”安旭问。
“算远也不算远。”王木木说。
说着,打了方向盘驶到路中央内车道,踩下油门,车子又像一头咆哮的野兽轰隆隆朝前奔去。
车子在空旷的市区马路左拐右拐的时候,安旭竟然睡着了。在浅浅的睡眠中,他似乎看见月桃了,在充满夏季草木芬芳的江边,凉风习习的走廊,一个身穿玫红色孕妇装的背影被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搂抱着,两个人谈笑风生地散着步。月桃银铃般的笑声像一泓清澈的溪水,那种幸福的笑声,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他惊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满脸都是泪水。他依稀记得,在睡梦中自己哭得痛彻心扉、死去活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泪腺今天竟然如此发达,自打懂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被大铁钉刺穿了脚掌他都没哭过,今天估计是把那时候应该哭但没哭的给补回来了。当然,那种身体的痛是肤浅的,这种心理的痛是深刻的。
“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脚很痛吗?没事,我们小区有医生,回去叫她给你看看。现在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
安旭听着王木木的声音,透过挡风玻璃看去,不远处果然有一片灯火辉煌的楼盘矗立在一片山脚下,尽管已经是凌晨,但营造气氛的景观灯都开着,让它看上去俨如宫殿般巍峨雄伟。
“这就是你家啊?”安旭睁大眼睛问,脸上还满是冷汗。
“不,不过我们家也是这片小区,但是是山前的别墅区。”王木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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