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的瞬间,维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流拥挤到前面,我大声喊她都听不见。熙熙攘攘之中,我突然想到,其实学校,尚有一处绝佳的观赛场所。
学校后门连着的一幢五层的花岗石旧筒楼,据说是以前日军入侵时期建的防护台,上世纪曾有一段时间改作学堂,后来新教学楼建起,这幢楼就废弃下来。
右侧小红木门一直没有锁,我一口气跑上五楼正前方,楼道很窄,矮小的窗户挨着破败的木门,门上还坠着几颗斑斑锈迹的螺丝钉。好在把门拉开离自己远一点,透过窗户登高望远,楼下的赛事看得清清楚楚。
拔萃跟我们是兄弟学校,教学师资嘉奖成绩等方面势均力敌,大家一直卯着口气暗暗较劲。这次的比赛,看得出所有人都打了十二分精神应对,而拔萃,想必早花了大心思研究,战术相当针对家朗,三步一围五步拦截,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我看得很紧张,心突突的跳。家朗的左腿环节习惯性脱臼,我担心他不管不顾,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尤其拔萃有个同样高高大大技术似乎亦精湛的男孩子,横冲直撞杀气腾腾总是盯着他,很容易发生肢体碰撞。
两边的呐喊声震耳欲聋。我们学校蓝色阵营,大约个个都放下功课跑出来,占得主场架势,此起彼伏的“高家朗”喊得响遏行云,拔萃红色队伍,身在客场毫不露怯,大约都齐齐在喊“韩阳天”。
我猜测那个高高大大的平头男孩子就是韩阳天,死死跟着家朗,家朗的球杆才刚碰到球呢,他的球杆也跟着凑过来,实在讨人厌烦。
眼见学校蓝色球服的球员赶上前,飞偏的球还在空中你来我往打着旋转,大约能支援到家朗吧,我一激动脊背后移打直,就突然听到身后呲的一声卡,后背一丝冰凉。
捂着后背回头,木门不知什么时候拉过来了,薄薄的校衫被螺丝钉划了一个大口子,内衣都露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又急又乱,一会回教室要经过操场,这副样子怎么下去?
刚好右侧有间教室没带窗户,我推开门走进去,打算把校衫脱下来,看能不能打个结之类勉强撑回教室穿外套。
刚脱下校衫,突然听到门外“哐当”一声,我吃了一惊,赶紧把衣服一套,大声喊:“外边有人吗?不要锁门,里边有人的。”
跑过去伸手拉门,果然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门已经开不了了。我想起那些关于这幢楼神神鬼鬼的传说,害怕得额头不停冒汗,大声喊:“谁把门锁上了?里边还有人。”
更糟糕的是,室内本就昏黄的灯呲地一闪,突然就熄灭了。没有窗户,四围漆黑的一片,喊叫声在狭小阴森的空间回荡,更显鬼魅。我缩成一团缩进墙角里瑟瑟发抖,连呼喊都已发不出来。
一片黑暗死寂的恐惧,即便很小的声音,就都传播凸现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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