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哭了一夜,先是为失恋哭,继而是为大禹的冷漠哭,到后来,就上升到一种“奈何良人变凉人”的哀怨,清晨7点大禹给我回复的时候,我已经眼泡红肿,体力透支,随时都能靠在椅子上昏迷过去。
大禹的短信来的很是时候,我的意识一下子被铃声推醒。
他回复的云淡风轻:“我当然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啊!”
“你知道吗?我哭了整整一夜。”
“哎呀,我也没说什么,你哭什么啊?”
“我以为咱俩就缘分尽了呢!你还关机不搭理我,我能不哭嘛?!”
大禹打过电话来:“咳,你瞎想什么啊!我今天学校组织去上车培训一天,我怕手机不方便充电,昨天就给关机了,省电。”
我心想:借口!谁也没规定充电必须要关机的,只是他能主动给个下台阶,还主动汇报行程,我也就别再计较了。
两个人说了两句,就挂了。傍晚我到学校之后,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到学校了。”
他淡淡的回:“嗯,好好休息吧!”
他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再见面。这种疏离仿佛让我看到属于我们的玫瑰,此刻正一点点接近枯萎。
手机忽然又再度响起,我以为是他的短信,结果是小松松的,问我:“例会你没有来啊?真不打算干了?”
我恍然想起今天确实是有网络社的例会,只是现在的心情,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社长,我最近心里很乱,恐怕无法继续胜任版主了。”
“去留随你,只是如果你要走的话,我需要你帮我再物色一个接替你的人选。这样吧,8点我散会,散会后你来报社找我一趟?”
本身退社就是我的一时任性,总不能临走还给人留个烂摊子,我自然应允。
昨夜折腾一晚,再加上回学校旅途劳顿,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一个小时后我被刺耳的电话铃惊醒,小松松一脸无奈的对我说:“大姐,您在哪呢?”
我一看表我靠这不8点六十了嘛!赶紧蹿天猴似的跳了起来,一路狂奔到报社楼下,呼哧带喘的正爬楼,就见一双俪影结伴而下,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也把他们脸上的棱角描写的格外清晰。
“项……”我愣在那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校园内“邂逅”他们,然而这一次不知怎的,感觉他们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老项没有再穿钟爱的花格子衬衫,而是穿了一件很闷骚撩人的白衬衫,还点缀了一条深色的领带,下半身穿了条笔挺的黑裤子,整体看上去英气逼人。而宋霜的变化更大,她烫了时下最流行的卷发,一袭白色的长裙勾勒出很动人的曲线,虽然戴了眼镜,却也能看出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因为站的高,她看我的眼神真可谓是居高临下,冷若冰霜。
我忙着惊诧于他们俩的变化,直到他们擦身而过后,我的大脑还在飞快的思索:这俩人作啥妖呢?
小松松一边收着横七竖八的椅子,一边见缝插针的和我打了声招呼,我也赶忙凑上去帮他归置,完毕后两个人各自找个把椅子面对面坐好。
“说说吧,什么情况。”他抬抬下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不是谈恋爱忙得分身乏术了啊!”
“别瞎说!”我不客气的打断他,“最近心里挺乱的。”
“乱什么啊,你这郎情妾意,不是挺滋润的嘛~”
“嘿,我说,你这都从哪瞎听的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郎情妾意了?”
他把身子向后一靠,鼻孔瞬间爆大一圈,十分滑稽的说:“反正有人告诉我说你恋爱了。”
八成是蚂蚱,我想,但也不置可否,赶紧岔开话题说:“对了,关于你说的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
“文学版里常有一个网名叫‘蓝鸢’的发帖,我觉得她文笔非常好,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但我猜应该也是你们报社的,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可以归为己用。”
“蓝鸢……”小松松咕哝了一句,“还有别人吗?”
犹豫了三秒,还是说出来:“还有宋霜,她说过她原本是要当文学版的版主的,如果学习版可以顶上来一个人,也可以让宋霜跳槽去文学版。”
小松松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把我盯得还有些发慌:“我总觉得你和宋霜之间有点过节,没想到你居然推荐她。”
“过节什么的谈不上,”我坦白道,“互相不喜欢是真的,只是事关社团,我也没必要临走再摆她一道,犯不上,毕竟实力在那摆着呢!”
小松松的目光里收回了一分戏谑,多了一分赞许:“嗯,就事论事,值得称赞。”
又这么胡扯了十分钟,差不多也到了关校门的时间了,我便起身告辞,小松松送到门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张樱爱,有个事儿,呃……可不可以……把报社的钥匙还回来……毕竟有时候他们会加班赶稿子,就我一把钥匙,不太方便。”
“没问题,只是我钥匙今天放宿舍了,要不我回去取一趟给你送回来?”
“那倒不必,”他摆摆手,“明天晚上7点多这应该有人在,你看看谁在,给他们谁都行。”
我说了声OK,刚要推门而出,忽然发现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窗户,好奇的问:“这门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窗户啊?”
“哦,因为我把这里定为社团活动室了,学校的意思是为了加强监督管理,就安了个小窗户。”
我暗自庆幸,幸亏当年我和老项约会时还没有这个,要不然那满室旖旎还不让人看了去?转念又有些伤感:交了钥匙,离开社团,就意味着从此再也无法进来这里,最重要的是,再也无法和那个人,携手重聚在这里了。
趁着伤感没有扩散成云海,我赶紧溜回宿舍楼,正好公共电话那里没有人,很自然的拨打大禹的电话,想问问他今天培训怎么样。
结果打过去,占线。
这么晚了,除了我,他还能给谁打电话?
我暗说了一声奇怪,挂了电话一脸狐疑的回到宿舍,没想到大家还都在,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我随口问了一句:“聊什么呢这么热火朝天的~”蘑菇便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我朝她的方向望去,她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说真的,我没看懂……她到底啥意思啊?
没人搭理我,不过,老大正控制着话题的上风向,并没有出面阻止我,因此,我觉得这场茶话会我是可以与会的,因此从柜子里掏出了一根香蕉,一边剥皮的一边竖着耳朵听。
“项思魏肯定是和那个女的有事儿!”
话题中突然出现了老项的名字,吓得我一哆嗦,半根香蕉也仿佛抢戏一般“吧唧”掉在了地上,我尴尬的捡了起来,暗自平复了一下心情。
“啊呀老大,他乐意和谁好就和谁好呗,你也管不了啊~”蚂蚱阴阳怪气的接了句。
“就是就是。”蘑菇和白熊也随声附和。
“话虽这么说,”老大语气降了下来,接着又是话锋一转,“我就是觉得那女的太他妈贱,穿成那样,圣女白莲花似的,看人那个眼神,好像我对项思魏有啥企图似的,切!”
我大概辨识出这个话题的女主角并不是我,于是壮着胆子问:“咋的啦?让你动这么大气。”
老大把头转向我这边:“樱爱你刚回来,不知道情况,刚才我和盒盒去超市买卫生巾回来,正好碰到项思魏和一个女的,俩人贴的巨近,那女的说话时丧着一张脸,好像我要和她抢男人似的,我真想告诉她,就你身边那个,姐姐我几年前就体验过,要不是姐不想要了,你他妈连一根毛都摸不到!”
……我终于明白蘑菇为啥一副便秘的表情了……的确很尴尬啊……
“好啦好啦,”蘑菇上来打圆场,“那种女人长得又不好看,别和她计较啦,丑女多作怪嘛!~”
老大脸色稍霁,叹了口气说:“我是为项思魏可惜,虽然不帅吧,但也勉强算是型男,怎么不挑食找了这么个烂货,她以为她谁啊,冰山美人啊!我和你说就她那……”
我实在不想在听老大抱怨下去了,对,我很讨厌宋霜,甚至比她还讨厌,但是,我实在不想听关于他们的任何事,于是咕哝了一声“打电话”,就跑了出来,幸好,楼道里的电话还无人问津,我就又拨了一下大禹的电话,居然通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慵懒,“兔兔吗?”
“嗯,我刚刚给你打电话,占线。”
“哦,和朋友有点事。”
“今天培训累吗?”
“培训?”他愣了一秒,随即答道:“嗯,累。”
是我的错觉吗?反正在他说完累这个字后,语气变得更加缓慢疲惫了。
“哦对了大禹,这周末我可能不回去了。”
“哦。”
一股无名之火再次涌上心头,“哦?!就行了?!你难道不问问为什么吗?!”
“问了又怎样,你既然不打算回来,就说明已经有理由了,我问了也没有意义。”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压根不关心我回不回去!”
“我不是不关心,而是你已经决定了的事儿,这么说吧,你都不想回来见我,我再追问更显得没意思,咱俩又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
“我从来没说不想回去见你,是因为我回去一趟,时间长又费钱,有点倒腾。”……实在不好意思说,因为这阵频繁的回去,生活费已经透支了,爸妈也不给我零花钱,已然是捉襟见肘了。
他油腔滑调的说:“你看,你既然有这么充足的理由,我还能说什么?”
“至少也不要用一个字来敷衍我,我很不喜欢。”
“你们女人真的很强词夺理。”他干笑一声。
我强压怒火:“我们女人?是,这方面您有经验呗,那我请教一下,和您这么惜字如金的人聊天,我能聊点什么?我是否可以联系场外亲友,做个专访?”
“场外亲友是谁?”
“你的前女友们啊,我很想知道,她们如何和您一起谈天说地的?”
“该聊什么聊什么。”
我简直要气炸了!我都能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呼呼往头上蹿:“是,如果约会只是在雕塑公园或者在床上,那的确不需要聊什么!肢体语言足够!”
大禹也有些急躁,“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下半身禽兽呗!”
“至少这几个月来,你的所作所为没有让我觉得,你是珍惜我的。”
大禹冷若冰霜:“那是因为,我从来不珍惜得不到的东西。”
我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巴掌拍他个半身不遂,珍惜?!他好意思和我谈这个词么?
我再三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铿锵有力的回复他:“是么?那你那些个前女友呢?你也都得到了,珍惜人家了吗?既然你这么说,那谁值得你珍惜,你他妈就珍惜谁去吧!我们分手!”
真的没有想到,说分手,其实可以如此干净洒脱,仿佛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各自解脱。
我虽余恨未消,情绪难平,却也没哭没闹,许是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早就将负面情绪消化吸收了,因此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揽镜自瞧,依然白里透红,与之前相比,没有丝毫的不同。
蘑菇听闻我们分手的消息,大赞一声“牛逼”,恭喜我逃离苦海,重获新生。我只是笑笑,没说话。分手后的感觉绝对不会是风过无痕,而是过尽千帆后再次回归孤独的一种矛盾与迷茫。
傍晚8点,我去报社准备还备用钥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的从窗口望进去:只见不大的报社里,端坐了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那两张面孔,一个我见之心跳加速,一个我见之心率不齐,他俩在一起,我更是惊慌不已。
我静默的看着他们从心平气和到嬉笑打闹,笑声越来越轻脆,动作越来越暧昧,我毫无防备,泪眼低垂,最终也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转身离去。
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我当这雨是为我而下,因此没有着急跑回去,而是钻进了一个屋檐下,看着门口的蔷薇在风雨中轻轻地摇曳。身边不时传来情侣们愉快的奔跑声。我想,过不了几分钟,从那个楼里,也会有这样一对男女,他们看到细密的雨丝,女孩娇俏的抱怨,男孩却拉起女孩的手,一路嬉笑结伴而归。
我冷笑一下,低声说:“老天爷,您是想让我体会一下什么叫‘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吗?”
说完,雨下的更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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