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简拿来了一份资料,上面有一张图片,图片里的人便是此刻坐在卓简对面的人。
底下还有他的名字,果然,他不是郅杖。
“我们跟据你的指纹找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跟这位死去的郅杖,出生在同一年。年龄相仿,体型相仿,长相也有几分相似。更重要的是,这个真郅杖还卷入了十年前的一场命案中,只是警方没有充分的证据抓捕他,可他却一直在逃,没有任何消息。”
“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巧合,为什么选他?”
“那次爆炸是巧合吗?如果那时我死了,你们一定会认为是郅杖死了,那他再也不用亡命天涯了,他可以用我的身份活下去。到底是我选他,还是他选我,我希望你们可以查明。”
的确,这样一来,整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郅杖。
其实那次爆炸事件一直是卓简心里的一块大石,因为上头不让查下去了,只能草草结案。但是卓简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甚至会牵扯出更厉害的角色。因此,对于面前的这个人,他一直是比较愧疚的。若是这一次真的没有其他证据,卓简打算放他一马,来弥补之前的遗憾。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毕竟对方是犯罪嫌疑人,该严审的时候还是要严审。
“可郅杖最后还是死了。”
“那你们就该问问樊桐了,又是尸体的发现者,又帮助你们抓住了我,若说巧合,这才是真正的巧合。”
“可是没有证据。”
“那去找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若是说出缘由,必定会牵扯进了一场更大的案子。可是,他们做得天衣无缝,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连警察都追查不到一丝一毫。若是说出一切,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失去报仇雪恨的机会。
既然我可以失忆,那么我就继续装下去,反正没有人知道,除了我自己。
过了一会儿,一位警察把达尔文带了进来。
与警察同来的技术人员也开始动手拆开达尔文的脑部。
他轻轻地取出了录像资料。
如果达尔文是人,应该会痛吧。可是,它不是人,它只是一台机器。没有人会关心他是否会痛,更没有人知道它会有多痛。
卓简看了录像资料,发现前天晚上七点到八点左右,郅杖和达尔文一直都在家里,并没有外出。
卓简想要看一下其他时间段的录像,他将时间轴调到了四点。
而达尔文的主人见此,立马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样,警察同志,我的不在场证明够充分了吧?”
“可以说充分,也可以说不充分,毕竟这段监控资料并不在法律承认的范围内,我们完全可以否认。”
“可这是事情的真相,你想否认它?”
“我若承认了,在上头那里难免一顿挨骂。但是你放心,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不会强加到你身上的。”
“小区的监控你们也可以调一下,反正我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也能算我的不在场证明。”
“我已经派人去调了。”卓简又看了一下电脑屏幕,那是一幢废弃的大楼的画面,就是那起爆炸案发生的现场,“这里,我可以看一下?”
“你没有权利去查其他时间段的录像资料。”因为下一帧画面,是樊桐将匕首刺向郅杖的瞬间。
若警察将樊桐逮捕,逼他说出了一切,那么,所有的罪名都会被加在樊桐的身上。而真正的幕后凶手仍会逍遥法外,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只能会落空。
“我觉得你有秘密。”卓简上下打量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丝一毫。
“我有秘密,你也有秘密,不是吗?”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他被刺破外表后的一层保护衣。
“你不是他,看来你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卓大警官,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记起来了。一切,都是你的妄自猜测。”他说完后便离开了房间。他的对手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他怕再不离开那里,会说漏什么。
毕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警察经过一番盘查之后,也找不出其他证据,就只能将他放了。
大门口,颜芷荟正在等他。
他带着达尔文走了过去。
“我们回家吧!”颜芷荟笑着对他说。
“不了。我不回去了。”曾经温暖如冬阳的人如今却是冷冷地说,之后又摸了摸达尔文的头。
你在怨我,怪我,恨我?
我没有怨你,怪你,更没有恨你。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为什么不回去?”颜芷荟那清澈的双眸中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充满恐惧的眼神。
“我不想回去了,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似真似假,似福似祸,但绝对不是最真实的一句话。
因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们一定会过来杀我。我若回去,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很多痛苦。
“可不可以不要走?”颜芷荟的脸上,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
“不可以。”坚硬的语气刺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东西。
我不想走,我当然不想走。
可是,若我留下来,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呢?
是敌人?是对手?至少不是恋人。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颜芷荟的目光很柔软。柔软的目光却看破了这个不柔软的秘密。
“收到”
一阵寒风吹过,两人失了温度。
良久,颜芷荟看了看达尔文:
“达尔文,你要带走吗?”
“是的。”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对不起。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会对你比较好。”
颜芷荟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好吧,你们走吧。”颜芷荟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可是现在,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让我做一场真真切切的梦。
清风吹过,吹乱了颜芷荟的刘海。
晶莹的泪珠在她的脸上纵横。
他看着她,嘴唇微微蠕动:
“宫诚。”
“宫诚。”
……
看着郅杖离开,颜芷荟也回去了。
天一直都灰蒙蒙的,雨丝飘落了下来。
每当她撑起这把伞时,她都会想起他。因为这把伞是他给她的。
那天,她目送着谢梓安和林兔砸离开;那天,她在雨中奔跑,跌倒;那天,是他为她送伞,替她遮风挡雨。
如今,她又撑起了这把伞。只是,他已经离开了,也不会回来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他牵着达尔文的手,渐行渐远的背影。
雨越下越大。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这孤零零的街道。
反正家里没有人等着她回去了。又何必急着回家呢。
不过,既然是目的地,走着走着,总会到的。
只是,当她打开门后,再也没有了他昨晚做饭的香味,再也没有了达尔文的调皮捣蛋。
空空的房子,空空的心。
宫诚,我好想你。
有人说,思念像沙漏的一粒沙。而我对你的思念早已累积成撒哈拉沙漠,等待你久旱逢甘霖般出现滋润我饥渴的心,就像粉红拿铁香醇令人不忍释手。
可是,没有甘霖,也不会有拿铁。只有黄沙弥漫着我的心空。
这是一个华丽短暂的梦,却换来一个残酷漫长的现实。
颜芷荟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一瓶红酒。
那瓶红酒,是她在圣诞节前买来的。当时,为了和谢梓安一起度过的圣诞晚餐,她准备了两瓶红酒。只是一瓶已经被她和宫诚喝掉了。剩下一瓶,被时间遗忘。
颜芷荟打开了这瓶红酒,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
轻轻摇晃高脚玻璃杯中的浅玫瑰色液汁,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
她注视着杯中的倒影,心中苦涩更甚。
颜芷荟喝了一口,当酒入喉时,有一种破裂的声音,仿佛绝望的歌唱。
我有烈酒一壶,莫愁莫愁。
我有美酒一杯,且醉且醉。
……
迷迷糊糊的,又醉了。
喝醉,从来就不是酒精的罪过,而是感情的度数太高。
大脑处于一片混沌,她拿出了手机,给宫诚打了电话。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宫诚!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走?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你可不可以回来陪我?”颜芷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大声哭了出来:
“宫诚!你个大坏蛋,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走?不过我不管你失忆前是什么样子的,只要你回来,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我真的好想你,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哭着哭着,颜芷荟昏睡了过去。
残留了半杯红酒,也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第二天一早,颜芷荟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她发现:昨天晚上,她竟然给宫诚打了二十一个电话。
不过还好,都没有人接。
颜芷荟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居然还发了语音,点开语音一听:
“宫诚!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走?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你可不可以回来陪我?”
……
这下整个人都石化了。
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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