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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不一样的烟火,让我彻底告别了娱乐圈

“ 谁的脑袋?滚出画面去! ”

大四的一场烟火,让我与娱乐圈失之交臂,自此再无香车美女小鲜肉的相知相悦,我抛弃了娱乐圈。

事儿还得从进学生会说起。

大三上学期,在每个月都请导员和学生会领导搓一顿饺子的缘由下,我终于荣升为校学生会文体主席。从那一刻起,全校的文艺体育活动,不分大小,没我的首肯是绝逼搞不起来的。我每星期都会在饺子馆里听取各院各系各类创意汇报,当然,饺子馆也会打个8折,跟你们说,这是很牛叉的事,知道吗?叫什么?这就叫面子啊。 你是不还想打听,有没有潜规则啊?嘿嘿,没潜规则我费劲巴拉地当哪门子文体主席啊?必须得有!而且要把“潜”字去掉,直接来明规则,1、谈事可以,必须在饺子馆谈;2、只要是比赛类,赞助款统统交由校学生会管理,没我的签字,看谁敢花一分钱?不信就试试!3、模特类走秀、校外礼仪等大钱项目,我要亲自砍价……

到了周六,我就打扮得特有文化,周身的艺术气质弥漫校园。上身是中式无领对襟褂、下身是肥裆紧口大裤衩,前进帽、礼帽、鸭舌帽轮番扣顶,脚上一双人字拖,墨镜是纯水晶平面的,远远望去,高深莫测。就这打扮,促我谈成了无数的租赁场地、出卖校花校草当礼仪的大宗生意。每当跟甲方告别的时候,对方都会赞叹地感慨一番“仁兄不像学生啊,如此老练厚道,真是后生可畏。这身装扮,一看就是行家,绝逼是搞艺术的”

又是一个周六,文学院的几个小嘎豆子想跟我汇报一个奇怪的创意提案。电话里说,一个大片摄制组看中了块场地,要去他们院拍两组镜头,导演相中的是文学院一楼走廊,租用一下午,具体拍什么内容不得而知。一路上,我反复地想,要他们多少钱那?都说摄制组有钱,一个明星的片酬都是8位数的,那文学院的这个走廊到底值多少钱那?不知不觉我来到了文学院的红楼前。这是解放前留下的老楼,红砖碧瓦,背阴的楼体排满了青春藤,5层窗户都是木质的,有几个窗框已经变形。从入学我就看这个楼来气,看了快四年了,还他妈的是暮气皑皑、死气沉沉。文学院学生会的文体委员小董屁颠颠地跑过来打招呼“主席好!您看是在这儿汇报还是去?”我摆了摆手,低着头向一楼门口走去,小董和两个漂亮院花跟在后边。他们三人边走边嘀咕着什么,不用猜,一定以为今天的饺子馆费用省下了。哼哼,就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吧。

一楼的走廊很破旧,廊道的地面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的麻点,上面还糊着一层油腻。两侧的教室门还都沿用解放前的老门,后勤处说这是按照文物管理规定执行。铝合金的门、断槽铝的门、白钢的花漆门都被拒之门外,陈旧的教室、老旧的黑板、阴暗的阅览室、学究的老教授、还有老气横秋的文学院学生,总之,走到这儿就相当于走进“老古董”的世界。

这破走廊能拍什么那?我盯着小董,从他兴奋而又冒光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钱”。原来,大牌的摄制组看好了走廊的陈旧,要在这里拍摄一个年代戏,两位解放初期的大学生相恋了,男的是工农兵子弟,一心想试制出钢铁合成剂支援大跃进,女的是小清新,过于信奉所谓的科学论调,阻挠他冒险。结果男同学半夜跑进实验室继续尝试,操之过急,实验失败了,屋内燃起熊熊烈火,女同学及时赶来冒着浓烟冲进火海,救出了他,但女生面部烧伤了,就是这么一段苦逼的剧情。讲完这些,小董不忘向我又介绍了身后的两位院花,一个叫小美、另一个叫什么春蕊。项目是小美介绍来的,她的姑姑是央视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我忙上前,紧紧地握住小美的手,上下打量着。看来,今天这顿饺子不该让他们请了,我来吧。打定主意,我拉住小美的手向校外的饺子馆走去,跟在后边的小董和春蕊,不时地喊两声“主席,你到底同不同意啊?等等我们,说话啊?”

经过后勤处的现场勘察,文学院的这个创收项目通过了。但为安全起见,校保卫处派来了20名保安,这群虾兵虾将见到我,立马就是稍息立正。他们可没少吃我饺子,每次活动,本主席都会在庆功宴上隆重地表扬他们一番,末了还不忘敬几杯酒,所以,这支杂牌军就相当于是老子的队伍。保安队长叼着我给的软中华,非常给力地吼着“主席,谁敢不老实就地拿下,只要您说话!”我示意别那么大声,太扎眼了,低调、低调。正在这时,摄制组的队伍杀到了。100多号人啊,长长地一个车队,这阵势,养眼。小美拉着我跑到停在前边的路虎吉普。

在饺子馆,我特意给小妹点了两盒酸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通过今晚的拍摄,熟悉了解娱乐圈。让小美跟导演说说,我能否走进娱乐圈,哪怕是从道具、剧务做起都成。小美边喝酸奶边点着头,待一口酸奶全部彻底咽下去了,才口吐莲花“主席,放心,那位导演是我未来的姑父”。

我把导演和生产制片介绍给了保安队长,看保安队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导演感到很满意。他嘱咐了几句,希望围观的同学们最好撤到警戒线以外,同时要保证拍摄时全场肃静,今天是拾音录制。听完布置,保安队长啪的又来了个立正,导演笑了笑忙别的去了。我从始至终盯着小美,这小丫头片子不能忽悠我吧?

现场卸下来的灯具、音响设施开始往楼内搬去。小美被一群女同学围着,叽叽喳喳地聊着今晚到来的明星,我只能站在圈外等她挣脱出来。保安队长悄悄地来到我身后,伸着脖子问

“兄弟,他们给多少钱啊?”

“不是跟你说了嘛,一人30”

“主席,恐怕不行啊,导演说他们要干一宿啊”

我转回头看着那双贪婪的眼珠子,真想一把挖出来,算了,该舍的舍吧“给你们一人加20,可以了吧?”

“行!”

“别走,去把那群女孩子弄走,赶出警戒线”

“好嘞,您就擎好吧”

保安队长率领着几个保安三下五除二就把围着小美的女学生撵出了场外。我赶紧跑到小美身边“你说了没有啊?”小美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是你让保安赶走我同学的吧?”“是啊,一会就开始拍摄了,碍事”“哼哼,你是想着自己的事吧?好了,我讲过了,导演说后半夜正式开拍,他觉得你没什么经验,但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你就去帮着烟火师傅放烟吧,你去吗?”

“去、去去,我去。就是让我放火我都去!”

小美拧拧哒哒地跑向场外小八婆们那儿去了。我还是有些小激动,正好小董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小美怎么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滚,别瞎猜。告诉你啊,从今晚开始,我可能就要进军娱乐圈了,听懂了?”听完我的话,小董竟一点也不激动,他挠了挠头,想着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不知趣的东西,今天的饺子就应该和他AA制,等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文学院。想定主意后,我大步流星地走进楼内,扔下小董自个琢磨。

烟火老师按照导演的安排,交给我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听到命令,马上点燃5号浓烟,随后再点燃4号棕色轻烟。不能混淆,需要牢牢记住顺序。我谦虚地点着头,心想,多简单地一件事,对我这样常年奔波于上万人活动现场的主席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老师,用什么点燃啊?”

烟火师傅从一个蜡纸包里拿出两根长长的火柴递给我“千万别摩擦,这是磷火柴,刮一下衣服都能着,注意啊”

磷火柴的火柴头的确不一般,鬼绿色的圆圆大大的,看着阴森森,一副谁也别碰我的牛叉嘴脸。我仔细拿好,一手攥一只,这样是绝对安全保险的。生产制片拿个大喇叭,在走廊里不停地吧吧着“各部门注意啊,灯光组稍快一点,道具摆放必须在11点前结束。布光千万小心,脚下的线缆收好藏好,演员从教室跑出来的时候别给绊着,出了事休怪我不客气!”我崇拜地看着制片扭来扭去,不免憧憬起未来。毕了业我就进剧组,就算是从小工做起也行,有什么难的啊?不会咱学呗。一年不行那就两年,再不济三年我也能混个副导演了吧,呵呵,到那时候我天天住在五星级酒店,开房啊,选演员啊!多美的差事,你想进剧组?可以啊,来,给哥潜规则一个,什么?你不干?那好,请自便吧!

真不记得时间都去哪儿了,只在恍惚中猛然听到大喇叭喊着“烟火组!烟火组!”我睁开眼,开始紧张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一旁的烟火老师他在倚墙睡着,还打着轻微的呼噜吧嗒着嘴。面前的两桶火药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我用脚踢到桌子的下边了。我忙起身爬过去想拿回来,刚一动弹,脑袋上边就传来一声炸雷“谁的脑袋!滚出去画面去!”

我的天啊,怎么一袋烟的功夫,剧组就开拍了?好端端的教室被道具、美工师们变成了实验室,我们烟火组的头顶处还驾着一个大号摄像机,四周的灯具从面光、顶光等多个角度照射着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正在假模假式地做着实验。看清楚了,他是超厉害的流量巨星!小鲜肉啊!小美这臭丫头,竟然没告诉我这些啊!

“烟火组死了吗?烟火组是不是死了!”大喇叭又喊了起来。烟火老师一激灵从睡梦中醒来,他坐直身子端起手中的一排按键板,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好像是在小声地问“怎么回事?释放烟火吗?”我也是一脸懵逼,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就是这草率地一个点头,我的娱乐圈梦想破灭了!

烟火老师坚定地按启了两个键子。实验桌上的试管突然爆裂并冒出一股白烟,随后另一个器皿罐子“砰”地炸开,里边的绿色药水溅得到处都是。流量巨星的脸上被玻璃(糖稀做的)崩出了血,他惊恐地嚎叫起来。看到这场面,我也是受惊了,有些疯狂,我忙用右手的磷火柴蹭了一下衣角,刷地一下,火柴真着了,我扔向面前的5号浓烟桶里。接着又用左手划着了另一只磷火柴,扔向4号轻烟桶里。潇洒流畅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我骄傲啊!看完我一整套的动作,烟火老师竟怒目圆睁,猛地一脚向我踹来“你他妈傻逼啊!谁让你点烟了!!”这句国骂还没结束,5号浓烟就笼罩住了我们俩,同时4号棕色轻烟也升腾起来。最多三秒钟,绝不超过三秒,半个屋子已呈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真是屋漏偏逢连绵雨,道具组的两台大号风扇也神奇地开启了,好家伙,风狂卷着黑黑的浓烟棕烟飞舞升腾,婀娜多姿、妖气笼盖、四处流窜,它们呼应着挤出教室,卷向走廊。从烟雾中你能听到各种国骂、省骂、市骂、地区骂、民族特色骂,骂声震天啊。我没有出楼,而是向相反的方向爬去,我忍着烟呛,顺利爬上了二楼。在楼的后侧有一扇窗户可以打开,我今晚必须从那里跳下去,哪怕是摔断腿也要跳!

文学院的教学楼没有发生火灾,但英勇的保安队长却适时地拨打了119。消防车辆的警笛叫着嚎着驶进校园的同时,我们校长和副校长等人也到了。

小美找了我三天,到第四天我主动现身见了她。

“我姑姑说,摄像机摔坏一个,菲涅尔透镜聚光灯四盏,导演用的索尼数字彩色监控两部都掉地上了…… ”

我忍着头痛听完了陈述,按照这两天思虑过度,失去不少头发才想出的台词,反问道“那有我什么事啊?你说这些?”

小美睁着大大的圆圆的大大的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

“你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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