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从睡梦中醒来，忽然觉得腹部有些难受，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被子没有盖好。
“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依稀记着一个像是绫濑的女生在拼命追自己，具体是什么原因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在一味地逃跑，假如被抓到的话，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简单洗漱后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绫濑正好就在家门口，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路边，大概是在等我的样子。
我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地从侧面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奇怪，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
“绫濑？”
“……”
绫濑应声回头，却没有说话，双瞳直叮我的眼睛，可能是在催促着让我走。
“呃，那个”
我想引开中午的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可她的眼神告诉我那不太可能。
“长谷同学，谢谢你能帮忙”
绫濑的神情还是那么严肃，虽然话里表达的意思是“感谢”，我却听着怎么也不像是那么回事。
“没什么，顺势而已……”
说实在的，我对自己实在没什么信心，再加上不太适应在很多人面前讲话，更何况表演。
“那么多人里没有一个自愿参加的”
我隐隐约约听出了绫濑的意思——“为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呢”，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哈哈……”
苦笑着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浅丘同学，是不是和你是‘那种’朋友吧？”
绫濑说到这里很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牙齿轻咬着嘴唇，一只手紧紧抓着校服的一角。
“‘那种’朋友？你是说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之类的？”
“啊，对，就是青梅竹马”
“也不算是吧”
“我和她倒也的确是从小就认识了”
“关系也还不错吧”
“不过硬要说是‘青梅竹马’的话，也只能是我这边单方面认为而已”
“是吗”
绫濑松了口气，脑袋转过来对着我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快要迷上她了，当然，只是那么“一瞬间”。
“不过你中午真的很过分”
“啊哈哈哈”
……
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拗不过事实的指责，不过她说自己没怎么在意，只是让我请她喝了一杯咖啡就算过去了。
“第一节是化学？”我对着可靠的同桌发问。
“对，好像是要讲期中考试的内容”
“这样啊”
“话说你喜欢浅丘还是绫濑啊？”
“啊！？”
“嘿嘿嘿，告诉我嘛～”
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以后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她，就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第一节课，我就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听不进去课，脑袋里满是旁边这个人一个问句“话说你喜欢浅丘还是绫濑？”
“呃……”
我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对两个人都是朋友而已，想到这，下课铃已经响了。
时间转瞬即逝，我切实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我意识到自己中午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早知道就追出去告诉浅丘还是不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手上还有一系列的背记和Ｎ张卷子正在等待我的“宠幸”，可奈何时间完全不够。
然而放鸽子这种事情我又从来不干，再加上敢放浅丘各自，我怕是第二天会死的很惨。
“终究躲不过……”
带着些许抱怨的声音，我一路向着浅丘口中的“练习室”走去。
“练习室”其实就是浅丘的父亲买下的一间车库改成的，地方不算大，可乐器种类齐全，她本人时常会去那里散散心之类的，至于我，至今为止也就只去过几次而已——大多都是被半路“劫”过去的。
“……”
我站在门口有点犹豫，手指弯曲成敲门状，始终在空气中挥动着。
“吱啦～”
门就这样开了。
“已经来了啊”
“我还说你会不会忘了这里的路呢”
浅丘穿着件短袖上衣和半裤，看上去是为了凉快，室内的空调吹得里面还是停暖和的。
“进来吧”
刚进去就看见了那架再熟悉不过的钢琴，之前谈过几次，感觉还不错，毕竟几万块的和外面便宜的电子琴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抬起琴架，那本乐谱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但没有丝毫的灰尘沾染，宛如新的一样。
只不过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脱离乐谱流畅弹奏每一首独创曲。
“看来你还没忘光呢”
浅丘拿着一把带着少女装饰的吉他，站在我旁边看着我，那双指套似乎没有被戴在手上，不过细看她的手指上有不少老茧，本人倒也不在乎这些。
“看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你的手，长了不少茧”
“啊，这个啊”浅丘把手伸过来指着上面的一处说着，“你是有多长时间没来了，这些都是新的”
“长到快忘了怎么弹了”
“那我可要头疼了”
我尝试性地照着乐谱弹了几下，与其说不怎么熟悉，还不如说很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我有点害怕，更多的是一种伤感。
“怎么了？难道真的忘光了？”
“大概吧……”
仔细算算，我已经有六年没弹过了，最近的一次还是浅丘的父亲装修好这里之后，她邀请我到这里“试水”。
“果然还是不行吗”
浅丘的上身靠在墙上，抱着吉他，那种低沉而又略带颓靡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从前。
“……”
心里不禁再次自责，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却一次次承诺，而又再次违背诺言。
面对无数次的信任，做到的只是伤害。
沉默了许久，忽然想起自己买了两瓶水。
毕竟空着手来怎么说也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给”
我知道她一直爱喝这个牌子的苏打水，很久以前我不怎么喜欢，但老是让她逼着往嘴里灌。
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怎么讨厌了。
“哦，谢谢”
仅借着一瓶水还不足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如果我不说点什么，只会让它一直持续下去。
“我觉得，还能再练练”
“嗯？你不是准备放弃了吗？”
浅丘突然像是找到了希望，把脑袋凑到了我的脸旁边。
“浅丘，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注意”
“注意什……”
因为浅丘是低着头的姿势，从我这里的视角正好可以顺着她的上衣领往里面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故意在看。
“滋啦”
我伸手拉好了她衣领的拉锁，但很快意识到这种事情不应该我来做。
“哦，谢谢”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然呆。
我怀疑她可能是男生。
“这个事情你得记住了”
从前我都是伸手去“帮忙”，因为我们还是孩子，但现在不同了，到底还是有了性别意识。
话说回来，浅丘还是和以前有了不少的“变化”。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浅丘把苏打水放在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准备新的一轮练习。
话说回来，这里面真的有点热了，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前十多分钟还是冒凉的，现在是冒汗。
如果浅丘不在的话，我真的很想脱掉上衣，不过里面倒是还有衣服就是了。
“好”
我重新坐回长椅上，正对着那架价格不菲的钢琴，打开乐谱，记忆一点点浮现在了脑海里。
“能行”
我对着自己如是说道。
一个小时的独自练习，多多少少我还是有了一点感觉，即便不太强烈，也总比没有好。
浅丘那边和曾经记忆里的她一样，可能是时常练习的缘故，无须我这边配乐就可以演奏得很好。
忽然，她弹起了一首我在熟悉不过的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竟自己跟上了浅丘的节奏，手指动了起来，准确，无误。
随着前奏的结束，浅丘渐渐如演出一样唱了起来，而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强烈响应着她。
“若能回到过去”
“我会再次与你相遇”
“如同在那灰暗的而又无边无际的星空之下”
“重新奏响属于你的我的音符”
……
短短的几分钟，演出结束。
我看着高兴无比的她，再次想起了过去。
那曾如歌词一般的“过去”。
我作曲，她演唱。
我站在她的身后充当唯一的支持，她在我面前作为唯一的动力。
如果，记忆如同幻想一般停在过去，永远地留在那个时候……
就好了。
“啪，啪，啪”
正当我对着回忆走神，浅丘带着掌声走到我旁边。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
“没想到只是说说而已”
“呃，啊，没有，只是手指自己动了起来”
“是吗，不过也没差”
浅丘拿起桌子上喝掉一半的苏打水，想都没想就一口气喝完了。
“浅丘？那个是我的”
“啊？都一样吧”
“……”
我确实知道她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可，到底是她不拘小节，还是我紧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放呢？
“我的给你，小气鬼”
浅丘如字面意思一般，把原来属于她的那一瓶递给了我。
“我，还说什么好呢”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舌头总觉得还留着她的味道，看样子是我被热晕了，出现了幻觉。
“已经九点半了哦，长谷你不准备回去吗？”
“什……？”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拿出手机一看，“２１:３１”的字样显示在上面。
“糟糕，还有一堆卷子和课本的背记还没弄完”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浅丘冲着我比了一个鬼脸的表情，然后笑嘻嘻地问我。
“小气鬼，要不要我让父亲开车送你”
“那不用了”
打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刚出汗的身体瞬间被侵入。
“外面很冷，我还是去叫父亲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令尊，我走了”
我怕再待久了浅丘真的麻烦父亲送我，干脆直接跑回去好了。
“明天见，小气鬼！”
“哦！”
浅丘注视着长谷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褪去。
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关上门回到室内。
“笨蛋……”
看着整整齐齐摆好的钢琴，心里有种难以压抑的苦涩感。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片片飘零，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给人一种美感。
“哪一年，也是下着雪呢”
视线回归到了桌上的苏打水，嘴唇稍微抿了抿，这次的她没有再像刚才一样高兴地笑出来。
眼底忍耐了两个小时的泪珠，终究还是突破了眼眶，滴滴滑落脸颊，落到了地上。
“果然，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吗”
“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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