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落想了半天应该怎么称呼郑晨曦，觉得只有大哥这两个字才能让顾志成更开心，果然，顾志成许久没有露出笑容了的脸上，绽放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的单纯的微笑。
郑晨曦听到刚才苏落落那样的叫他，心里十分的别扭。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一些礼盒放在了桌子上，自顾自的坐在沙发，显得有些局促。
他一直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
管家看到老爷容光焕发的样子，也赶紧笑着说道：“今天可真的是团圆夜，老爷，现在还去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顾志成口齿不清的说道，目光却一点点都没有离开过郑晨曦的身上。
客厅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温和了许多，至少每个人脸上的愁容都一扫而去。
伊柔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顾凌霄，不动声色的往他的身边靠了靠：“落落为什么会把他叫过来？”
“为了让老爷子开心，”
“可是，如果一会儿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的话，到时候，岂不是毁了整个除夕吗？”伊柔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在顾全大局。
顾凌霄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相信他没有那么没有分寸。”
就算平日里再讨厌这个人，顾凌霄也相信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闹起来。
而自己现在所要做到的就是，不去理会。就像是落落说的那样，就让老爷子过好最后一个除夕吧。
“凌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苏落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伊柔转过身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苏落落到底听到了什么？
顾凌霄望着她的眼神非常宠溺，轻柔地回应道：“你现在怀着孕不易太过劳累，去陪他们好好聊聊天吧。”
“好。”
苏落落别有深意的又望了一眼伊柔，把他们两个人单独的放在厨房里面，她心里又何尝会舒服呢？
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天空上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偶尔有周边的小孩子们热热闹闹的经过，会站在窗边看到他们的欢笑。
顾志成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眼窝凹陷，如果突然之间看到的话，会觉得像是一层裹着皮的僵尸。
“饺子已经好了，大家都过来吃吧。”伊柔端着一盘热乎乎的饺子，朝着客厅里面沉默的几个人大声喊着。
管家站起身就要推轮椅，可突然有一只手比他抢先一步， 握住了椅子的后面。
他差异的转过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顾志成，他声音低的有些听不见，却很坚定：“我来吧。”
顾志成没有转过身，因为身上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任何幅度比较大的动作。
可是他却能感知到身后那个推着轮椅的人是郑晨曦，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我去拿杯子，今天大家都喝一点红酒吧。”苏落落浅浅一笑，就扶着肚子走到酒柜那边，选了好半天，选了一瓶精致又好喝的红酒。
顾凌霄所以说我就把她手中的杯子抢过来，倒上了一杯橙汁，声音宠溺的说道：“你不能喝酒。”
苏落落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目光温柔，轻声回应：“只喝一点点。”
“那也不行。”
“好吧。”苏落落撅了撅嘴，看起来心情也很不错。
两个人的交谈，就像是多年的夫妻。有着彼此的默契，还不失恩爱。
郑晨曦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倒是没说什么，默默地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了顾志成的碗里。
“晨曦，咳咳咳……以后你和凌霄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相处，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后的亲人了。”
顾志成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嘱托着，咳嗽声就好像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面，唯一的催命符。
郑晨曦张了张嘴，默默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顾凌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伊柔看到顾志成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忍住了内心的心酸，强颜欢笑着举起杯子：“今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谢谢叔叔把我叫过来，让我也感受了一次久违的新年。”
她确实是一个很能活跃气氛的女孩儿，至少讲话的时候会让顾志成真的很开心。
苏落落看到其他人都没有举起杯子的想法，也注意到了伊柔脸上的尴尬。想了一下还是主动把杯子举起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杯子。
叮的一声脆响之后，只听到苏落落声音冷静，嘴角淡淡的微笑：“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这是她在顾家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第一次在除夕之夜没有和苏明泽还有胡月蓉母女两个一起过的年，却没想到依旧不是那么的轻松。
管家看到这一幕，也赶紧附和着拿起了杯子，笑呵呵的说道：“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咱们这个家也会越来越好。”
“老季，谢谢你，在我们家里面干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
“老爷，说这些就见外了。都是我的本分。”
管家忽然之间又红了眼眶，看到快要睁不开眼睛的顾志成，就连握着杯子的那只手都开始颤抖。
顾凌霄终于在他们全部说了一通以后，才缓缓开口，态度依旧冰冷：“新年快乐。”
最后只有一个人没有举起杯子，郑晨曦不紧不慢的价值菜往嘴里放，没有丝毫想要参加他们的言不由衷的祝福一样。
苏落落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温柔的提醒到：“郑晨曦。”
“新年快乐。”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召唤，看到了她那双期待的目光，郑晨曦终究还是不忍心这样直接拒绝。
况且，这个已经几乎不能自主行动的老头，仿佛把所有的新年愿望全部压在这里，明明是开心的一个除夕却让大家过的这么压抑。
看到只有苏落落开口说话，郑晨曦才会乖乖听话的样子，顾凌霄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们以后，都要……咳咳咳，好好的。你们是一家人呀！”
这大概是属于这一年中，顾志成最后的嘱托和希望了。
只是吃了两个饺子而已，他就已经不再继续吃下去了。他现在几乎每天只能依靠着打营养针才能够活下去。
“我看爸他好像有些困了，管家要不然就带他回到房间去休息吧。”
“是，太太。”只要把老爷子弄走，这里的气氛会立刻变成最真实的样子。
管家虽然觉得刚才的那一幕非常的和谐，可终究都是假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顾志成。
等到顾父离开以后，果然餐桌上的气氛就一下子变成了特别压抑的状态。
顾凌霄皱着眉头看着还在冷笑的郑晨曦，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道谢的话。他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可值得感谢的，郑晨曦过来就是应该尽他本来的职责。
苏落落也觉得嘴里面的饺子食之无味，干脆放下了筷子，低下头轻声说道：“刚才爸爸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平共处。”
“我从来和你们都不是什么一家人。”顾志成的声音在寂静暗黑的夜色中显得极其的明显，仿佛刚才演的那出戏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来，不是代表着我已经可以原谅他。如今这场戏已经演完了，恕不奉陪！”郑晨曦推开椅子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苏落落，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
苏落落刚准备去追他，顾凌霄突然开口说道：“不要去。”
“可是……”
“我说了不要去。”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就那样死死地盯着苏落落，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态度如此的冷淡，一直压制着苏落落，她本来还以为这个除夕虽然说有点尴尬，但至少会和平到聚会结束。
“我上楼了。”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烦躁，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了几步阶梯之后，转过身看到客厅里仅剩的伊柔和顾凌霄，突然间眼神都变得难过起来。
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已经开始冷却，顾凌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伊柔就是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那张犹如刀斧雕刻了一张脸，立体而又精致的五官，深邃的双眸，还有让人无法靠近的信息。
顾凌霄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深深地吸引着伊柔，她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呵，没想到我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顾凌霄自嘲的笑了笑，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帮你，帮你再把股权从他的手里面夺回来。”伊柔认真的盯着他，双手忽然间就握住了顾凌霄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顾凌霄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把手拿了回来，目光幽深的望着伊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股份。”
他想要父亲的身体好过来，想顺利地把顾氏集团越办越好，想要和苏落落度过幸福而又完美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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