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没发放军训服,想来也可能只是随便训练训练,不算太正规。老耿说随便穿套运动服来就可以了,于洛央求了于妈好几天,于妈也没能同意,于妈坚定的认为自己年轻时穿的那个黑色运动服就不错,虽然于洛穿起来裤脚能拖到了地上,不过于妈让她把裤脚卷一圈,看起来好像也不差多少。
最终于洛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运动服叠好老老实实的放在床头,等着军训第一天的太阳升起。
于洛四点就醒了,看了看手机又强迫自己睡到了六点才起床,穿上于妈的运动服,于洛煮了一碗面条吃了,然后就出门了。
下楼,出了巷道,顺着马路走到墨山底下,由于学校在半山腰,所以于洛不得不爬很长的石梯上去。石梯尽头是一个远眺台,绕过远眺台就是半山腰的公路。往左边沿着公路约莫走三分钟左右就是附中,而右边是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中间有一段别墅区,环境特别好,也是B市一块旅游景点。
于洛进了学校站在操场边上的大榕树旁的石梯上看了好久,才在人群中看到了八班的位置,主要是看到的是老耿,然后就是何文,这人还真的来读了附中,于洛和何文,还真的在同一个学校,并且同一个班级碰面了。
于洛跳下台阶,面前突然走过一个人,于洛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了,幸得突然抓住了旁边人的衣服才站稳。“谢……”第二个谢还没说出来,于洛就被男生一脸的嫌弃吓得缩回了手,是那天那个站于洛前面报名的男生,今天他穿的一身运动服,看起来腿特别长,干净又阳光。看他拍了拍衣服走了,于洛撇了撇嘴没继续说。
首先是万年不变的训前动员,校长、副校长、领导、警察局局长和总教官的依次讲话。
没错,你没听错,是警察局局长,因为附中以前比较乱的原因,所以校长和局长一讨论,就把警察局墨山分部给弄到学校里来了。
局长讲完话了,但是下面的同学依旧热情不减,估计是住校的基本都认识了,所以即使第一天也满怀激情。
于洛旁边的两个妹子在讲话,于洛觉得无聊,也就侧了侧身,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女同学甲:“哇,局长都来讲话了,学校可真厉害。”
女同学乙:“听说警局分部就在学校里呢。”
“等一下,校长发脾气了,不能讲话了。”
“咱们小声讲不就行了。”
于洛……
后来校长讲着讲着就说道了今年的升学率,一四年,附中的升学率的的确确是不错的,即使是在整个市,附中也不再是倒数了。所以讲到这个问题,校长突然就激动起来了,他说:“相信我,同学们,请相信我,你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选择附中,你们也一定不会后悔,我向你们保证,三年之后,你们的成绩这将比今天更好,如果不是……”他指了指对面五层高的教学楼道:“我就从上面跳下来!”
霎时间响起了一片经久不衰的掌声,于洛甚至听到了女同学甲混在掌声中的一声响亮的口哨。
校长的发言让讲话进入了高潮,不得不说,校长说话真有韵律,听着还有点像搞音乐的。
事实证明,于洛这个感觉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校长以前学的就是音乐专业,附中的校歌,就是校长自己作曲,自己写词的。
偶尔校长来班级说话,就会顺便上一堂音乐课。
于洛想,这不会是附中当选艺术类学校光荣标杆的原因吧。
讲话冗长而无聊,于洛站的位置此刻被太阳晒着也是有点烦躁,转过头就撞见了在人群中气质完全不一样的男生,低着头,仿佛世界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一般。真,高冷。
等所有人讲完话了,就开始分配教官了,于洛她们班,如愿以偿,是一个男教官,只是不帅,不过笑起来很阳光,和自己魁梧的身板一点都不符合,说话还特别有腔调,一听就想笑。
八班训练场地在后操场,太阳刚升起来所以不是太热,教官带着她们走到后操场,然后说了一些注重事项,就要准备军训了。
老耿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进队伍里面一个女同学旁边,女同学就在于洛前面一排,于洛听到他给女同学说:“待会儿要是不舒服,就及时举手,别逞强。”
后面的同学说:“听说是心脏病,本来是不用军训的,自己要求来的。”
于洛觉得有些神奇,还有人主动要求军训?于洛初中上的那个私立高中不是很正规,没有军训,那会儿也可羡慕那些穿着军训服的同学了,除了迷彩服好看以外,谁还没有个当警察的梦想。
不过传说军训是很恐怖的,训一天下来骨头就得散架,教官的命令学生必须完全服从,教官让你坐下,就算屁股底下是油锅你也得坐。
而且期间可能还会有高二的学生拿着冰阔落或者冰西瓜看学弟学妹军训,很是折磨人。
想到这个,于洛担忧的看了女同学一眼,待会儿她要是晕了怎么办?
首先是十分钟的站军姿,两手下垂,中指贴裤缝,前脚微微分开,后脚并拢,抬头挺胸,一动不动的站十分钟。
教官喊三分钟时于洛看了看女同学,她好像有点摇晃,不对,于洛眨了眨眼,貌似是自己,胸口突然有点喘不过气,自身体里泛出一阵恶心。于洛想,那位心脏病的同学还在站着呢,自己不能请假,再坚持一会儿。
终于,教官说五分钟时,于洛感觉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就没了感觉。
大脑里有人在吵,耳边也有人在吵,于洛想睁开眼叫他们安静点,睁开眼就看到了老耿。
“怎么样了?”老耿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她“好点了吗?”
于洛点点头,他就伸手就要来扶坐在地上的于洛站起来。于洛刚站起来就又感觉大脑缺氧了,于洛连忙挣开老耿的手坐回地上去,老耿再扶她她就一个劲摇头。她有气无力的说:“不行的,老师您别管我了,我坐会儿就好了。”
等于洛可以从只能坐在地上到可以坐在低一点的台阶上时,老耿掐了烟走过来问她:“早上吃饭了吗?”
于洛点点头,她就是听说不吃饭可能会晕倒所以特地吃了饭。
“以前晕过吗?”
于洛点点头,晕过,于洛初三开始就特别容易头晕恶心,在此之前,她晨跑晕过,爬山晕过,上街走到一半晕过。
老耿听了以后就和副校长商量了一下,然后给于洛批了一个周的假,等军训完了,直接来上课就行了。
副校长扶着于洛自后操场走到了门口,说明情况以后,门卫叔叔给于爸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于洛猜于爸应该第一句是问:“谁呀?”
副校长说:“您好,是于洛的爸爸吗?我是她的校长,她军训晕倒了,所以我们给她放了个假,军训期间她都不用来了,你们能来接一下于洛同学吗?”
然后副校长交待了蹲在门口的于洛几句就转身去了后操场。
那会儿恶心的感觉还没有散去,于洛听着貌似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一二三四”,然后她就不好意思抬头看门卫叔叔了。
于爸在副校长走了以后不到四分钟就到了校门口,于洛一脸诧异的站起来看着于爸和于爸后面的于妈,于弟。
等一行人沿着路往下走了一百多米,于妈才说,原来一家人在听到于洛出门军训以后就陆陆续续起床了,阳光那么好,待在家里是对好天气的不尊重,所以准备去新建的购物中心看看,顺便去逛超市。
巧了就在附中下面。
所以于爸接到电话就上来了,前后不过四分钟。
于妈对于洛晕倒这件事表示赞赏,她说:“你看,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装晕倒就不用参加军训了。以后人家军训她直接放假,还能骗过这么多老师。”
于洛……
于爸于妈就是这种思想,于洛自己也这么觉得,自己其实身体挺棒,吃嘛嘛香的。她在家负责去路口背那种大桶的桶装水,其他人要去五六分钟,但她一两分钟就回来了,速度之快,不似人类。
就是晕倒的时候会特别难受。每次犯晕,于洛就感觉自己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头特别疼,一片空白,说话的力气是没有的,全身出汗,然后是上吐下泻,然后会好,慢慢的就会缓过来,再睡一觉就会完全好起来。
不过这种犯晕是有前兆的,会突然喘不过气,大脑眩晕,在这种感觉刚出现的时候马上蹲下,然后会及时的抑制,缓一会儿就会好。如果坚持站着,就会很严重,最严重是晕倒。
体育馆旁边有三个超市,于是请完假的于洛,就陪着他们逛超市去了,于爸还给于洛买了一瓶冰红茶,超市里面空气不足,于洛刚走进去就感觉不行了,就自觉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喝了一口冰红茶,那会儿于洛最喜欢的饮料,然后于洛就更恶心了,那口饮料和早餐,都吐在了超市门口的垃圾桶里。
逛第二个超市的时候,于洛是真的不行了,从能站着到蹲着再到只能坐在地上坐着,于弟及时的指出了这个情况,然后一家人坐那儿等于洛缓的好多了以后,便打道回府了。
睡了一觉,醒来就好了。
后来高中的军训于洛的记忆就是吃不完的西瓜和吹不尽的风扇。在那个同学站在烈日下接受太阳的洗礼的早秋,于洛睡的腰酸背痛。
军训以后楚茶来了于洛家,首先是来求证于洛还在附中读书这件事。
她是于洛的革命友军,一起转学,中考后的楚茶同样迷茫于读的高中,于洛把那些人夸附中的话都给她转述了一遍,于是她果断选择了附中,并且在得知于洛选了住校以后,也填了住校。
军训前她就搬进去了,整理好床铺,她就看着寝室表找到了于洛的寝室,推进门报了于洛的大名。
“于洛?还没来呢。”
“可能是去了其他学校不读这儿了。”
楚茶当时就惊呆了,后来想想可能是太晚了于洛还没到,所以打算军训开始了再来看看。
军训她去了八班看了,于洛不在,寝室也没搬进来。她当时坐在上面操场的栏杆上,就陷入了“我可能被骗了”这个悲惨的故事之中。
所以军训完毕,她就带上四十米长的大刀找上门来报仇雪恨了。
刀还没抽出来,听到于洛声泪俱下的讲述了自己站军姿五分倒得悲惨经历以后,她不厚道的笑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一场名为“军训的欢乐事”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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