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睁眼,就见窗外狂风大作,可见老天心情也不好。蘑菇昨夜忘记调闹钟,导致全宿舍无一人正点起床。大家匆匆忙忙的赶到教室,头发被大风吹得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的,却发现偌大的教室只有寥寥数人,见到我们的狼狈样,那几个人大笑:“看,又骗过来几个吧!”
还是有好心的同学,告诉我们今天的阅读课取消了。
一个上午没有课,老天你太照顾我们了!我们差点磕头谢恩。
可惜天气不好,否则我们一定会跑到县城SHOPPING。
“那就回宿舍呗!”蚂蚱看了看我,说。
我想了想,发现也的确无处可去,只好同意。
我们从教室走出来,恰好遇到老项,微微一笑,擦肩而过。
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别人察觉不到的暧昧,但就是这种暧昧,让我愈发的对我和老项的爱情感觉陌生。
给老搞发短信,约好了吃饭的时间,然后又给老项发了一条,问他吃不吃KFC,这次这厮终于回了:“好的,那就晚上6点在教学楼前集合吧。”
刚刚收拢的心情一下子如花朵般开放,感觉外面的风声也多了些亲切。
没有微风
你的爱就拿来补充
没有细雨
你的爱就用做乐曲
你忧伤 就是所有的悲怆
你微笑 就是所有的美好
学校楼道的广播里传来煽情的诗句,我想起那是老桃临走时所写的最后的卷首语。当初,这篇红极一时的华文,引起校内很多人的共鸣。
“这词儿,貌似是陶碧写的吧?!”蚂蚱忽然问我。
“对啊!”我很吃惊,因为蚂蚱同学很少关注文坛的。
“写的挺好的,是不是当初她和老项好那会儿写的啊,感觉情感特别丰满…不不,饱满!”
“呵呵。”我干笑了两下,不置可否。
走到宿舍楼门口,正好看到宽粉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迎面走来,看到我,宽粉同学明显的不自然,说了句“你好。”就赶忙低头遛走,紧张得都忘记说我的名字。
和他一起走的那个女生上次放风筝的时候见过,说实话,不论是身材还是模样都是一流的,他俩站在一起非常登对。
我像在喜宴上对新娘新郎问好似的朝她们点头微笑。女孩也大方的回了一个礼。
看得一旁的蚂蚱直咂舌,刚一进宿舍就迫不及待的质问我:“你和周若凌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没怎么啊?!”
“那他和别的女孩一起走,你怎么还若无其事的样子啊!”
我喝了口水,“这难道不是正常的表情么?我还能怎样?给他俩磕个头?”
“他不是你男朋友么?!”
“扑……………………”我一口水喷出来,正好喷到蚂蚱严肃的脸上。
“大姐……拜托你…我早上拿姿生堂洗过脸的……”蚂蚱很不满。
“我管你叫大姐了!宽粉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们俩之间隔着如……纯净水般透彻的距离!”
“对对,先是水…然后他让你出了点血…然后……你们…血浓于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再说下去少儿不宜了啊!”
“呵呵,玩笑而已。不过江湖上关于你们俩的传闻可是不少,就连好多老师都认为你们俩人是男女朋友……”
“啊?”
“真的!”蚂蚱认真的告诉我,“小松松他们这期刚刚采访完宽粉,初稿我看了,整得跟娱乐杂志似的,还有你和他的花边新闻呢……诶,你别跑啊!小松松没在教室,他们班下午没课!”
小松松走下楼时,我还依然像狗一样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哦,张樱爱,怎么这么急,找我?”小松松看着我,笑得特灿烂。
“我说社长大人,您这期报纸的底稿可否让我提前先阅览下?”
“这个……………………”
“或者,让我看看关于对宽粉…不…周若凌的那篇采访中不?我就看那篇!”
“怎么?这么关注他?难道你和他真的…呀巴里!!搜噶!!”小松松把手托住下巴,眼睛眯缝着,仿佛见到猎物目前正饲机而动的狼。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打掉新闻狼即将拍到我肩膀的爪子,并且一回头,抓住了他的脖领,一张凶狠的脸贴上去:“赶快让我看!!!!!”
某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呈上稿纸。
我连忙打开,赫然看到硕大的标题:
每个人心中绽放一首诗——04国贸班周若凌访谈
你可知道,每个人心中都藏有一首诗。那些历经岁月沧桑的辞藻,穿破了时光界限,盈盈一跃,就跳进了心窝里。他,是敢于用心灵撞击诗词,用诗词点缀心情的浪漫歌者……
如饥似渴的读下去。
…………在谈到和异性 交往时,周若凌表示,喜欢和有真性情的女子交往。
周:和她在一起时,我感觉,自己是被真实的爱着,争吵也好,烦心也好,都是在乎彼此的证据,我才不要和一个天天对着我发嗲,但却可以为了金钱瞬间把我抛弃的女生在一起。
记者:那小周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么?
周:没有啊!
记者:你这样说,会不会担心全校的女生为你疯狂啊!
周:那如果我要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是不是就有很多女生望而却步啦?
记者:我想不会,只是尖叫声会比较夸张吧……喂…她是谁?
周:如果我说出来,校报会刊登她的名字吗?
记者:我们的原则是为采访者的隐私保密的,但如果你不在乎的话,那可就没准了哦!
周:她…她比我大一届,英语班的,我们俩高中的时候,曾经非常要好。
通篇下来,张樱爱的名字呼之欲出,我真服气宽粉了,还假装扯那些含蓄干什么啊?您直接说老相好不是更直接么?!
“我说社长…”我直视他,“这稿子打算什么时候发?”
“就这期啊!你们家周若凌目前的人气很旺啊!就刚刚结束的校篮球赛上,他们班还拿冠军了呢!好多女生都特别喜欢他!”
“可不可以…让我做些修改?”
“呃……”这个这个…为什么?”
“关于感情的那段,写的有点露骨了,社长你想想,这要是登出来,学校的女生们还不得把我们英语班掀了?况且,万一要闹出点事端,比如争吵啊打架啊什么的,引起学校秩序混乱……社长你担得起责任么?”
小松松那双贼眼睛骨碌转了好几圈,“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于是我们赶紧移驾报社办公室,我亲自操刀,将那些个花边裁了个精光。老桃当年告诉我,一篇好的新闻一定要有吸引读者的地方,就好比相声里要有包袱一样。我也知道,如果有这些花边在,这篇报道肯定特别叫座。可我顾不上什么了,我不想在舆论中葬送自己刚刚和老项栽培出芽的爱情,更不想成为爱情战场上的众矢之的。
我必须这样做。
周五晚上,宽粉给我打电话,“还记得上周我们的约定吗?”
我咬着牙齿,“当然记得。你说个时间,我一定不迟到。”
第二天早上,我经过的地方,无不充满了肃杀的气氛。可惜天气是那么美好,仿佛一个不知道大难临头的孩子。宽粉穿银灰的毛衣,修长的仔裤,还背了个NIKE的旅行包,完全没有看懂我生硬的表情,依然笑过来拽我的包:“樱爱,我帮你拿包啊?”
“不敢劳您大驾!”我拍下他伸过来的手。
一路无语。虽然某人一直想引起注意,扮了几次鬼脸都没有奏效,倒是把旁边的孩子弄哭了一次。车子兜兜转转爬上了山路,视野里充斥了大片的绿色,心情受到感染,也愈发的好起来,但心里还是一遍遍告诉自己:“要严肃!严肃!”
下了车,宽粉终于看出我的异样,小手凑过来,拍拍我的额头:“你发烧了么?”
何止!我都要气爆炸了!
我开门见山,“周若凌,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的那期访谈,你都说了什么么?”
“实话实说呗,我…我还提到你了呢!”某人倒是诚实,天真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表扬。
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实话实说?!呵呵,你怎么不说你当年还把这个有真性情的女子给抛弃了呢?”
“樱爱,我知道这事你还记恨我…也的确是我不对,太孙子了,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啊,你看,我上大学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喜欢上别人啊!”
我凝视他的眼睛,很久。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每夜都能在梦里见到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好像是我爱情路上的启明星,闪耀在心里。然后他离开,我每夜也能梦到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那是溃烂在我伤口里的梦,我的疼。
伤疤依然在,但伤口已经不再为他疼痛,我们就这样,在那年那月的爱里释怀。
“对不起…宽粉…不是我记恨你…而是,现在,我有喜爱的人了…我心里,不可能再有别人……”
“我知道。”宽粉突然打断我,“那个人,是不是项老师?”
我一下子怔住,脑子混沌不清,一下子说漏了嘴,“你…你怎么知道?”
宽粉哀伤的说:“原来真的是他……上周你突然说不约了,要回家,我就觉得事情蹊跷,早上起来跑到你们宿舍门口,就见你和他…还有好多人上了一辆面包车…樱爱,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素来敢作敢当:“嗯…喜欢。”
“可是他曾经,还和你们宿舍的陶碧好过呢?!”
我看着他认真的脸,上面浸着晶莹的小汗珠。“若凌,他曾经爱过谁,这是他的事,我在乎的是,他目前的眼里,只有我,这就够了。”
“樱爱……”宽粉看着我,“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么?”
“是的。”我坚定的说,“我很抱歉。”
这一天我们谁也没有玩好。我光脚蹲在水库边的小溪里,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鱼,若有所思,宽粉则坐在岩石上抽烟——我印象里他从来不抽烟的。
暮色四合。M镇的暮色是暧昧的潮红色,笼罩在四野,掀起丝绸般的温柔。
“我们走吧。”我穿好鞋,问宽粉。
他默默的点点头。走过来,拿起包。
我们沿着山路往下走,一路上有风驰电掣的公车呼啸而过,可我们全当看不见。这样一直走到漫天星斗,我们只走完几站,距离学校还很远。
“我们坐车吧?”我问宽粉。
他嗯了一下,在路边停下来,招了下手,很快就有TAXI凑过来。当车子驶入M镇繁华的街头,我依稀看璀璨灯光下宽粉的眼角闪过一滴泪,但很快,它就像流星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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