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那样？”凌菡关了花洒，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是哪样？”
“婚礼可能要延后了。”凌雪说，“很多细节都得重新考虑，总之，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真的吗？太好了！”凌菡几乎是脱口而出。站在她的角度，婚礼延期是件好事——至少，明天可以不用与姜熠辰见面，能避一时便避一时吧。
听着外边没了动静，凌菡吐吐舌头，自知说错了话，赶忙扯过一块干毛巾，胡乱将头发裹起，换上浴袍走出去。
“我叫好的原因，是……”客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凌菡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灯。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凌雪窝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很快打断她的话，“你只是不想见姜熠辰嘛！我懂。”
“那你怎么一脸烦恼的样子？”凌菡有些奇怪。
凌雪看她一眼，将脸埋进臂弯，嘟嘟囔囔：“姐，你别问了……我现在的脑子里很乱很乱，就像一团浆糊。”
“你们俩吵架啦？”凌菡小心翼翼地问到。
凌雪摇摇头。
“难道，是他不打算结这个婚了？”凌菡又问。
凌雪还是一个劲地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你别只是摇头呀！告诉我嘛……到底怎么了？”凌菡急了，拽拽凌雪的头发，强迫她将头抬起来，“金鱼怎么说？”
凌雪苦恼地皱皱眉，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他……他跟我求婚了——很正式的那种。”
“真的？！”凌菡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她拍拍手，笑着问，“他真的跟你求婚了？太好了！那个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
见着凌雪一直垮着脸，凌菡又收起笑：“怎么了？雪儿……他跟你求婚，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啊？你不是很喜欢他嘛？”
“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乱，很矛盾。”凌雪的脸上愁云密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当然是答应他啦！”
“可他喜欢的人……是你。”凌雪终于将心中的苦恼说了出来，“姐，他喜欢你，他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你让我怎么答应他？”
凌菡一下子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愣了许久，她这才开口，“他眼瞎呀？”
“姐！”凌雪瞪她一眼，“你好端端的骂他干什么！”
“哟哟哟！你瞧瞧……”凌菡偷偷笑了笑，“这就忙不迭地护着他，帮他说话啦？”
“我哪有……”
“你看啊！”凌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雪，“你长得这么好看，肤白貌美气质佳，他不喜欢你，喜欢我算怎么一回事嘛！可不就是眼瞎？”
凌雪白她一眼：“姐……别说了。你越说，我的心里越乱。”
“有什么好乱的，金鱼又“”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既然跟你求婚，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你答应就好啦！不要纠结了。”
“可他……”凌雪还是有些犹豫，“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家里的事，即便是帮忙，他也没主动跟我提，而是去找的你。让我怎么不多想呢？他把我当什么？备胎吗？”
凌菡沉思了一小会儿，握住凌雪的手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
“诶？”
“你仔细想想，”凌菡一脸的认真，“你是希望他假装跟你结婚呢，还是他真心实意地娶你？答案显而易见吧！他之所以没有跟你提假结婚这件事，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令你难堪。之所以向我求助而不是选择你，因为——他不想让你觉得那是敷衍你。不跟你说起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是不想让你跟着瞎担心，他想解决好一切，再向你求婚！谁知道，半路上被我搞砸了，只好借此机会，将计划提前咯~”
“是这样吗……”凌雪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听你这么一说，心里好受多了。不过！我还是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
“相信我！十有八九是这样没错了。”凌菡笃定地点点头，“如果他一开始就去找你，让你跟他假结婚，日后怎么办？他当真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岂不是尴尬？而对于我嘛！他就没那些顾虑啦~”
“姐，你就可劲安慰我吧！”凌雪叹一口气，“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我只知道，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的心里面就只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他一直把我当妹妹，当好哥们看待。难道他会突然放弃这么多年的执念，转而喜欢我？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我向他暗示了无数次，他根本无动于衷。”凌雪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我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担心……我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只是把我当备胎，到头来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你既然有这么多的疑惑，为什么……不当面向他问清楚？”
凌菡明白凌雪的担忧，她又何尝不是呢？生怕自己只是唐丽雯的影子，只是她的备胎。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凌雪，倒不如说，是在拷问她自己。
“我的自尊不允许。”
凌雪的回答，令她醍醐灌顶。可不是么！是自尊心在作祟。哪怕对方的心里真的没有自己，哪怕自己真的只是别人的备胎，凌菡也不会问、不愿提——她的自尊心不允许。有些话，她宁可烂在肚子里，一个人默默承受，也不愿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姜熠辰的误会才会越陷越深。
“走吧。”凌菡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向凌雪伸出手，“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你帮我吹头发呗？”
凌雪嫌弃地哆嗦一下：“矮油……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我就想腻着你呗~”凌菡拉过凌雪的手，轻轻地来回晃着，用撒娇的语气说，“除了爸、妈和童童，我最爱你啦！赶紧的吧~给我吹头发去~不然，明天一早起来，我又该头痛了。你不心疼啊？”
“切！我才不心疼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凌雪还是很快站起了身，无奈地摇摇头，“有某人心疼就行啦……”
两姐妹回到房间，又聊了很久，直到夜里两点钟，这才相继迷迷糊糊地睡着。
回到家的姜熠辰，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独自在黑暗里沉思很久。突然，他抬手使劲甩了自己一巴掌。
“混蛋！姜熠辰，你真特么是个混蛋！”
骂着骂着，他猛地起身，转身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陈琴的储存卡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合上信封。
犹豫了一会，姜熠辰还是拿起笔，“刷刷”在信封上写下几行字，随即揣进兜里，出了门。
另一边，方瑾瑜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桌上打开的戒指盒，微微有些发呆。
“会不会太突然，吓着她了？”想到凌雪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自己，“不该这么心急。”
事实上，方瑾瑜本打算处理好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好好策划一场求婚，给凌雪一个惊喜。只是今晚，他带给凌雪的，恐怕只有惊吓。
“她会怎么看待我？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耍她？”
不知何时，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相识时，她只是跟在凌菡的身后，像是凌菡的影子。不知不觉间，方瑾瑜发现，那个小丫头的身上发着光，是她隐藏住了自己的光芒，甘愿做凌菡的影子，一旦成长起来，很是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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