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依照刚才的测试来看,这个保洁员的法语水平还不错,虽然不确定她的法语等级,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们必须要立刻出发了,无论这个女人能不能行啊,他都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了。
“走吧,陪我去参加一场夺标大会。”顾洛天说得理所当然,当然,是过去的那些女人宠坏了他,以至于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以能够为他排忧解难为荣,可是他显然高估了安妍的觉悟。
“我有个条件。”安妍硬着头皮开口。她也知道在公司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以自己的独特优势当条件来威胁总裁的确是不够地道。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开口,因为这样虽然比较丢人,但是和生存相比,自己那酸溜溜的准则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顾洛天冷冷地看着安妍,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法语翻译,而且此次的夺标会相当重要,现在时间紧急已经不能再拖着了。所以顾洛天立刻就答应了安妍的要求,然后他说:“现在我们的协议已经订好了,你说一下自己的条件,我立刻让人去办理。”
顾洛天本以为像安妍这样的女人,好容易抓住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会提出很多的要求,无论是房子、车子还是包包,甚至是换一份看起来高档,不用做太多的工作的时候,顾洛天怎么都没想到,安妍提出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开除她。
开除她?作为保洁员的身份开除她?
不光是顾洛天,就连张资都被安妍说出的话惊到了。她也是女人,她也见过很多对男人开条件的女人,她们想要的不过是金钱、钻石和公开的身份,像安妍这样只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并且还是一个保洁员工作的,绝对是史无前例第一个。
她到底是脑袋烧坏了还是人太单纯?又或者是想要特立独行以得到顾洛天的关注?从而引发顾洛天对她的兴趣?
她已经帮顾洛天处理过不止一个女人,所以她想得多也是自然。
看得出两个人眼睛里的犹豫,安妍也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的确是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可是她又无法说清楚其中的缘由,只能听从顾洛天的发落。
“你想要保住你保洁员的工作?”顾洛天皱着眉头问。
“没错。”安妍回答。“我想要的并不多,并且帮完总裁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因此邀功,更不会在外面说三道四,我只是想要好好工作罢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给公司和您造成任何困扰。”生怕顾洛天不信,安妍还分析了一下两个人的身差距:“对于您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现在能够帮您,但是这件事完成以后如果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不会因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保住我的工作让我去给你做法语翻译这件事对我们两个人又或者说是对公司,都是最好的选择。”
顾洛天这是第一次见有人会这么镇定地同他谈条件。那个女人的神色很是认真,说话间逻辑很清楚,并且能够准确地权衡利弊,让他找不到丝毫可以拒绝你借口,依照种种迹象来看,她的学历应该不低,那么她怎么会想要一直做保洁这样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呢?
就在这个时候,顾洛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夺标会的工作人员,夺标会的时间又要提前五分钟,其他的竞争对手已经纷纷到场,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做决定了,顾氏的成败都在此一举。
“你的条件我答应。”顾洛天淡淡地说,然后他吩咐张资:“你和这位保洁乘一辆车,别忘了带她去简单地换套衣服,顺便最好能做个造型。”
作为顾洛天的翻译,安妍特意打扮得老气横秋的相貌自然是不行的。
张资轻声称是,然后赶忙带着安妍去了服装间。
安妍个子不矮,好在张资的身高和安妍相当。现在时间紧迫,带安妍再去买衣服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只能拿张资的衣服来顶上。
张资较安妍矮一些,但好在安妍的腰身够瘦,张资在衣帽间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一条深蓝色的长裙,她穿能够抵达脚面,安妍穿应该可以过脚踝。
安妍虽然不习惯在大冬天穿礼服裙,但是碍于此次出席的场合的确是不穿晚礼服就没办法入场的,所以她只得听从摆布。
换好衣服以后,张资又拿了双高跟鞋给安妍,安妍换上高跟鞋,整个人的气场又被提高了不少,张资仅仅这么看着就觉得一个女强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可是再一看那张被安妍抹得七晕八素的脸,心里直叫暴殄天物。
时间紧迫,她也不能在化妆间给安妍重新化妆了,于是她带上了自己的化妆包,带着安妍就上了车。
“还要化妆吗?”安妍有些防备地看着随时要扑上来的张资问。
“那当然了。”张资开口。“你是代表我们顾氏的门面,怎么能顶着这么一脸的老年装扮去?”
安妍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吧,我觉得我这样的打扮已经很好了?”
“很好?”张资眉头蹙了起来,难道这个女人认为自己那么胡乱抹的几下真的把自己打扮得很好吗?摆脱,她可是一个知名的美妆博主,她的审美还没有那么瞎好吗?
安妍也自知这次自己怎么也逃不过去了,所以她只能把眼睛一闭,英勇得像是要慷慨赴义的女壮士:“那你看着帮我弄吧。”
张资这才满意地看了安妍一眼,这样才像话。她先用卸妆水把安妍脸上的老年妆卸了下来,当她看到安妍白嫩的皮肤底色的时候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别人都是因为遮暇才化妆的,话说这个女人的底子好到人神共愤,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歹毒的想法才对自己下那么狠的狠手的啊?
……
当安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本就生了一张瓜子脸,即便只是点缀了一下眉毛和嘴唇已经让她美得不可方物了。
不同于其他没人的妩媚和妖娆,她的美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宁静和淡雅,一席水蓝色的长裙更是将她身上优雅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的短发没有做任何修饰,配上她那双潋滟的眸子,已经把她的清冷从内到外地渗透了出来,不光是张资对自己所化的妆容满意至极,就连顾洛天都被安妍攫住了视线。
这还是那个土得掉渣的保洁员吗?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气质却有这么大的差别?顾洛天向她伸出了手,示意她跟在他身边入场。
安妍注意到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已经觉得水深火热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她从未想过能够恢复到自己入狱前的生活状态,她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展示在大众面前,可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她毫无办法。
即便前面是万丈悬崖,为了工作,她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她提步走到顾洛天的身边,将自己纤细的手腕搭在顾洛天的臂弯,虽然不适应和其他人这么亲密的相处,她还是努力地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她现在是以顾氏翻译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线中的,无论觉得多么不适应她都不能拿顾氏的声望开玩笑。
“如果觉得别扭,你大可以不必装出笑脸。”顾洛天突然小声地开口。
他看出了顾洛天眼底的慌乱,连同她的僵硬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这么善解人意地提醒并不是为了让安妍舒服一些,他为的不过是能够让顾氏以一种更加庄严肃穆的形象出现。
安妍立刻收敛了笑意,连眉眼都似是被冰封住一般,透露出睿智与理性的光来。
临入会场,安妍突然叫住了顾洛天,“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顾洛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一脸心虚的安妍,然后吩咐侍者在安妍出来以后带她去他的位置,便留下安妍一个人离开了。
安妍进了洗手间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镜子里那个与五年前无异的自己,眼眶里积聚了太多的怨气。这才应该是自己本来的模样,朝气蓬勃,可是啊,当命运被改写,她已经失去了做那样的自己的权利。
她从自己的手袋中拿出了自己“老年妆”专用化妆工具,在自己的脸上涂抹了起来。在这种场合,她也知道对女人来说打扮得越明艳越好,可是她却是不能的。
她的那段牢狱生活是她一生的污点,她只是想要好好生活还自己一个清白,她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多年前的朋友的,更不希望被自己过去的“友人”认出来。她刚刚出狱,所有的条件都不够成熟,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跟在顾洛天的身边被认出来,那么他们会怎么想?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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