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以来,有那么一副景象在景婕脑海里根深蒂固:村人形象的苕帧田拎着土特产,或是农村时兴的烧酒、粟烧的白酒姿态谦恭地上门来委托景从洲办事儿。这种情形维持了好多年,并且年复一年从不间断。彼时景婕不太明白,苕帧田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委托他人才能办理,抑或是同一件事情办了那么多年依旧迟迟没有办下来。若是一件事操劳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办成,这倒着实是件难办的事儿!每回苕帧田谦卑地、堆着笑容讨好地立在景从洲跟前,时不时受些景从洲居高临下的蔑视,景婕心里总会悄悄为其道些不平:有时在一棵树上吊不死,是不是还可以换其他树吊吊?景从洲毕竟只是个教授,与官场是有些交际,到底也算不得圈子中人,处理起事情来,诚然比不得官场中人信手拈来,苕帧田有如此这般的毅力,何不找找其他路子,回回低声下气,放下颜面,又是何必!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有些人性情上的执拗,真的是一般人难以理解。
可无论怎么感慨,每年苕帧田都会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她视线里,年复一年,雷打不动。也是件怪事!
而更怪的是,今年,也不晓得是不是应了风水轮流的这一说法,苕帧田拎东西进景家的频率大幅度减少,相反的,作为倨傲一方的景从洲向苕帧田示好的次数却频频增多。隔三差五不是送几条香烟就是送一堆儿灵芝虫草,恭亲友好得俨然如当初苕帧田攀附景家时候的光景,这令景婕觉得十分新奇。她隐隐觉得,兴许是苕帧田全权包办的工地,给景从洲带去了什么好处,或是景从洲意外在苕帧田处发现了一处十分要紧的人脉,需要苕帧田牵线周转才能熟络,因此良心发现多年对他的无视从而亡羊补牢地来进行挽回;当然也有可能是苕帧田自我发展得不错。想一想,成功人士不都喜欢与自己能力或是社会地位相当的人成为朋友吗?苕帧田在短时间内个人能力或社会地位突飞猛进,得景从洲刮目相看,这也是有可能的!至于什么景从洲从旁所触有感于兄弟情份从而对开始对苕帧田关怀备至,这种可能性景婕倒觉得微乎其微,尽管从情面上来讲景从洲是她父亲。
不过,上一辈的的事儿她无暇去管,景从洲先前看低苕帧田她不去反驳,如今抬高苕帧田她自然也不会附和,她只端端正正做她自己。
托景从洲的“福”,不大不小患病一场,家里的保健品堆成了山,一楼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储物间被琳琅满目的礼品盒子堆了个满。景婕蹲下身,在一众花花绿绿的高档礼品盒子里一番挑拣,野生藏红花,破壁灵芝孢子粉,天山雪莲,长白山人参……再发展下去家里都有保健品门店的势头,为了尽快合理消耗掉这些滋补品,她已拿了部分去馈赠了单位领导以示准长假之情,又拿了一小盒马来西亚燕窝赠了李嫂,苕尉那头亦时不时端去些海参、海胆之类,尽管如此,送出去的礼盒对比家里所藏,依旧是九牛一毛。不过面对着成堆儿的礼品,她倒回想起一件事,几个月前景从洲曾叮嘱她重阳节的时候去苕帧田处送些礼,她工作一忙将这事儿搁置了几天,再之后就忘了。毕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站在被礼品盒子堆得略显得局促的储物间里,她主动提出:不如拨一些送去给苕六叔吧!再一个月也快过年了!景从洲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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