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桠枝在李刚心里挥之不去,他回到家,把自行车往墙跟一靠,没靠好,自行车倒在了地上。他醉呼呼地踢了自行车一脚,骂道:“妈的,站都站不好!”
他蒙蒙登登地进了屋,把两只鞋甩出好远,倒在床上就呼呼睡了起来。睡了起来,他就梦见了刘桠枝,刘桠枝正一边甜甜地对他笑,一边往他的盘子里夹菜……
外边下雨了,几个响雷过后,风卷着雨就哗哗地下来了。
快下班的时候,梦雪去了李刚办公室,想下班跟他一块走。可李刚办公室没人,梦雪想,这外边下着雨他能去哪儿啊?梦雪摸摸自己的肚子,怀孕已有七个月了,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
她在李刚办公室门口站了会儿,李刚还是没回来。她想去问王部长,问问李刚去哪儿了。但又一想,万一李刚出去没跟王部长打招呼,这不把李刚暴露了?她知道李刚这人没有谱,想一出是一出,她就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机关下班了,有的是打伞走的,有的是两个人就着伴打一个伞走的。梦雪不敢走,怕路滑摔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想在办公室等李刚,李刚肯定会来接她的。
雨越下越大,梦雪看着窗外的雨,又看看黑压压的天空,这雨还不知要下到啥时候呢?李刚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机关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工会就剩下梦雪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梦雪有些饿了,她关了办公室灯,带上门,出去站在机关的大门口。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刚身上,她觉得下这么打的雨,李刚马上就要来了,她朝机关外边看着,外边的雨仍哗哗地下,跟瓢泼似的。
梦雪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她心里彻底凉了。她想,下这么大的雨,李刚能去哪儿啊?自己怎么回家啊?正在她着急的时候,老明子从二楼下来了,他看见梦雪说:“呀,梦雪,你咋还没走?”
梦雪着急地说:“我在等李刚,也不知他去哪了?到现在都不来接我!”
老明子说:“梦雪,你别急,这么大的雨,路上稀泥花插的,你那身子可千万别地下走。”又说,“你等我!”
梦雪说:“等你,咋走啊?”
老明子呵呵一笑:“我去给你叫辆小轿车。”
梦雪说:“小轿车?人家小车房听你的?”
老明子开完笑地说:“我是谁?我可是办公室秘书啊,还没这权利!”
说着老明子就返回了二楼办公室,拿起电话给矿小车房打了个电话,他说:“小车房吗?我是矿办公室李秘书,你们赶紧来个车,送一下工会梦干事,她怀着孕没法走!”
小车房听是矿办公室,又是去送工会的孕妇回家,说:“好,李秘书,这就去。”
一会儿,一辆小轿车就开到了机关大门口,老明子跟梦雪一块上了车。在车上,梦雪高兴地一个劲儿笑,她悄悄跟老明子说:“行啊明子,我还是头一回坐小车!”
老明子开完笑地说:“梦雪,以后我要是当了头儿,天天叫你和风云坐!”
梦雪笑笑说:“那好啊,也叫我沾沾你们的光!”
小轿车在大雨里开着,司机师傅开得很慢,他怕把梦雪颠着了。一会儿,汽车就开到了梦雪家,老明子把梦雪送进屋,就坐车走了。
梦雪回到家,看见李刚正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着,鞋也东一只西一只的在地上扔着,房间里酒气熏天。她心头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进到里屋把门“砰”地一关,就躺在了床上。
这时李刚听到了响声,就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看天已经黑了,外边正哗哗地下着雨,又看看里屋灯亮着。他知道梦雪回来了,他不仅知道梦雪回来了,他还知道梦雪在生他的气。他下地开开灯,又穿上那东一只,西一只在地上倒着的鞋,用手敲敲里屋门,说:“梦雪,你回来了?”
梦雪在屋里不吭声。
李刚又用手敲敲门,说:“梦雪,下这么大的雨,你是怎么回来的?”
梦雪说:“你还知道下这么大雨啊?!”
李刚说:“我喝多了,这不睡着了吗?我哪知道下雨了!”
梦雪没吭声。
李刚知道自己错在下这么大雨没去接梦雪。他说:“梦雪,都是我不好,跟白毛多喝了几杯,喝得我头嗡嗡地疼!”
梦雪还是没理他。
李刚又说:“我错了,消消气儿,我去做饭了!”说罢,他开开门就去厨房做饭了。
厨房在小院里,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天上还不时地打着闪。李刚在一个闪电里,看见自行车在地上倒着,笑笑说,“还真喝多了!”
第二天,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明媚的阳光射进办公室,明晃晃的。李刚抽着烟,虽说梦雪一晚上没跟他说话,但此时,他似乎觉得心情好多了。李刚又想起了刘桠枝,想起刘桠枝那甜甜地笑,他觉得刘桠枝真变了,这人怎么一有钱就变得那么好,那么有魅力!
记得在学校时,刘桠枝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自己跟她亲热时,她傻傻地看着自己,傻的是那么得可爱。她什么也不懂,就那么傻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爱,她的第一次就这样傻傻地给了自己。
刘桠枝确实傻得可爱,正当她对李刚充满天真的幻想时,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一个小山坡上,李刚却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李刚跟她说:“咱俩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刚还清晰地记着,刘桠枝在苦苦地求他,他却一把把她推倒在草地上走了。
李刚想着那过去的事情,虽然到现在已是很长时间了,但他想起来就如是在昨天一般。
那天在镇上大鸿运饭店,刘桠枝好像没跟他计较,也没表现出来他们曾经好过,甚至就好像他们不怎么认识。她很从容地跟李刚讲经济,讲形势,讲钢材,讲一吨钢材能赚多少钱,怎么把煤换成钢,再把钢换成钱。
那天,刘桠枝边说边用深情的眼睛看着他,给他满酒,给他笑,给他往盘子里夹菜。还夸他是个男人,在部队是干部,到地方是干部,要是能置身于市场经济的大潮里,为经济披荆斩棘地去奋斗,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弄潮儿。
李刚确实被刘桠枝震撼了,他觉得这几年刘桠枝真的进步了,不但形势把握的好,她还很有经济头脑。她现在已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毛丫头了,她已是一个身家好几十万的大富婆了。
现在,梦雪跟刘桠枝比起来,简直太落后了。梦雪俗里俗气的,就会干工会那点事儿,领着一帮老娘们整天这活动那活动的,有鸟用!整个就是个风婆子!
梦雪不光这些,还有,回家就跟自己吵,昨天她一夜没理我,早晨起来也不吃我做的饭,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王部长进来了,问:“这月总结写好了吗?”
李刚这才突然想起来,部门总结还没写。他说:“快了,快了,我这就写好。”
王部长一听李刚还没写好,也没说别的,扭头就走了。
李刚赶紧拿出稿纸写了起来。他写得很快,把以前的总结拿出来,抄了抄,把里边的数字换了换,就给了王部长。王部长接过总结一看,说:“这怎么还是上个月的总结啊,就是换了一下数字!”
经王部长这么一说,李刚才反过劲儿来,原来这个月跟上个月做得几项工作不一样。赶紧说:“这样吧,我重写!”
王部长说:“算了,我写吧。”然后拿出稿纸写了起来。
李刚从王部长办公室出来,心想,你写你就写,难道这部门总结就我一个人写吗?哼!回办公室抽烟去了。
他正抽着烟,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刘桠枝打来的。
“喂,领导啊,忙什么呢?”
“桠枝啊,不忙,在看文件!”
“呀,当领导也不容易,每天还得看文件,别累着!”
“不会。唉,桠枝,你有事?”
“也没啥事儿,顺便跟你打个电话,你昨天喝的不少,问问回家有事儿没?”
“没事,没事,我还是有点酒量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要是因喝酒有点啥事儿可就不好了。”
“对,你说的对。”又说,“谢谢你还惦记着我!孙班长没事儿吧?他喝的也不少!”
“孙主任吗?他没事儿,你们两个酒量真大!”
李刚呵呵地笑着:“男人吗,呵呵呵!”
这时,刘桠枝把话题一转,说:“唉,李刚,你会跳舞吗?县里新开了一家歌舞厅,氛围可好了,有空我请你跳舞好不好?”
“跳舞?”李刚说,“跳舞我还真不会,从来没跳过!”
“没事儿,好学。有空我在县里请你喝酒,喝完酒咱就去跳舞,一学就会了,非常简单!”接着又咯咯地笑着说,“这跳舞吗,说白了就是在舞池里两个人晃悠!”
李刚觉得刘桠枝笑得真好听,银铃一般的。他有些兴奋,高兴地说:“好啊,有时间你教教我,我也去赶赶这跳舞的时髦!”
刘桠枝又咯咯地笑着,说:“那说好了,一言为定!”
李刚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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