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怎么样了?你别哭了,你和我说说。”纪舒赶到医院的时候,纪父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纪母坐在一边一直在擦眼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停不下来,抽泣的话都说不完整。
“你爸公司出了事情,股东大会上股东闹事,你爸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么一闹之后你爸直接晕厥被送进医院,医生说你爸要是晚来几分钟神仙也抢救不过来了。”
纪舒皱着眉头听纪母断断续续的说完,大概也能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纪舒拍了拍母亲的背,希望能够富平母亲激动地情绪,家里也没有兄长或者弟弟,整个家现在都靠她一个人撑着,所以她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坚强。
纪舒走进父亲,蹲在病床前,轻轻握住父亲冰冷的双手,父亲的身上全部插满了仪器管子,脸上还带着氧气罩,双目紧闭,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纪舒握着父亲的手有些用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纪母就在身后,纪舒硬是咬着牙不肯眼泪掉下来,下嘴唇都被咬的出了血印。父亲就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似乎比上一次看见的还要多,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痕迹,纪舒握着父亲的双手有些颤抖,她从上一次吵架都还没有好好看一看父亲,也没有好好说话,和母亲打电话却从来不主动问一下父亲,有时候母亲主动提起,她也是敷衍了事不愿意多说。
她没有联系父亲,父亲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她一直以为父亲也在生气,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谁都不去主动联系,谁知道,父亲整日为着公司的事情愁白了头发,不是生她的气,而是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空。
她突然想起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去外地坐火车,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公司,两个人都处在事业的鼎盛时期,没有空送她去学校,送她到火车站看着她过安检,知道纪舒消失在楼梯口。纪舒走到二楼的候车室的时候,透过落地窗看见父母两个人坐在马路旁的小墩子上,一直在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的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上几眼,落地窗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即使看不见,父亲依然执着的等在楼下。
纪舒记得,那是第一次在候车室里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哭的停不下来,一旁等车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知道广播室的声音响起提醒乘客及时上车她才转过身,在微信群里通知一声就上了车,她转头看见父亲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喊上纪母一起离开。
谁能想到风靡商场界的人物,因为送女儿,舍不得又没有时间就一直坐在马路边上等着。
纪舒越想越难受,眼泪突破眼眶,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但是纪舒没敢发出声音,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也崩溃,母亲可能更坚持不下去了。
外面传来了强烈的拍门声,还有叫喊声,母亲一惊,却不敢去开门,纪舒抽出手擦掉眼泪,转过身,看着震动的门口,安抚好母亲,自己开门出去应付,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为父亲做一件事。
纪舒抓着门把手,深呼吸,不敢回头看身后的纪母,纪母站在病床边,双手紧握,眼睛始终仅仅追随着纪舒的位置,手心里不自觉的渗出了一层细汗,纪舒也是,抓着门把手的手心,已经将门把手打湿。
纪舒开门的时候很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外面那些豺狼虎豹就会有机会狠狠地推开门,冲进来,将他们撕咬。
“是小舒啊。”外面站着的都是董事会的重要股东们,也是当初和纪父一起打拼的人,当初创业艰苦,几个人一起熬夜,一起加班,一起坐在路边吃地边摊吃盒饭,谈谈笑笑,即使生活艰苦也依旧过的没心没肺,纪舒总是听父亲提起那段时时光,每一次提起,父亲脸上都是满满的幸福感,脸上的笑容就抑制不住,纪母曾经打趣他,说是女儿出生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开心过。可是现在,公司的发展欣欣向荣,事业日益壮大,不用多说,利润也是呈直线趋势一直在上升。父亲是个念旧情重义气的人,对当初几个创业者一个都没有亏待,包括平时他们生病住院,医疗费全是公司报销,元老级的人物也都是派了专车接送,其他人看了都只有眼红的份。
可是就是因为利益的冲突,利益的增长,曾经共患难的兄弟,现在在兄弟落难的时候,全都虚情假意,恨不得现在就能够退位,嘴上说着是来看望的,但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饶是纪舒这么不精通商场上的事情的人都看的这么透彻。
果然,人的情分终究是敌不过利益的诱惑。纪父的垮台,对他们来讲就是最大的利益。
开头讲话的,是和父亲平时最亲近的,也是从小看着纪舒长大的刘成。
“刘叔好,各位叔叔伯伯们好,辛苦大家跑了这一趟,父亲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恐怕不能接待各位了,还请见谅。”纪舒明白他们来的目的,在刘成开口之前纪舒就已经先发制人,一下子将他们堵得无话可说。
“小舒啊,我们知道你父亲身体不好,他之前倒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认识了这么多年,老纪的身体一直很好,我们难免有些担心他,而且...”刘成是仅次于纪父的第二大股东,说话一向很有权威,这次纪父身体出问题,后面的那些小股东全部都成了墙头草,刘成顿了顿,声音拉长了一点,“而且,群龙无首,公司不能一日没有主,而且最近一直是上升期,事情比较多,恐怕不能一直堆在那里。”
刘成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就算纪舒想要装傻也不行,姜还是老的辣,纪舒对付刘成,还是年轻了一点,心气不够敏捷,心也不够狠,商场上,就是比的狠劲。
纪父身体不好,一直住院,公司的事情也确实不能一直堆在那里,可是纪舒也不了解公司里人员的变动,在家里也从未听父亲说起过公司的事情,按理说,刘成作为第二大股东,有权利也应该暂代公司事务,可是,如果父亲不能得到好转,公司又出现了危机,这个时候让刘成接手怕是不好,只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合适的人呢?
刚刚刘成还说公司在上升期,只怕也是骗自己的,现在公司的财务状况是否良好,她不知道,父亲没醒,母亲也说不清楚,他们是否有转移公司财务或者作假,谁也不清楚。
纪舒站在股东面前,双手紧握成拳,贴在裤缝上,脑子在高速运转,这样的情况确实是骑虎难下。
“我父亲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在休息,这件事情还是等我父亲决定吧,一天之内我会给您答复的,还望其他董事也不要太心急。”纪舒话中有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纪父一倒下,这么多人变得就这么快,就没想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那是自然。”纪舒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刘成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就太明目张胆了,虽然目的已经很显然了。
董事一走,纪舒就倒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双手撑在椅子上,以此来支撑整个身体的平衡,冰冷的墙面刺的浑身疼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冲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停不下来,纪舒死死咬着下嘴唇,红的都有些充血,却就是不肯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怕动静太大吵到房间里的母亲。
“叮咚”一声从衣服口袋里传来,是短信的提示音,纪舒手一直捂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听到这个提示音,松开手,四十五度仰着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擦掉还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拿起手机。
“你在哪?”是木凉发来的,看来这个时候他的演讲应该已经结束了,她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都把这一茬给忘了,明明答应好的,却临时走掉,也没有说一声,他应该生气了吧。
“喂?”纪舒还在考虑应该怎么和木凉解释,木凉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你在哪里。”
“我...”纪舒不知道怎么和木凉开口,吞吞吐吐了半天,电话另一端竟也没有去催她,“我在医院。”纪舒思前想后,既然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还是要坦诚一点比较好,她最怕的就是两个人之间有误会然后谁也不肯开口。
电话那一端没有了声音,只能依稀的听到一点车流量的声音,还有一点点其他人讲话的声音,他好像不在演讲厅,纪舒又拿下手机看,也没有挂断。
“木凉?你怎么不讲话?”
“哦,刚刚在看一个东西的,你刚刚说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纪舒是不太希望木凉过来,但是木凉坚持过来,纪舒也不好说什么,怕木凉到时候多心,只是现在自己以及父亲母亲的状态,她真的有点不太想让木凉看到。
“纪舒。”木凉很快就到医院,他满头是汗,说话还有些喘,上气不接下气,头发都有些凌乱了,应该是跑过来的,“你怎么样,没事吧。”木凉看见纪舒脸上的泪痕,还有披散的头发,眼神都没有平时那么有神,还是觉得担心。
“我没事,只是刚刚我爸公司里的股东来过,我没怎么接触过商业上的东西,觉得有些吃力罢了,在这儿歇会。”
“伯父伯母怎么样了?”木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股东来这里,就说明,纪舒的父亲身体一定出了问题,再加上公司账目除了一点问题,这个时候,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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