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过了段日子,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稀奇事。几人往南继续走走停停,时而飞行时而在回到地面上随意打探些消息,想要暗暗将硫沢宫的情况摸个明白。
如今仙派当中盛名较强的便是清瑶派、贺雄派、硫沢宫三个,清瑶贺雄分居山巅,传承几代有着百年的历史,而每年都有不少的派内弟子下山历练,降妖驱邪为百姓谋了许多方便,因此在人们心里有着较好的印象。但硫沢宫不太一样,十几年前才建立,招收弟子又不太讲求规矩,呆在远远的南侧小岛上不为世人所知。
虽说是下来查访硫沢宫勾结妖物叛乱的事,若璃等人也很是留意碎片的动静,只要是晶坠或琉璃剑有了反应都会前去寻找,自下山这么久之后倒也得了不少。原本新月状的晶玉碎片如今变得圆润许多,再加上存在于琉璃剑中的碎片,约莫着已经能凝集成原物大小的多半。
寻找碎玉之事百里一直表现得格外热忱,他很想让若璃恢复真身结束天劫,但偶尔心里却也有那么几分复复杂和矛盾。天庭向来规矩繁多,她回去之后肯定或多或少会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束,也就没有今世在人间的自由轻快了。想当初,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惹了天帝恼怒才被罚下界经历轮回之苦的么?
她的性子原本便是这样,而百里始终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只愿这世为人他们能有机会扬情恣意,活得洒脱逍遥,这便是百里如今最大的希望。
若璃可不知道他这番复杂的情结,她一直以为百里是专注于她的前生才会等着自己此生的轮回,百年过后柔情犹在,这点也着实让她感动。但若璃却也希望百里能想的清楚,他如今执意要伴随在她身边,喜欢的是究竟是因为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自己。
若璃不晓得自己的身世,也没想过几番轮回前后的缘由,毕竟天道有常,冥冥中的定数并非由她一介凡人所能安排的。如今收集碎片只是因为自己被搁置在清瑶派门口的那个夜晚,那闪着迷离光晕的晶玉碎片是她身上唯一与真相相关的东西,她只想寻找之后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但是时间点点而过之后,若璃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得那般简单。碎片愈聚愈多,灵力也越来越强,这东西不仅成了自己寻找身世的物件,更似是个极具诱惑力的瑰宝,引得妖物、鬼魅、甚至更多暗下莫名之物的觊觎。
这股洞彻心神的灵力也给了若璃另外的感觉,梦里,那抹似曾相识的女子身影却越发的清晰了。就像在很久之前在梦中见到的那样,一模一样的容貌,星眸熠熠,那般的风采跟自己有些相像,却又不是自己。
若璃猜想那便是百里曾经说过的她的前世,或许是因为遇到了曾经熟悉的人,她的脸庞,一颦一笑也逐渐地变的清楚。就好像那个曼妙的女子从未离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自己的记忆力。
除了那女子的模样,她的身份、经历、若璃却丝毫都想不起来。
在那女子周边往往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的缭绕祥云,盘旋之处缠绕袅袅,模糊的根本看不清楚。若璃便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如今与百里、司空等人游于世间自在的紧,其他的事想来便也耐着性子寻思寻思,想不起来便也不再管它。
今日一行人行路有些累了,便来到邻近的城镇落脚休息。地界虽然不大,但这镇子恰巧位于山脚,周边几百里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也是个来往行人较多的要塞。
几人早些时候在山脚下找了家客栈,已经过了饭时,可这不算太宽敞的厅堂里面还是挤挤满满地坐了不少人,不时还有新来的客人从外面走进来,前台接待的掌柜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围坐在桌边休息,司空摆弄着手中的地图,面色沉稳用笔认真地在上面勾勾画画,仿佛周边的热闹喧嚣都不存在。
自从尝到人类的食物之后青鸾养成了个习惯,吃饭时候总是没命的吃,才一撂碗就会不自主的犯困。如今适应了这么久吃东西的时候倒是有所收敛,可这饭后瞌睡的毛病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了。一天下来总得因为这个耽搁不少时间,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怪他的意思。
青鸾看起来似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身形高挑,唇红齿白,一双罕见的紫眸摄人心魂。这样一个瓷娃娃般俊美秀气的美少年,不说清醒之时神采飞扬的魅人风姿,就是安静地趴在桌子上小憩,那番恬然睡颜也是周边豆蔻少女频频回眸的焦点。
若璃把靠近青鸾胳膊处的茶杯缓缓挪走,动作很轻柔,生怕吵醒了他。
见到她这番在意的举动,百里鄙夷地瞥了眼桌上旁若无人睡得正香的青鸾,道:“这样的环境都能睡得死沉,就算你敲锣打鼓他都不一定能行的,干吗这么小心。”
他说罢就要伸手去揪青鸾露在外面的耳朵,若璃拍下百里不怀好意的爪子,回眸瞪他,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百里便也不再惹事,撇着嘴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之后咕咚咕咚地饮尽。眸光流转,却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自从在酆都表露心迹之后,若璃倒似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连前阵子与自己对视便会出现的娇羞柔怯都没了,又恢复了以前的嬉闹懒散,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若璃心里一定有着自己,可她却总也不喜欢表达。
上次那个吻……百里心中痒痒的,就像是有羽毛划过心尖,又轻又软。心底的柔情渐渐溢出,百里的眼神不自觉地也变得及其温柔。她没有拒绝不是么,那瞬间的懵懂迷离是衬着她娇羞的双颊,世间万物都不及她的绚烂迷人。
想到那一刻的拥她入怀的感觉,百里不由嘴角扬起,一丝甜甜的味道似乎洋溢开来。倘若是以前,她可不一定会这般乖巧。再者说那个时候自己也不曾认真想过对她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自己还是那个在世间恣意不羁任何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腾蛇。
那日在酆都百里说明了身份,但是其中出于某些原因他却不能说的太过详细。若璃的身份众仙都不得私自向她透露,这是天帝早在她下界历劫之时便降的旨,盛怒之下原本只是气话,但天帝为仙界之首,说出的话可就不能再随便收回的了。
腾蛇化名百里,其实百里这名字的来由也与当时的若璃有着很大的关系。
六百年前,腾蛇流连世间自由自在,本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性子,但倘若事情往他身上撞,他便也不能继续放之不理了。腾蛇原本便灵力极佳道行也不浅,却也从没想过非要修炼得道有朝飞升,这样懒散的念头经常惹来周边同为修仙之物的不解。
那日他在山中睡觉,却被林中传来的阵阵哀嚎及浓浓的血腥之气惊了美梦,不情不愿地出去外面看个究竟。原来是几个小妖作乱在大开杀戒,但死的却是些能力要比妖族弱得多的人类。倚强凌弱本来就是腾蛇一度不爽的行径,更何况外面这血腥的场面的确是太过惨烈了些。
睡觉之时被打扰本就心里不痛快,腾蛇又给那两只小蛇妖几乎红了眼的杀戮惹得心烦,飞身而出去救下那几个被欺负的奄奄一息的人类。正当与小蛇妖对峙之际,苍穹降下一道飞影,凌厉之极几乎只是瞬间,那为祸的小妖便被斩得现了真身一命呜呼了。
百里瞧见来人明艳动人竟然是个女子,绰绰仙姿使得他微微一怔。只是闪神的刹那,那绝色女子身形一转,直冲腾蛇而来。
当然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这名灿若星辰明若皎月的女子,便是若璃的前身。
她以为腾蛇也是杀害人类的恶妖,误会解除,待轻聊之后她的身份倒让腾蛇有些明朗:天界中人,难怪会有如此强劲的力量。然而当时腾蛇只知道她身处仙界,这点从她身上缭绕的仙气也能看得出来。
当时为尘间的首领为帝尧后人,但着实不巧的是,这群被妖杀死的人类中正巧便有帝尧子孙当中的一个。跟随而来的人类随从大多死的死,伤的伤,但还有不少能保全性命的。眼见着主子被妖所杀,那群人惶恐之外也有愧疚,惨然道自己护主不周,二十号人这便纷纷扬起武器以死谢罪。
女子撩起一阵凌风止住了他们的动作,那些人又惧又怕的心情,无论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姓百里的人类已被妖所杀,腾蛇二人救下的这些生灵却又甘愿为他殉葬,简直就是蠢到了极点。腾蛇也觉得这群人所遵循的什么原则很不可理喻,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寻死不管,却是有点过意不去。
那女子沉吟片刻,悄悄地跟腾蛇商议,让他暂且幻化成那尧帝后人的模样,打个幌子骗过这些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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