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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二胎不到一岁的央企海外公司技术部严经理的一封信

写在开头:

有这样一批工作者,远离家乡万里,来到陌生的国度,按照国家的规划部署,建设企业从无到有,辛勤耕耘,稳扎稳打,不断开疆拓土,不断加大着中国企业在世界同行中的话语权。他(她)们,有的从一个国度、一个企业,转战到另一个国度、另一个企业,从未停歇,每年度短暂的回国探亲假期里,脸上写满的无不是对家人的愧疚。他(她)们,有的可能已经刚刚成为爸爸、妈妈不久;有的可能刚从学校毕业进入职场不久;有的可能也已步入中年,家中老人多正年迈;有的可能,正处在三十到四十的人生黄金十年。有的可能……

但无一例外,他(她)们都是或正在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联接着两地的是那诉不尽的情思。

很抱歉我不知道这封信将要寄往的具体地址,我只能确定它的大体方向——天堂。下笔前,我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口吻来记述,想想就随心记录下来心里想说的吧,希望远方的您能够收到。

尊敬的严经理:

您好!

记得之前都没这样正式的称呼过你,希望你能习惯我这样的敬称。

早上起床,穿衣洗漱一切正常,食堂吃早餐,也如往常那样碰到同事们,还有主任。因为我起床比较早,时间又较固定,所以每天一路上碰到的同事基本也很少变化的。吃过饭回宿舍收拾收拾背包出门,因为昨晚洗的衣服一直到早上才晒,加之昨晚洗衣机流出来的水留在地上的痕迹有点脏,我就顺便脱了下地。出门坐车的时间较平时晚了些,我记得是6点46分。坐到公司交通车上,没什么异常,依旧选择了习惯的位置——第二排。只是看了一下,主任还没到在车上,依往常,这个时间点,主任肯定坐在了第一排,我的前面或是斜对面。但也只是一个念头就消失了,或许也和我今天一样,有什么事耽误了几分钟。一直到快发车了,才注意到主任过来。迈步上车,我就看向了她,觉得不正常,她正用纸巾擦着眼泪,立即猜想——难道家里出事了。同时,前排的其他同事也发觉到了异常,便开口询问。

“怎么了”?

“严经理,他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怎么回事啊”!

人事部的一个同事追问。

“严经理,他不行了”。

说完,主任已掩不住眼泪而只得用双手去擦拭,断断续续抽泣的说着,“昨晚,他还好好的”。

这时,我看到与我坐在同一排,也是后面才上车的副主任,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双眼血红。

因为主人情绪波动太大,即便我是在前排的也没能听或是理解清楚她所说的,只是能确认——严经理出事了。

一路,还如往常那样,固定的路线,不堵车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公司,车上有同事们的聊天声,有同事在车上接着补觉,有同事在翻看着手机……

等到办公室,同事们如平时那样,坐定准备着新的一天的工作。等我放完小狗过来办公室,主任也过来大办公室说着了。因为没听到了前面,后面只大概听她讲到昨晚,她们还和严经理说过话,聊过天的,早上是因为他房间闹钟响了才觉得奇怪,怎么没人关。后面就大概是一些怎么发现问题,然后进入他房间等等了,我没太有心思听下去了,只是静静地站在主任身旁,用眼神问着她,好让她继续讲下去。

大概说完她自己知道的情况后,主任说到,“我和严经理同事十几年,他人还是好的,我好伤心的”。

然后,我便说了到公司来的第一句话,“那后来怎么处理的呢”?

“打电话通知在公司的几个副总了,叫了救护车”。

“确认死亡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坐下来了。

“确定了”。

我也没什么问的了,主任亦返回了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留下的只有沉寂,和深沉的呼吸,或者这就是大家共同的发声了。

回忆自己与严经理的接触,最开始应该是工作上关于公司自建铁路收货了。记得那时还是2017年,他刚任职技术部经理,恰巧那时我刚来公司工作不久,他给我提到“轨道衡”,我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因为印象里我们就没有用到了这个。想来,也还是到2018年六七月的时候,我才知道公司有这个“轨道衡”,而且还是划在我们部门的固定资产。另外几个场合的接触,都是在更早些的时候了,记得有几次是因为值班晚上回来,交通车上座位不多,我们便挤在了一起。那当初,我来公司的时间就更短了,交流的更少了。另外,见的多的,便是在路上,还有食堂了,再其它我想便是在公司群里看到他发的信息了,企业微信群里还留着他星期一(前天)回的一条消息。说到这,需要提到的便是,因为主任和严经理关系比较近,我们也就“沾光”的和严经理熟悉起来得更快了。每次路上碰到,我都会点头打招呼,依稀还记得他颔首并带着微笑的回致。

现在回想,应该是在18年春节前那几个月,他的妻子还带他们的儿子过来这边陪他,我们也乐于逗他那大概三、四岁的儿子了。也是到了18年,一次偶然聊天的时候,听主任说,严经理生二胎了,就是他妻子过来公司这边陪他的那时候有的了。

之前,虽然接触过很多写到关于生死的文章或是新闻,或者更多的是“历史”“书本”“屏幕”上的;又或者之前自己年纪小,还不能够关注到“生死”。从前,只思考过“人固有一死”,迟早会来,不曾确定过如何“或重于泰山或重于鸿毛”,所以便在不断成长着,只希望成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犹记得,上次让我对生死有感触的,还是看到知乎上的安静的小山竹写的那篇《对37岁就突发脑溢血死亡的省政府办公厅安副处长的告白》。当时,自己觉得有共鸣,便将此文全文转载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圈里。那段时间之后,便越发回想起当初老师在聊天时给我说的,记得一次做实验,老师说是忘记关氢气还是氢气阀不正常漏气怎么的,应该说很危险了,老师说当时他第一想到就真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了。当初学生时代的时候,还不能有很好的感受,只觉得危险想到家人很正常。但无法理解那份责任,因为老师说到了,“要是他不在了,老婆和孩子怎么办”。随着转入职场,越是随着自己“长大”,自己也越发觉得身上的责任,虽然现在只有爸妈没有成家,但真的想到的是,要是没有了我,他们怎么办。

之前,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去想,“死亡是什么?”因为,我知道,我还太年轻,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也不允许自己有闲暇去想这些关于哲学的问题了。

如果现在让我回答,我想我会选择一个角度回答,“死亡,意味着这个人它就是一个黑洞”。因为,我想到的是,从此,无论何事何物,于他或她,都不能穿透,一去无回,没有任何回音和反应,我们不能确定他(她)在哪儿,只知道那是一个连光都没法逃逸的东西,越是想念越是期待,越是如同石沉大海,或许我们唯一能够想象和构画的,它就是漆黑一片。或许,它都有一个奇点吧,那是源头,也是终点。也许,如霍金辐射那般,边界上离开的,那些便跑进了我们的梦里,让我们知道,它一直都在。

后来,一个新来的同事问到我,严经理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等调查结果吧,公司应该会成立治丧委员会的,到时候会发讣告,我们就清楚了。向大使馆申请,虽然手续繁琐了点,到时候骨灰应该是可以带回国的。大家准备捐款吧,尽自己的一份力,二胎还不到一岁,他家人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公司也会采取一定措施,准备一笔抚恤金的。或许追悼会要在这边开了。公司领导也会去安抚家属的。他的家属,同事们一定会关心照顾的。

我知道,这些话,我不只是在回答自己。

后来,看到新闻,今天林清玄去世了,他此前的一部作品是《人生幸好有别离》。我也看了新华网的报道了。

万水千山走过,我们都曾停留。

天堂的您,一路好走!

此致

敬礼

秦建古

二一九年一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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