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的电话一打就通了,约半个小时后,他回了电话:“姐夫,你说的那几个人派出所已调查清楚了,只是看热闹,并没有参加赌博,叫他们一人写了份检查,批评教育了一顿,上了班就放回去了。另外那些参与赌博的可能得罚款,这个事你就别说了,我也不好插话,这可是镇长一手抓的。”说完就撂了电话。
德宝把情况给刘燕说了,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缝纫机的“咂砸”声又欢实的响起来。不一会儿,姜春英和建国娘脚前脚后的哭丧着脸进来,巧个和大凤也跟在后面。德宝笑嘻嘻的说:“没事了,虚惊一场,建国、家信和二柱子已经回来了。”说着把钥匙还给大凤说:“有电话就是方便啊!”这几个女人转忧为喜,都长长的虚了一口气。街上清脆的爆竹声阵阵传来,预示着春节的脚步正悄悄地走进每个庄户人家的大门、走进每个人的心。
这次赌资共没收现金一万多,钢镚、毛票一大堆放在派出所会议室的桌子上,是用王全胜家八仙桌上的桌布兜来的。李所长不在,冯所长四十出头,是刚从二号矿对调过来的副所长,和王顺义不大熟悉。他看着王顺义穿着蓝大衣,戴着火车头帽子,满脸的胡茬子,一副不讲究的样子,推回他笑呵呵让过来的烟说:“我说王书记,你们村怎么回事呀?你看看,聚众赌博,而且还赌的这么大,作为村书记你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吧?”冯所长手敲着桌子,头稍微歪着冷眼看着他。王顺义尴尬的苦笑着不知怎样回答。
冯所长拿起大盖帽,用手指弹了弹帽沿上的灰尘,又用嘴“呼呼”地吹了两下,戴在头上,然后站起身来,从文件柜里拿出个档案袋打开说:“根据夜里突审的结果来看,今年在你们村抓的赌资是比较大的,影响也比较恶劣,镇党委非常重视,要求一定要从重从快,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呀!”王顺义的笑僵硬在脸上,点头哈腰的说:“服从上级的决定,服从上级的决定。”冯所长又抽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所里的处理决定,你先看看吧!”
王顺义诚惶诚恐的连忙双手接过,拧着眉毛仔细的看着。上面大体的意思是,王全胜聚众赌博,数目巨大,影响极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条例第.........》,给予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后面的几个都是罚款有叁千的、两千的不等。王顺义忽而马月的看了一遍,汗珠子都下来了,他颤抖着手把处理结果还给冯所长,陪着笑脸说道:“处理的好,不这样赌博风怎么也刹不住。”说着又拿出烟来让过去,冯所长接过烟点上,态度温和了许多,看了看他说:“王书记,你把人领回去吧,让他们明天上午把罚款和保证书交上来。至于王全胜嘛,他在家是过不了年了,明天叫他到拘留所报道。”“行,行,冯所长这个事我一定处理好!”
雪后的天空依然是灰朦朦的,西北风扯起的飞雪像下着小雨一样,冰冷的侵袭着每个人的身体。镇上的车辆多,路上的积雪被辗轧成了雪泥,走在路边上,弄不好就会被行驶的车辆溅到一身的泥水。
王顺义领着他的虾兵蟹将先坐了一段路的公共汽车,下车还要再走二里地才能到家。于是稀稀拉拉的沿着生产路边往回走,还好是往南走,只要缩起脖子竖起衣领子,凌厉的西北风还不至于很冷。可王顺义是满肚子的委屈,嘴里不停的唠叨着:“这明天都二十九了,我一点年货还没买的,你说好好的年不过,还得跟着受这份洋罪。”不管他怎么念叨,这一行人没一个应声的,都低着头各怀心事的走着。也许他们正想着回家后打算跟谁借钱,明天一定得把罚款交上,这可是都给冯所长保证过的。
田野里银装素裹,辽阔苍茫。足有一扎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王顺义累的实在走不动了,便一腚坐在雪窝里,抹掉棉帽子,头上冒着热气。他掏出烟来点上,使劲抽着,像个瘾君子一般,即享受又惬意,然后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烟从嘴和鼻孔里一起喷出来。当他睁开眼睛时大吃一惊,发现所有人都围着他。是啊!这十拉个家伙从夜里被翻了布兜,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别再说抽烟了。王顺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哑然失笑:“看看你们一个个这个熊样,叫我说恁什么好呢?”说着从手提包了拿出一包烟和一盒火柴扔到士祥的大儿子跟前:“喘喘气都赶快回家打对钱去,明天把罚款交上。”说完站起身来,拍拍腚上的雪先走了。王全胜本是叔辈的,此时也只能红着脸听着王顺义的数落。
四秃子心里有事,喂完猪就去了德宝家。听说家信、建国和二柱子被放回来了,也就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满街上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都在议论着这次抓赌的事,特别是夜里没回家的男人的婆娘们更是不住的往街头上瞅,盼望着能有个捎信的人过来。可盼来的却是建国、家信和二柱子。他们像见了救星般的拥过去,焦急的打听着自己男人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样了?只能实话实说。于是人们又在寒风中翘首等待。
当王顺义的身影出现在大伙的眼帘时,天已近中午。他稳住了大家的情绪,并告诉她们人都回来了,马上就到,这外面大风小搅的都别在冻着了,回家等着吧。可她们那里听得进去,一个个固执的站在雪地上迎着风像企鹅般伸长脖子,都想第一个看到自己的男人归来。王顺义看了看没再说什么,轻轻的摇摇头独自往家走。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女人们愤怒的哭骂声......
桃源村的这个年过的平淡如水。鞭炮声稀稀拉拉,像过年不干它的事似的。大坑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孩子们结了长龙在上面一圈圈的嬉笑着滑着冰玩。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认为过年只要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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