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9日,我的公公,也就是老公的爸爸,查出癌症晚期。去年退休的他,终于不用整天面对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不用在台灯下看着着些啼笑皆非的作业,不用早早赶着上班路上还要督促几个经常迟到的孩子,他是一个辛劳了一辈子的乡村教师。年轻的我们羡慕着退休的他们,或许他们心里隐约有一些我们暂时不能理解的失落。
嫁入这个家三年多,很多事都是听家人们聊起的。
2017年12月30日,我和老公带着公公去医院做深入CT复查,抽血化验,脑电图扫描。我们就像两个胆小的找不到妈妈的孩子,整个楼层的奔走着,希望是误诊,希望可以和时间赛跑,希望一家人都能好好的。不敢想象跟在我们身后有些佝偻的老人,曾经也是老公家中顶梁柱一样的男人。办理了入院手续,安顿好公公。车限号,我骑电车返回家拿些生活用品,回到医院大院看到嚎啕大哭的老公,好心疼。
2017年12月31日,小姑子从南京赶了回来,我们避开婆婆,坐一起商量着事情。多年前还是小屁孩的我们,终于也学会了像大人一样严肃的样子。因为癌细胞扩散范围太大,暂时不能动手术,只能打点滴降低血液中过高的指标。下午,我让老公和小姑子去陪护,儿女在身边总能让老人欣慰点,平时大家各自忙着,他们终于可以聚在一起聊聊家常了。我留在家哄睡了儿子,到厨房煮了热粥,婆婆不时在客厅转来转去,我理解她的坐立不安。我不太会安慰人,一直觉得安慰并不能弥补什么,我盛好粥,放在餐桌上,把婆婆叫来坐着。我告诉她,公公生病了,我们要做好轮流照顾的他的准备,在此之前谁都不能再倒下了。她终于喝了粥,我告诉她一定会好的。晚上,突然很想爸爸妈妈,下了楼站在寒冷的楼梯口,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妈听了这边的情况,一直叮嘱我勇敢面对,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让我照顾好孩子,安慰好婆婆,照顾好公公,多帮帮老公。挂了电话的我,突然觉得长大的感觉好累,很多事情不是说句加油就能让人信心百倍。
2018年1月1日,早早的天还没亮,老公侧着身帮孩子掖了掖被子,然后爬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我转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我该去给公公准备早餐了。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朋友们发来的祝福,2018年就这样到了,只是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其中一条信息我看了很久,只有四个字,“新年好呀”倩倩发来的,时间是零点。觉得很欣慰,曾经的我们守在零点发出的短信,都是留给重要的人吧。她,的确是个暖心的姑娘,希望新的一年她更快乐更勇敢,可以实现所有想做的事情。
新的一年,我守在医院里,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白色的消毒水味道。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着昨晚的跨年晚会,真的很喜庆。希望所有善良的人,都可以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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