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在朋友和同学中,应该算是个典型,我这一生最早的打工生涯是在小学二年级,所以大家不要惊奇,我今天的闲适乐观豁达的生活状态貌似偶然,其实就是童年的经历带来的宝贵财富。
记得那年暑假,1978年7月,我爸爸的单位要翻盖房子,当时妈妈带弟弟和姐姐去了内蒙古姥姥家,家里 就只剩下我和三妹还有爸爸。听到可以去爸爸 单位拆房子的工地拆砖头,每三块砖给一分钱的工钱,我想都没想就答应爸爸要和妹妹一起去挣钱。当时爸爸每天要上班,所以只有我和妹妹两人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爸爸给我们准备好要吃要带的东西,记得当时院子里妈妈自己种的西红柿还有黄瓜,带上水和馒头,我们两个小不点很迫不急待地冲到工地。
工地上的人很多,但都是大人,没有孩子,我们算是奇葩。别看我们年纪小,干起活来还真的不是吹的,干净利索。把埋在土里的砖头拿起来竖着放到地上,用瓦刀把上面的泥巴铲掉,然后再搬到离工地约二十米的空地 上,错落有致的摆放整齐。就是这简单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没多久,我和妹妹的手指肚就被砖头磨起了血泡,人家大人都戴了线手套,我们啥都没带,不起泡才怪。妹妹比我小两岁,当时还没上学,她很坚强,一直都在和我抢着干活,我不让她干了,都不行。于是,我们晚上回家,爸爸帮我们把手上的泡挑开,血水流出来,一阵钻心地疼,爸爸很难过,不让我们再去了。可是我们很开心,因为第一天就整拆检了大概五百块砖头。按照三块砖头一分钱计算,我们挣了大约一块六哦!很自豪的感觉,于是爸爸拗不过我们,第二天,我们照常去了工地。
大人们的心很粗的,他们把一些半个的砖头和一些还夹带着泥巴的砖头也码放到了砖垛里。我和妹妹很不理解,我们仍然很认真地做着同样的程序,想到每三块砖就是一分钱,我们的干劲越来越大。就这样,几天后,工地上的砖几乎被大家全部刨了出来。打工时间也告一段落,记得当时我和妹妹一共拆捡了大约三千多块砖,爸爸领了十块钱多一点点。我们很开心,感觉到自己很能干,终于也可以为爸爸妈妈分担了,那时爸爸的工资一个月还不到40元。 剩下的时间里,我和妹妹在锅炉房倒出来的煤渣堆里捡煤渣,那些锅炉房的叔叔很好,总是看我们来了,就会故意倒出来一些还没烧的很透的煤渣,我和妹妹连声说着“谢谢叔叔!”看着满满的一仓房煤渣,我们很开心,就这样暑假飞快地过去了。
第二次打工 ,是在我上完四年级那个暑假,也是我和妹妹两个人,妹妹读完一年级。记得当时妈妈在食品加工厂的冰棍房上班,妈妈看我们写完作业没事,就问我们敢不敢去卖冰棍,我和妹妹欣然答应。妈妈为我们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冰棍箱,我的是蓝色外面糊着画纸的木头箱,妈妈自己制作的,妹妹的是一个黄色的很小的木头箱,是妈妈和别人借的。于是我们再次开始了打工生涯。
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要到大街小巷里去吆喝,“冰 ---棍--儿--”要拖长了音调,大声地吆喝。这下我犯难了,第一天,背着箱子走了很多路,因为不敢吆喝,没有卖出去几根。妹妹很胆大,她的声音很大,很响亮,因为年纪也小,不到十岁的妹妹,个子比同龄人都小,人长得也漂亮,所以大家都会抢着争着买她的冰棍,妹妹很能干,不一会,她的冰棍就卖完了,然后赶紧跑来找我,把我的冰棍再拿去接着卖。就这样我咬牙坚持了一天,终于在妹妹的帮助下,卖完了所有的冰棍。当时的冰棍卖五分钱一根,每卖出一百根就可以挣到两角五分钱。我回家后,妈妈很开心地鼓励我,“不要怕,等习惯了就会好的。”于是,等到我第二天再次背起沉重的木箱去大街上时,一下自有了力量,开始大声叫卖起来,“冰--棍--儿---”,当有大人赞许地买我的冰棍时,我无比的自豪。
有一次天不作美,下起了大雨,我的冰棍箱里还剩下几根冰棍,当时很焦急,想到要赶紧把剩下的冰棍放到冰棍厂的冰柜里,不然就该化了,于是我冒着大雨,背着木箱,一步一滑地翻过两个山头到了冰棍厂,我兴奋地冲到冰棍厂的时候,一下子心凉了。冰棍厂早已经关了门,大人们都回家了,只有院子里的一头毛驴,在雨地里踢踏踢踏地转着圈。我的沮丧心情,现在想着还能体会到。看着雨慢慢小了,我毫无办法地背起沉重的木箱,再次冲进雨地里,翻过两座山,沮丧地回到家。妹妹早已经卖完回来了,当时姥姥也在我家,看到我淋成了落汤鸡,赶紧让我把衣服换了。就这样,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妈妈说我发烧了,烧得很厉害,还叮嘱我下次不要这样子了傻乎乎地了。我真的感到很可惜,平时天很热,都不舍得吃一根,这下子浪费了。
很快,暑假即将过去,妈妈把我们暑假挣的钱都攒起来,好像差不多有一百元那么多呢!买了一部半导体收音机和一台座钟。每当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刘兰芳讲的“岳飞传”“杨家将”,还有听着座钟每到一个时间会“铛 --铛-铛-”报时的时候。我仿佛忘记了曾经肩膀上被木箱压出的血痕。后来,这两个冰棍箱,保存了很多年,成了我和妹妹的纪念品,当我们长大后,再次背起这个木箱,发现真地很重,想不通当年,那么弱小的自己怎么能够背这么重的箱子,还装着两百根冰棍漫山遍野的叫卖。我和妹妹也为自己的坚强而感动,是的,就是这宝贵的打工生涯,给我们这一生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精神上,我们是如此的富有,童年!我感谢你给我们的磨难。相信我们今后的路会越走越平坦,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轻,一路高歌,走向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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