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好像一年都是雨季似的,春夏秋冬都能听见雨珠砸在地上的声音,雨急时坠落的声音咚咚的,很像北方下冰雹时撞在窗上的厚重音符。
其实,我很喜欢下雨天,而且这种喜欢追溯起来,似乎是天生的。听妈妈讲,小的时候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我出门,回来时进屋收了伞,我便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哄也止不住。妈妈只好重新抱着我打伞站在院子里,我便止住不哭了,妈妈也就这样站了好久。
对于出生在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内蒙的我,雨还是不多见的。记得小时家里还住着带园子的土坯房,屋旁有一条用来装木板的长廊。每每下雨天,小小的我便跑到长廊去,坐在木椅上看着阴郁的灰蒙蒙的天,看累了,便捧一本在读初中的表哥送给我的厚厚作文书细细地读。终于也看累了,我便蹲在木板堆旁边,玩些只有小孩子才懂才觉有趣的游戏。有一次,我将一块用来点燃木板的桦树皮埋在长廊的泥土里,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们家所有的桦树皮都没了,我就把它挖出来给妈妈,妈妈一定高兴。
而记忆中最让我不快的一次雨天,是在我的幼儿园时期。那天的雨下的真大,下课了,我们几十个小孩飞奔去教学楼外的厕所,出来后又飞跑向班级门口排队准备进去。在我前面的小男孩排在第一位,自然我在第二位,可大家都跑的太快了,惯性让我们都向前摔去,身后的同学撞到了我,我也“意料之中”的,将前面的男孩撞倒了,他的嘴角磕在门槛上,流了好多血。
后来发生的事也不太清晰了。只记得年幼的我嘴笨,只会哭着说人是我撞到的。小男孩嘴角缝了好几针,爸爸妈妈来了,赔了辛苦工作一个月的工资,将我领回了家。我吓傻了,生怕爸妈打我,怯生生的,父母却什么也没责备,更没动手,我的脸却真像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火辣辣的。
很多年后,大概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偶然我在沙发里翻出了当年父母写给小男孩父母的合约,上面清楚写着:“今日赔偿XX元,若XX今后因此发生任何事,由XX一家负责”。落款是妈妈的签名,妈妈的字还是像以往那样好看,我却掉了眼泪,当时真恨自己,怎么就会给父母闯祸!
但这件事也没有改变我对雨天的感情。偶尔下小雨,我还是喜欢不撑伞在细雨中走走。我在手机里下了“Rain sounds”——一个模拟雨声的软件,每次当我心慌时失眠时,总会打开听听,能给我不少安慰。它更像一个老朋友,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感到光荣还是屈辱时,它总会来看望我,让我闻闻它的气味,告诉我别怕,什么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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