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寒料峭。“桃园鱼池”开业在即,虎子拜拖王顺义专门邀请了镇多种经营办公室的领导、镇企业管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以及管区主任和附近村里的干部。德宝则打电话特邀了苗志强以及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上午十点钟,“桃园浴池”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光前来祝贺的各种车辆就排满了生产路,各色花篮堆满了饭店门口的两侧。所有的女服务员都身着碎花偏大襟、荷叶绿的工作服,显得朴实又亲切,专门从微山请来的大厨身着整洁的白大褂正在拼改着各色菜肴。鱼池四周撑起了各色的太阳伞,池里边青褐色的水里面有鱼儿翻着水花儿。虎子从南四湖进的全部是本地人爱吃的草鱼、鲤鱼和团头鲂,并准备了上百副钓具,百十个马扎,草帽等。剪彩之前,镇领导在讲话中对这种多钟经营的做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管区主任也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王顺义今天也换上了身像样的衣服,红褐色的脸被剃头刀子刮得铁青,陪着笑脸在领导面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苗志强的“公爵王”和他朋友的“广本”徐徐开进钓鱼场的时候,立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此时的剪彩已经结束,客人们都拿了鱼竿往鱼池走着。听见喇叭声,见两辆漆黑铮亮的高档轿车停在彩门口,为钓鱼池立马争辉不少。苗志强身着黑色呢子短大衣,脖子上围着紫红色的围脖衣冠楚楚的下来车,德宝忙笑着迎上前去,并招呼虎子过来相识。寒暄过后,苗志强摘下墨镜,环视了一下整个钓鱼池的轮廓,微微点着头说道:
“不错啊!有点这么个意思?”说话间他的朋友也下车站在旁边赞许的点着头。
“那是,志强,俺爷们可是从广东取来的经。”德宝接过话茬,笑着往前拉拉虎子。
西装革履的虎子在苗志强和各位老板面前当然是相形见绌了,他红着脸把名片双手递送给他们,然后堆着笑脸毕恭毕敬的说:“以后还请各位老板多多照顾。”
苗志强接过名片看了看说道:“好说,好说。不为别的,就是看在德宝的面子我们也得常来啊!”说完潇洒的搂着德宝的肩膀,看看身旁的朋友,他们报以会意的一笑。
吃饭的时候,大家彻底领略了鲁西南地锅的味道。灶房里三个地锅一字排开,有炖、有炒、有焖。台面上都贴了白色的瓷砖,自然风的设计把高高的烟囱垒在了屋外面。干煸小笨鸡、辣椒炒肉、软煎鲂鱼、草鱼抹锅饼就在几个拿手菜带着葱爆酱香的韵味一上桌,立刻迎来了阵阵叫好声。
席间德宝问苗志强:“怎么样,冬梅和孩子还好吧?”
这一问,苗志强放下酒杯,脸上现出一丝惆怅。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冬梅这段时间一直嚷嚷着腿疼,起先没当回事儿,只是拿点止痛药吃。”说着他皱眉抽着烟慢慢的起身走出屋外,德宝连忙跟了出来急切的问:“到底咋回事啊?”
德宝陪心事重重的苗志强走进桃园,中午温暖的阳光照在整齐的树干上刷了石灰水的桃树上。苗志强瞅着远处大青山的的轮廓,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前两天我带她到附属医院全面查了一下,结果是乳腺癌,癌细胞已扩散。”德宝听后怔在了那里,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该几年的光景,想想在印刷厂上班的时候,自己亲眼见证了他俩纯真的爱情,看着两个年轻人天天如漆似胶的相爱在一起,曾经引起过多少赞许和羡慕的目光。难道生命的脆弱真的会让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吗?
“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好办法,孩子还小,我没有把结果告诉她。只是在她痛的厉害的时候,给她注射“杜冷丁”止痛。”苗志强扶着树杈背对着德宝,说话的语调几乎哽咽。
“动手术也不行吗?”德宝瞪大的眼睛里充盈着泪光。
苗志强轻轻摇摇头:“不可能了,已经是晚期了。她的腿疼就是癌细胞的原因。”此刻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一切都让人感觉的窒息般的沉寂。突然苗志强发疯般的把头磕向树干,干枯的枝杈被猛烈的撞击后阵阵颤抖。德宝忙上前拉住他,苗志强抱住树干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带她去检查?”
这是两个男人的对话,伴随着咋暖还寒的风,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
隔了几天,德宝、桃花领着连生到了苗志强家。西门大街的老家已经建起了多层的楼房,他们已搬到了三楼。在明亮宽敞的楼房里,吴冬梅憔悴了许多,她坐在能够得着阳光的沙发上在安静的看书。母亲带着花镜看着外孙女在做作业。见德宝他们进来,吴冬梅强打精神放下书忙招呼他们坐下。桃花见吴冬梅病入膏肓的样子,鼻子一酸,差点掉出泪来。她上前拉住冬梅瘦弱的双手,疼爱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冬梅坦然的笑笑,抽回手轻轻的拍拍桃花:“别担心,我没事儿!只是腿疼,大夫说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越是这样说,桃花的心里越难受。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大学生,现在被病魔折磨的除了那双聪慧的目光依旧清亮,依旧深藏着对生命的渴望之外,其它的几乎找不到任何印记了。
志强接到德宝的电话,从菜市场买了菜回来。至从冬梅得了病之后,他便担起了做饭接孩子的重任。白天处理完公司的业务,就得赶回来照顾冬梅和孩子。丈母娘来了没几天,志强才能腾出手来在公司多待会儿。
吃饭的时候,冬梅勉强喝了半碗鱼丝汤,便回到床上休息去了,桃花坐在床沿上陪着她,姥姥和孩子简单的吃过饭,便回屋学习去了。志强和德宝喝了很多酒,特别是志强在强颜欢笑中还要装出一副潇洒自在的样子,把流出的泪和酒一起喝进肚里。德宝紧紧地按住志强又要端起酒杯的手,眼里噙着泪水劝道:“兄弟,咱今天不喝了,以后哥好好的陪你喝个够!”
志强泪眼婆娑的握着德宝的手,凑近德宝小声哭诉道:“哥,我心里难受啊!”德宝看孩子和她姥姥从屋里出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志强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擦去眼泪坐直身子和德宝又拉起了家常。岳母见志强这样,不放心的嘱咐道:“志强,少喝点,冬梅有病别惹她生气。”
“知道了妈!”志强苦笑着答道。
回来的路上,德宝和桃花谁也没说话。他们默默地蹬着自行车,心里都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淡淡的忧伤。
早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麦子已有了返青的迹象,空旷的田野里有人在开始锄草、施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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